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惊悚

“事到如今，我是该恨你的，心里确实也恨，午夜梦回，我总见到那场大火，总见到你拿簪子捅我，我不明白，看着那么温婉和善的一个人，会忽然变得这么穷凶极恶。”

        燕王静静地说着，吕轻禾静静地听，她从没在上官和的脸上看到过这么浓的悲伤。

        真这么爱她吗？

        不值得啊

        “好了，拜祭过就算了，别再伤心。”吕轻禾叹息一声，安慰道。

        燕王摇摇头，“不为她伤心，本王只是哀悼那曾经的美好，虽然我知道只是我自己认为的美好，她从不这么认为过，和我在一起，她是将就委屈了，我宁可她不要委屈自己嫁给我，倒是没今日的伤害了。”

        自打当初被刺伤之后，燕王就很瘦弱，如今更历经火灾，他瘦削的脸更是苍白不已，高瘦的身材，反而看着弱不禁风。

        袁紫萱在上头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很酸。

        燕王无疑是真的喜欢袁梦怜的，或者说爱，当初燕王有多护着袁梦怜，她是亲身经历的。

        但是，这段在燕王看来是爱情的婚姻，其实只是袁梦怜的一场欺骗。

        甚至到最后，袁梦怜不愿意欺骗了，掀开血淋淋的真相给上官和看，还要取上官和的性命来做个了断。

        袁梦怜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

        为了一个太子妃之位，失去了一切

        不值得啊！

        袁紫萱轻轻摇头，回头看着上官尘。

        上官尘却看着她，眉眼温柔道：“老七会慢慢懂事的，而本王，早就清楚得失利弊，也明白那些虚无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不是为你和孩子，我绝不会参与进去。”

        上官尘语气平静，对他而言，那些不值得追忆的过往，太丑陋了，他也和袁紫萱一样，为燕王不值。

        吕轻禾伸手去拉燕王，燕王慢慢地转身。

        顿了顿，燕王又回过头去看棺椁，道：“你上路吧，你最后所做，也掐断了我对你的念想，从今往后，不管是黄泉路上，还是来生再世为人，只求不相遇了吧。”

        他退到一边去，让出殡队伍继续上路。

        袁正刚显然也有些动容的，沉默了片刻，才叫人起棺。

        队伍慢慢地淡出大家的视线。

        吕轻禾牵马的时候，阿三喊道：“姐，我们在这里。”

        吕轻禾抬头，看到袁紫萱和阿三她们，便把马儿拴在外头，对燕王道：“我们上去坐坐吧？”

        燕王仿佛已经耗尽了力气，有些虚弱不已，一阵大点的风吹过来都能把他刮走，但还是点了点头。

        吕轻禾伸手扶了他一把，燕王胡乱地点了个头，两人进入茶楼上了二层。

        徐骁搬来两张椅子，让他们坐下来。

        燕王还有些失魂落魄，但是因着上官尘的脸色沉着严峻，他也没好太失神，只是勉强笑了笑，“五哥也在呢。”

        “嗯！”上官尘淡淡地应了一声。

        “五嫂也在呢。”燕王飞快地看了袁紫萱一眼，显得有些心虚。

        但其实他不该对袁紫萱抱有心虚和愧疚，害她的人是袁梦怜。

        袁紫萱看着燕王了无生气的样子，宽慰道：“过去了，也该放下了。”

        燕王咳嗽了一声，不太自然地道：“是啊，放下了，再也不想了。”

        袁紫萱为他和吕轻禾倒茶，“你们应该还没吃吧？先吃点东西。”

        吕轻禾倒是真饿了，道：“多谢晋王妃姐姐。”

        她拿起筷子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了上官尘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吃了起来。

        燕王端着一杯寿眉，捧在手里，从左手转到右手，再从右手转回左手。

        这辈子，脑子从没有过现在这么清醒，“五哥，她真是自尽吗？”

        “想说什么便直说？”上官尘看着他。

        燕王也有些无措，“我只是想知道她的死因。”

        “有意义吗？人死了就成。”上官尘喝着茶，淡淡地道。

        栏杆外的帘子已经落了下来，太阳还是透过细缝照进来，这天底下，几乎没有太阳照不亮的地方。

        燕王道：“我只是觉得，她不会自尽。”

        “你很了解她？”上官尘反问。

        徐骁上前倒茶，轻声道：“燕王殿下，人死了就算了，不必再问。”

        “本王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想活的明明白白的。”燕王抬头道，他厌倦了糊里糊涂的日子。

        吕轻禾放下筷子，“为什么你不信她自尽？那时候的她，自知必死了，自尽还能痛快。”

        “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头，要自尽，谈何容易？”燕王轻叹，“她做任何的事情都有魄力，但是唯独在伤害自己

        这一件事情上，舍不得下狠手。”

        所以，她不会撞墙，以她当时的伤势，撞墙也撞不死，她力气都不够。

        上官尘重重地放下茶盏，口气冷寒地道：“我杀了她，怎么？你要为她报仇鸣冤吗？”

        袁紫萱迅速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别动怒。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上官尘怒不可遏，“她要烧死你，你还来拜祭她，为她的死不甘？你不愿意糊涂，可你现在做的就是糊涂事。”

        燕王被斥责一顿，更显得无措，“。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知道她今天出殡，我就坐不住，前来想来送她一程。”

        他拉着上官尘问，“当初她死之前，可曾有说过什么？”

        上官尘冷道：“死不悔改。”

        “一点都没说起过我？”燕王显得有些狰狞。

        “没说。”上官尘看着他，“你希望她说什么？对你愧疚？”

        吕轻禾直摇头，对着燕王道：“你真是够单纯的，袁梦怜恨透了你，你还指望往她临死之前后悔？”

        燕王轻声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弄成恨不得对方死的地步，这实在是太残酷了，毕竟她还是我的亲表姐啊。”

        袁紫萱看着燕王：“你就当做了一场噩梦，谁年少的时候没遇上那么一两个渣人？”

        燕王觉得也是，就当时做了一场噩梦，但是这场噩梦着实太恐怖了。

        当他从火场里头逃出来，醒来之后吕轻禾告诉他，是袁梦怜纵火要杀死他的时候，他觉得很惊悚。

        他觉得夫妻之间，若无杀父母大仇，都不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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