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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032写诗


这天,余亭松的选修课是在晚上。

        他手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身体情况复查结果也很好,绷带早就拆了,包括下颌那道伤口也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粉色。

        换上那条上课专用西装裤,前几天又下过几场雨,天气渐渐转凉,他在白衬衫外面套了件浅色风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窄框眼镜,整个人显得修长又斯文,俨然又是十几天前那个不近人情、冷淡平静的余教授了。

        然而今天教室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好像多了个人。

        余亭松一进教室,就看见了那个棒球服运动裤,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缩在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学生堆里好不被认出来的刑侦支队长。

        确实可以说是相当大学生的装扮了,然而陈迟本人就是那种掩不住锋芒的类型,过分隐藏,反而刻意。

        这又是要干嘛?

        余亭松揉了揉眉心,面无表情地开始讲课。

        今天讲的诗是唐寅的《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

        还是按照惯例,余亭松一手漂亮的行楷,将这首诗先写在黑板上。

        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三尺讲台上那个人嘴巴一张一合,嗓音澄澈,略带一点沙哑,清泠泠的在这偌大的教室里回荡着。

        周围那些小声的聊天、偶尔响起的手机铃声、窗外的呼呼风声,都变成了遥远而又模糊的背景音。

        像在演一部电影,这一刻,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主角。

        终于讲到了所有人都为之叹服的最后一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余亭松似乎对这首诗非常喜欢,愉悦的课堂气氛下,他干了一件所有人尤其是他自己,最不喜欢的事——抽一位学生续写。

        他问:“有没有哪位同学愿意尝试一下续写?”

        虽然几乎没有人不想和这位冷淡的帅哥教授说上两句话,但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上了,毕竟来上课的,又有几个是真得奔着喜爱语文、爱好文学来的呢?

        还不是折服于授课老师的魅力。

        然后,一向不与学生交流的余大教授,他他他他他竟然点名了!

        他眼神四下一瞥,直接锁定陈迟:“那位靠窗棒球服戴帽子的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陈迟面有菜色。

        他知道余亭松早就发现自己这几天暗中跟着他了,这是借着这个机会打击报复呢。

        小样儿,哥哥我可是警校前三十毕业的,虽然十几年过去了,依然是宝刀未老好吗?

        不过……

        写诗,这个嘛,还真是没写过……

        余亭松一直神色淡淡地盯着他,大有一副‘你装死我就不讲了,等你出丑完我再讲’的架势。

        陈迟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珠子前后左右扫了一圈。

        教室里热闹了起来,在余亭松的教学生涯里,这还是第一次抽人回答问题。

        附近离得近的人察觉出端倪,都在议论纷纷。

        “这人不是我们学校的吧?没见过啊。”

        “看年龄也不像,虽然年轻,但是应该也至少27、8了吧。”

        “再说了,学校有这极品帅哥我能不知道?他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

        也有几个人觉得眼熟的,“你不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吗?”

        “真的?好像是……卧槽,想起来了!”

        “他不是上次车后座坐着的那个黑t帅哥吗?”

        “他和余教授……”

        “咳咳!”陈迟清了清嗓子,教室安静了下来。

        窗外的凉风透过窗缝飘进来,陈迟被那带着隐隐雪松味的新鲜空气蛊惑了。

        他胸腔里忽然涌出一种冲动,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只知道他想那么做,就像上次不顾一切拉住余亭松一样。

        他心跳如擂鼓,灵魂飘到空中,只留下一个躯体留在原地。

        他听见那个无畏地躯体说:“余教授,我本来只是个慕名前来的陌生人,与你仅仅有过数面之缘,相识不过十几天。”

        他眨了眨眼睛,接着道:“既然有幸相识,那就写两句送给你,你可要听好了。”

        所有人都等着他说话,教室里静的能听见呼吸声。

        他笑了笑,盯着余亭松浅色的眸子。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醒折海棠醉折梅,昨亦赠卿,今亦赠卿。”

        他的声音有很醇厚,像一坛尘封多年的酒,再不正经不着调的人,这么认真地读着这么深情的诗,也足以令人沉醉其中了。

        空气也安静了几秒,同学们终于反应过来,鼓掌的鼓掌,欢呼的欢呼,赞叹的赞叹,甚至还有吹口哨的,声音震天,几层楼都能听见,已经全然忘记了这是在课堂上。

        而陈迟唯一的主角,就静静站着看着他,脸色没变,露出几分与对学生没有任何差别的赞赏之意。

        连旁观者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向聪明敏感、看人脸色长大的余亭松却无动于衷。

        陈迟明白,这就是余亭松作为一个高情商者选择的最不伤人的拒绝方法。

        陈迟一直维持着淡淡的微笑,即使是独角戏,也要笑着演完,他那么认真、这辈子只此一次的心动,不应该是悲剧收场。

        缺席了他的前半生,那就再等等。

        余亭松抬手压了压,等到那阵潮水一样的欢呼渐渐消退,沉寂,才又接着讲课。

        他微微侧过身,不再直视那炽热到灼人的视线,他再也不敢看那佯作出来的、苦涩的笑容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那想也不想的信任,奋不顾身的救援,有意无意的靠近,都是那么容易被忽略吗?

        但余亭松不能,也不敢奢望那样单纯的感情。

        他生而冷淡,一生都在与诗打交道,感情浓烈的诗也见过不少。

        他给学生们讲诗人写诗时的背景与心境,但都觉得少有代入感,见得多了也不免有些索然无味,不过几个意义特殊的字排列组合而已。

        今天却真正地体会到了那样的感情。

        深情地从来都不是诗。

        余亭松也只是太过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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