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祖孙情

洛梅陪着袁紫萱回来安候府几次，知道她对府中人的态度都是十分恭敬的。

        因为侯府会接济她，给她银子去改善在王府的地位，收买人心。

        可王妃今日看着怎么不在乎了？

        袁紫萱寻着原主的记忆，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这里，是后院最靠围墙的地方，整个侯府，便数这里最为清净，也最为偏僻了。

        那曾经家世显赫的掌权人，有着雷厉风行杀伐果断手腕的老夫人，如今只能偏居一隅，安静地等死。

        老夫人喜爱安静，屋中只有王妈妈在伺候。

        见袁紫萱回来，王妈妈恭维的笑道：“是王妃来了？快快请进。”

        袁紫萱心底轻叹，在这个侯府里还能见到一张真诚的笑脸不容易啊。

        袁紫萱一边进去一边问道：“祖母身体如何？”

        王妈妈伸手拦住她“还行的，今日喝了大半碗粥，往日一天加起来也就喝那么大半碗。”

        袁紫萱看着王妈妈伸出的手，是不许自己进去么？

        “王妈妈，我想进去看看祖母。”

        王妈妈叹息。“王妃您还是先回吧，老夫人这气还没消呢，前几日老奴提起了您，她当下就板着脸不说话了。”

        袁紫萱马上就想起来，老夫人对她设计嫁入王府是反对的。

        甚至在她出嫁之前还撑着身子坐起来。痛斥了她一顿，说她糊涂虚荣，不自量力，任性妄为。

        原主之前回娘家求见祖母，祖母都是闭门不见，对她算是失望至极的。

        这安候府，有这么一位明白人。真好。

        原主的做法，确实糊涂，甚至愚蠢，害了自己更害了上官尘。

        “王妈妈，此番有要紧事，我昨天刚从宫里出来，有些事情必须得请教祖母。”袁紫萱垂眸道。

        王妈妈听得昨日从宫里回来，点点头道：“那您进去试试，若老夫人还是生气，便不可再说了，她如今的身子气不得。”

        “我知道！”袁紫萱说着，便往里走。

        屋中窗户都关闭着，光线不好，秋日寒凉，风细细从门口渗入，有几分冷意。

        袁紫萱看到老夫人躺在床上，皮包骨，面容憔悴，眼底也没有精神。

        待看清楚是袁紫萱的时候，老夫人才有了那么一丝锐利的光芒。

        只不过，她的脸当下就沉了下来，嗓子干哑冰冷地道：“老身不知王妃驾临，有失远迎，王妃恕罪！”

        袁紫萱心里竟然莫名地一痛，看来原主着实是在乎这位祖母。

        袁紫萱轻声道：“祖母息怒。”

        老夫人寒着脸，转过了一边，没搭理她。

        袁紫萱走近一些，看她蜡黄的脸色，双眼深陷，不由得心忧。

        “祖母！”袁紫萱坐了下来，“您觉得身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死不了！”老夫人的声音颇有怒气，不过因有怒气反而显得精神了一点。

        袁紫萱转头问王妈妈，“祖母是什么症状？”

        “还是呼吸不过来，咳嗽，喘气得厉害。”

        袁紫萱又问：“大夫怎么说？”

        王妈妈老实回道：“大夫说是哮喘之症。”

        “多事！”老夫人冷冷地瞥了王妈妈一眼。

        袁紫萱把袖袋里的听诊器拿出来，“这是昨天入宫，太上皇赏赐的玩意，说是能听到一个人的心脏肺腑藏着什么病。。”

        “太上皇见了你？”听得太上皇赏赐的玩意，老夫人的脸慢慢地转过来。

        袁紫萱微笑道：“是啊，早几日孙女一直在宫中侍疾，昨日才出宫的。”

        王妈妈连忙道：“瞧王妃多有心，昨儿才出宫，今日一早便来探望祖母了。”

        老夫人脸色越发的难看，竟忽地坐起身，冲袁紫萱一巴掌就打过去，全身气得发抖，眸光锐利地看着她“你还想编什么故事？太上皇会要你入宫侍疾？”

        巴掌打在袁紫萱的脸上，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袁紫萱甚至不觉得痛。

        老夫人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吼出那一句话，接着便是急促地喘，也不咳嗽，气管里的气就仿佛烧开水一般，咕噜咕噜地响。

        看着老人扶脸上渐渐涨紫，嘴唇也缺血发白，袁紫萱急忙转身取出药箱，默念哮喘吸入剂，药箱打开，出现一盒哮喘吸入剂。

        老夫人身子一软，就躺了下去，依旧喘得不能停止。

        袁紫萱连忙打开凑到老夫人的嘴里，“祖母，用力吸入，这是宫里的药，极好用的。”

        老夫人喘着气，虽然不想听袁紫萱的话，但是一呼一吸，还是把吸入剂吸了进去。

        袁紫萱看到吸入剂下了一格，知道吸成功了，抚着老夫人的胸口，“慢

        慢呼吸，放松！”

        老夫人的气息慢慢地顺畅起来了，脸上的涨紫也逐渐退去。

        一旁的王妈妈惊奇地叫道：“这是什么药？竟如此神奇啊。”

        “宫里的药，太上皇也是用这种。”袁紫萱已经把药搁在床头，“以后祖母发作，便给她吸入。”

        老夫人渐渐安静下来，袁紫萱拿出听诊器，为她诊断心脏和肺部。

        哮喘已经很难治疗，常年积累，又得了肺气肿，这才导致身体衰败，一喘起来就近乎要命。

        若没长时间的调理，只怕也不容易好转。

        老夫人缓了过来，病倒这些年，从没有过像现在这般畅顺的呼吸。

        以往每一次呼吸，她都得用力把气压下去，长期缺氧，导致她的脑子有时候很不清醒。

        因此，她才会把当家之权给了袁紫萱的母亲周氏，可惜周氏是个不中用的人，不过两个月，当家之权就易主给了二老夫人。

        老夫人和二老夫人一向是有嫌隙，二老夫人当家之后，老夫人便干脆什么都不管，移居到这里，安静养病。

        老夫人平喘之后，也没了方才的怒火，带着几分疑惑问：“这真是宫里的药？你果真入宫侍疾了？”

        袁紫萱点头，“当然是真的，祖母，这事许多人都知道，父亲也知道啊。”

        老夫人这才缓和了脸色，看着她问道：“疼么？”

        “不疼。”袁紫萱笑着摇摇头，“祖母都舍不得用力。”

        “那是老身没力气了，若还有力气，早就先打死了你，省得你给我丢人。”老夫人哼了一声。

        袁紫萱看到她眼底的宠爱，心中一酸，握着她的手轻声道：“祖母，孙女错了，应该听您的话。”

        老夫人看着她额头上的伤痕，轻轻叹息。

        “孩子，路是自己选的，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你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

        “但是你要记住，你不必讨谁的欢心，更不必为你父亲做什么，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能在王府活下去，就是你的造化了，其余一切不必多想。”

        袁紫萱有种想哭的冲动，忍着泪，默默地点点头。

        老夫人却忽地又厉声道：“不过，也不可一味卑躬屈膝，横竖不过一条命，若他们真欺人太甚，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反抗，一味地低头，也不见得就能好，不要辱了我们安候府的面子，记住了吗？”

        “孙女记住了。”袁紫萱有些哽咽，老夫人既怕她吃苦，又怕她受屈辱，是真真心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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