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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层层找茬


仅是兀自沉默片刻后,她才恭敬而道:“王爷所言极是。”

纵是心底起伏冷嗤,然而最终,她仅是力挽狂澜般仅仅道了这几个不痛不痒的字。

君若轩瞳孔一缩,似是满心的数落与训斥全数落到了软钉子上,整个人,也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

待得片刻后,他才缓缓敛神一番,那双狭长的眼睛,也邪肆深沉的朝凤紫盯着,随即薄唇一启,“本王言尽于此,凤儿姑娘若能听进去,便是最好。只不过,今日凤儿姑娘本是要让本王高兴,到头来,却是惹得本王不悦,如此,凤儿姑娘倒是说说,今日,你该如何……补偿本王。”

这话越说到后面,他嗓音便越发的邪肆缓慢,面上那些复杂之意,也终归是全数被他压了下去,整个人,也逐渐恢复了常日的懒散邪肆,得瑟兴味。

凤紫静静坐于地上,面色幽远沉寂,并未立即言话。

心里的戒备之意,也依旧浓烈,然而即便如此,却也浓不过心头再度而生的无奈与怅惘之意。

得,这君若轩竟又扯到这话题了,看来也是居心不良,要肆意开始对她找茬了。

思绪翻腾摇曳,凤紫心如明镜。

待兀自沉默片刻后,她才强行按捺心神一番,缓缓抬眸朝君若轩望来,恭敬而道:“今日,奴婢的确是想让王爷高兴,却是使出浑身解数,努力至极,但却适得其反。但即便如此,奴婢心意却是好的,也望王爷,能再宽容奴婢一回。”

君若轩慢腾而道:“本王已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于你,凤儿姑娘仍是要得寸进尺?你该是知晓,本王这人啊,最是不喜旁人在本王面前犯错,说是嫉恶如仇都不为过,而凤儿姑娘今日既是得罪了本王,自也该付出些代价才是。”

又是代价!

无论是否是她的错,这君若轩都会归结为是她的错。但却不得不说,今日明明不是她云凤紫不努力,不靠近,明明是这君若轩承受能力不强,不能一如既往的淡定的与她作戏罢了。

是以,事到如今,这君若轩却要以权势来再度欺压于她,让她承认自己的错误,甚至让她补偿于他。

这世上啊,怎会有君若轩这等厚脸无耻之人!

凤紫满目认真的凝他,低沉恭敬而道:“王爷想让奴婢作何?”

君若轩勾唇而笑,满目邪肆流光的凝她,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彻底看穿一般。

凤紫强作镇定,任由他肆意打量,则是半晌后,眼见他仍旧不言,凤紫眉头稍稍而蹙,平缓恭敬而道:“王爷,究竟想让奴婢作何?”

这话,略微卷着几许无奈,但却控制好了语气,不曾夹杂半点的恼怒。

待得这话一落,君若轩终于是轻笑一声,随即薄唇一启,懒散而道:“好办。只要,凤儿姑娘为本王做件事,本王,自会原谅凤儿姑娘,不做追究。”

凤紫心底蓦的一紧,恭敬而道:“不知,王爷所说的事,是?”

君若轩这回倒是不曾耽搁,当即慢悠悠的道:“历代国师,皆有平争乱,鞭昏君的权杖。那权杖,是历代国师遗留而下,权威至上。”

他嗓音极为懒散幽远,邪肆之中,却是话中有话。

凤紫瞳孔骤然一缩,面上,也抑制不住的漫出了几许惊愕与复杂。

这厮突然这般说作何?

思绪起起伏伏,摇曳翻腾,却也正是因为这君若轩突然如此朦胧而言,令她心底骤然生出了几许不详之感。

她满目复杂发紧的望他,一言不发。

君若轩则兴味盎然的观她,也突然间未再出声。

周遭气氛,越发压抑沉寂,无声无息之中,透着几许似如风雨来临前般的冷硬与紧张。

待得片刻后,如此沉寂压抑的气氛里,君若轩突然轻笑一声,薄唇一启,懒散无波的道:“本而本王要让凤儿姑娘所做之事,并不难。只要凤儿姑娘为本王偷到国师的权杖,本王,便彻底原谅凤儿姑娘。”

偷权杖?

这话入耳,凤紫骤然一惊,目光也大起大浮,整个人僵在当场。

那所谓的国师权杖,她以前也不过是稍有耳闻罢了,闻说,国师事关国之气运与命脉,是以,如此权威如神般的人物,手中皆有历来传下的权杖,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更可平纠纷,除恶事,着实是威仪得紧。

而大昭的国师,也像是国之监督之人,正派而又正立,再加之有权杖在手,更也是国之风云人物,连宫中帝王都得礼让三分。

而今,这君若轩非但不尊叶渊,更还要让她云凤紫去偷叶渊的权杖!

先不说这君若轩为何会对叶渊如此疏离算计,就凭他让她去偷权杖之事,也是胆大妄为,着实是不可一世。

这君若轩啊,究竟是有脑还是无脑,又究竟是太过强势与算计,还是,无头无脑的横冲直撞?

思绪翻腾摇曳,越想,心底的复杂与震颤之意便越发强烈。

待得片刻后,沉寂的气氛里,君若轩再度轻笑一声,慢悠悠的道:“本王之言,凤儿姑娘可是考虑好了?”

凤紫应声回神,起伏震颤的瞳孔极是深沉的朝他凝来,待强行按捺心神一番后,她才唇瓣一启,低低而道:“偷国师权杖之事,非同小可,此事一旦暴露,别说奴婢性命堪忧,便是王爷您,定也会备受牵连。再者,国师此人心思缜密,行事也密不透风,倘若奴婢遵从王爷之令去偷权杖,便是奴婢有心而为,定也是不容易找到那权杖才是。”

君若轩轻笑一声,懒散邪肆的道:“本王不过是将此事交代于你罢了,只望凤儿姑娘放在心上,莫要忘记与太过懈怠罢了。偷国师权杖之事,本王自是知晓极为艰难,但倘若凤儿姑娘都偷不到,其余之人,更也莫要妄想偷到。而本王啊,无人可用,更无人可靠近国师,是以,便劳烦凤儿姑娘你,对本王吩咐之事上上心了,倘若当真有机会见得权杖,你便,好生给本王偷来。”

凤紫眉头一皱,低沉恭敬而道:“王爷之言,奴婢着实有些不明。倘若王爷当真想要权杖,自也派武功高强的暗卫来偷盗才是。而奴婢手无缚鸡之力,且笨拙无脑,王爷将此重任交给奴婢,奴婢便是有意放在心上,许是也难以完成任务。更何况,国师对奴婢,也是抵触鄙夷得紧,王爷今日也瞧见了,奴婢要见国师一面都难,更别提偷国师的东西了。”

她言语极为低沉,也极为认真与恭敬。

这么长的一席话,也全数在认真努力的劝说与解释,希望这君若轩收回命令才是。

那叶渊的东西啊,岂能说偷就偷,那般清透的人物,无疑是将任何人或事都看在眼里,且那人如今对她云凤紫本是极有意见,若是她再偷他的东西,一旦被他拆穿,那时,便是厉王萧瑾亲自出面干涉,这叶渊,也是有杀她的正当理由了。

思绪至此,凤紫心底越发的起伏沸腾,却也抑制不住的叹息懊恼。

果然是每番遇见这君若轩,便绝无好事,而今本也是想全数敲碎骨气与志气来在他面前虚意逢迎,卑躬屈膝的好生应付,却是不料,人算不如天算,这君若轩,终归是个不按常理出招之人。

越想,凤紫的面色也全数的沉了下去。

却也正这时,君若轩嗓音一挑,继续慢腾腾的道:“凤儿姑娘当真以为,国师对你极为抵触鄙夷?”

他突然这般兴味昂然的问。

凤紫蓦的一怔,迅速抬眸扫他一眼,而后便强行镇定的垂眸下来,低沉而道:“国师对奴婢的态度,的确如此。”

这话一出,君若轩似是听了笑话,笑得不轻。

凤紫眉头越发一蹙,兀自静坐,并未出声。

待得半晌后,君若轩才稍稍止住笑声,懒散邪肆而道:“看来,凤儿姑娘虽擅长揣度旁人情绪,虽偶尔聪慧灵敏,但却终归不擅长窥探人心。”

他这话说得极为直白,却也兴味盎然,犹如话中有话。

凤紫眼角微微一挑,对他这话却也不敢苟同。

她云凤紫虽不擅长揣度人心,但好歹也能识得人心,那叶渊究竟如何,她自也是心头有数才是。

只不过,虽心底略有反驳之意,但凤紫终归是强行压在了心底,不曾在面上表露半许。只是待兀自垂眸沉默了片刻后,她唇瓣一动,认真恭敬而道:“奴婢虽愚笨,但国师心性如何,奴婢也是有些知晓得。再者,国师对奴婢,的确抵触疏离,不愿多做接触,而这座国师府,奴婢也极是陌生,全然不曾熟悉,是以,王爷若执意要让奴婢偷盗国师权杖,奴婢不敢违令,只是奴婢都不敢保证,要何时才能看见国师的权杖,甚至也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偷到。”

君若轩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道:“凤儿姑娘只管记在心上便是。倘若发现了权杖,你能盗取成功,自得本王心意。倘若无法盗取成功,你也可提前告知本王,那时,本王也好差人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慢悠悠的道,却是再度将话题绕了回来,“这自古有言,局内之人看人,自是极为局限。而如凤儿姑娘一样,身处在国师身边,自以为了解国师,但在外人看来,凤儿姑娘对国师,不过是了解分毫罢了。呵,将亦如,倘若国师当真抵触于你,上次在瑞王府时,凭国师那清冷之性,便绝不会为你说话,甚至今日,国师,也不会真正开门见你,更也不会,将你贬去后院扫叶,从此变相的,解你之围。”

这话入耳,凤紫心底并未起太大波澜,整个人,也依旧复杂沉寂,并无太大反应。

她仅是依旧垂着眸,默了片刻,便恭敬而道:“王爷许是误会了。国师上次在瑞王府为奴婢说话,是因知晓奴婢为人如何,是以正直开口而言罢了。而国师今日开门,许是目的是见王爷你,而非为奴婢解围。”

君若轩瞳孔微微一缩,那俊美的面容上,也漫出了几许不曾掩饰的戏谑与嘲讽。

“凤儿姑娘倒是木讷得呆蠢呢。”

他戏谑出声。

凤紫神色微动,并未出声。

君若轩凝她片刻,倒也兴致缺缺,似也不愿就此与她多言,仅是邪肆兴味的道:“也罢。无论凤儿姑娘是否看清人心或事态,本王,皆不太过干涉。只要,凤儿姑娘将本王之言放在心生,努力而为,一旦那当真将国师权杖交到本王手里,本王,定让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甚至于,你想要得到的,本王,都可为你实现。”

是吗?

这话入耳,凤紫冷嘲重重。

如今她云凤紫最想得到的,便是这老皇帝与君黎渊的性命呢!难不成,一旦她将国师的权杖交到他手里,这君若轩有胆子逆天而为,为了她的承诺而弑父杀兄?

思绪至此,鄙夷重重,心底的冷嗤与不信之感,便也越发浓烈。

君若轩的话,也仅是适合随便听听就罢了,自然是信不得的,再者,她云凤紫,也从不曾打算信任于他。

不过是虚意逢迎,逢场作戏罢了,无论如何,她云凤紫,都会在他面前恭敬十足,应付到底。

心思如此,待得片刻后,凤紫便按捺了心神一番,目光再度朝君若轩望来,恭敬而道:“王爷之言,奴婢谨记于心。奴婢也定当努力,一旦有机会寻到国师权杖,定会当即上交于王爷。”

说着,神色微动,犹豫片刻,欲言又止一番,却是终归未言道出话来。

君若轩懒散观她,似是看出了什么,兴味邪肆而笑,“凤儿姑娘若是有话,直说便是。本王也非要吃人,凤儿姑娘在本王面前,无需太过拘谨呢。”

凤紫恭敬点头,也未再犹豫,仅是平缓恭敬而道:“奴婢,的确有一事不明,想与王爷言道。”

说着,见他兴味昂然的观她,似是在等她后话,凤紫神色微动,故作自然的垂眸下来,继续恭敬而道:“国师身份特殊,贵胄如此,连太子殿下对国师都极为讨好,极想得国师支持。而王爷你,倘若能得国师支持,定也会平步青云,说不准连那东宫之位……”

话刚到这儿,凤紫突然反应过来,顿觉着话极是敏感,是以当即神色一变,蓦的噎了后话。

君若轩倒是眼角一挑,瞳孔之中,则幽然的漫出了几许极为难得的复杂,待朝凤紫凝了片刻后,他稍稍敛神一番,勾唇轻笑,慢悠悠的道:“此处无外人,凤儿姑娘,直说便是。”

凤紫瞳孔微缩,兀自沉默片刻后,终归是唇瓣一启,继续恭敬而道:“奴婢之意,便是国师身份特殊,位高权重,倘若王爷能得国师至此,定平步青云,前程锦绣。如此,王爷为何不如太子殿下那般亲近国师,谋国师支持,反倒要让奴婢去偷国师权杖?此事若未暴露,一切甚好,但若一旦暴露,便是奴婢抵死不说,想必国师也会猜到王爷头上,如此对王爷而言,更是不利。是以,奴婢着实不知,殿下为何不挑亲近国师这条路,却偏偏要择得罪国师这条路。”

这话,她说得极为认真,坦然而又恭敬。

然而即便如此,她的目的,却不过是想知晓这君若轩偷盗叶渊权杖的目的罢了。

奈何,待得这话落下后,君若轩却不上道,仅是懒散而笑,邪肆轻佻而道:“本王为何如此,便不是凤儿姑娘操心之事呢。凤儿姑娘你,只需记着本王的前话,好生办事便是。”

这话入耳,凤紫微微垂眸,虽不合心意,但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这君若轩本就极为精明,在她面前,又如何会当真露底。

这些腹黑之人啊,皆心思深沉浓厚,弯弯拐拐,满腹算计,且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是以,而今这大昭,也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却是暗潮涌动,肆意拼杀,只是就不知,这到了最后,究竟是君黎渊依旧独大,稳坐东宫,还是,那叶渊与萧瑾翻了这大昭的天地,又或者,是叶渊萧瑾也一败涂地,徒留这君若轩,捡了渔翁之利,夺了这整个大昭江山。

思绪翻腾摇曳,越想,便越发的想得远了些。

周遭气氛,也再度沉寂了下来,平静无波之中,卷着几率压抑之意。

待得片刻后,君若轩突然而道:“本王方才之言,凤儿姑娘可是未听见?倘若当真未听见,又可要本王,为你治治耳?”

这话一出,凤紫应声回神,待强行按捺心神一番后,她低沉恭敬而道:“王爷之言,奴婢听见了,也记下了。”

君若轩轻笑一声,“记住便好。而今,此事也翻了一篇,而今,倒该说说凤儿姑娘面上的红肿了。”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今日无疑是极为不平了,这君若轩也无意识有意对她层层的威胁与找茬,想必今日不将她整个人收拾惨烈,他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了。

而今她倒是觉得,这君若轩每番专程找她,兴许根本就是来对她找茬,从而变相的在找乐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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