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090夜色

陈迟到达麓临小区地下车库时，时针刚刚指向十。

        离得老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车库的阴影里。

        陈迟心头一热，奔波半夜有人在等的滋味，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却又忍不住责怪对方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

        陈迟远远鸣笛一声，那道身影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陈迟的停车位旁边。

        等陈迟停稳车，余亭松二话不说打开车门上了副驾，大力掰过陈迟的脸，接了个冰冷而又气急败坏的吻。

        陈迟十分震惊，余亭松主动亲他？

        那可真是元旦翻日历，头一回啊！

        震惊归震惊，激动兴奋占大多数，他像一只被人捋顺了毛的猫，白天里的苦恼、烦躁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陈迟按住余亭松的头，不让对方离开，另一只手伸到后方，伸手拽过没来得及关上的车门，还顺手打开了空调。

        一直到呼吸困难，陈迟才放开余亭松，转而握住余亭松两只冰凉的手，柔声道：“怎么没在家等？这里太冷了。”

        余亭松微微红肿的嘴唇还有些发抖，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将屏幕摁亮递到他面前，语气冰冷地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陈迟一愣，从杂物匣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才发现果然有好几通余亭松的电话，而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成了静音模式。

        陈迟忽然有些心疼，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为什么要因为一些尚未证实的东西避开余亭松。

        他重新抓住余亭松两只冷冰冰的手，哈出一口热气，解释道：“对不起，我今天——”

        余亭松不等他说完，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准备开门下车，被陈迟反应极快的锁住了车门。

        余亭松回过头来，眼神有些冰冷地看着他。

        陈迟纵身一跃，将人扑到，紧紧搂在怀里，低声道：“对不起，听我解释，好吗？”

        余亭松身体一僵，没再推开他。

        陈迟说完那句话后，又沉默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把白天郑全和他说过的话告诉了余亭松。

        和他的第一反应一样，余亭松的第一反应也是震惊加不相信，冷静半晌之后，才渐渐转变为沉重。

        “……所以，”余亭松点燃一根烟，喃喃道，“你原本是不准备告诉我的，对吧。”

        陈迟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好好查查吧，虽然很多证据指向了他，但我还是，不太相信。”余亭松艰难道。

        陈迟道：“我也不相信，明天吧，明天再查，今天太累了，我们上去吧。”

        陈迟解了锁，揽过余亭松的肩，两人一起上了楼。

        房间里开着空调，灯也没关，陈迟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余亭松进厨房用微波炉又热了一遍饭菜，重新端上饭桌，陈迟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进进出出。

        余亭松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坐着吃饭，陈迟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没急着动筷子，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余亭松终于没忍住，食指骨节轻轻扣了扣桌沿：“吃饭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之前说过，无论对方是谁，我永远站在你这边，那句话今天还做数。”

        陈迟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想说，再过十几天就是除夕了，我想带你回家，还想带你去看看我妈。”

        余亭松一怔。

        陈迟道：“我妈走的时候，我才14岁，那时候我伤得也不轻，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没赶上她的葬礼……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去了解当年那起车祸的真相。”

        “我很感谢你，亭松，你把我从那场噩梦里拉了出来。我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也知道你不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陈迟郑重道：“但，我的家人，包括他们的爱，我愿意分你一半。”

        “……”

        房间里安静片刻，余亭松闭了闭眼，道：“吃饭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陈迟不再拘泥于这个话题，端起面前的碗，沉默地吃了起来。

        11点，余亭松从客卧自带的卫生间洗漱完出来，发现床上的被子鼓鼓囊囊，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掀起另一边被角，钻了进去，很快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牢牢搂进怀里，像是生怕他忽然消失了一样。

        角落里那盆小小的桔梗花，在这寒冬腊月里，竟然悄悄冒出了一缕新芽。

        ·

        第二天早上，8点23分。

        高亢的电话铃声在空空荡荡的房间内响起，大约过了一分钟，因为无人接听而被挂断。

        几秒后，又如催命一般再次响起。

        凌乱的客卧大床上，终于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白皙瘦削的手，却瞬间被另一只大手抓住按了回去，放在自己的唇边。

        “接电话，陈迟！”僵持了几秒，余亭松终于忍无可忍地怒斥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接。”起床困难户陈迟明显没睡醒，连话音都迷迷糊糊有些沙哑，完全找不着北。

        他睡眼惺忪地在床头柜上一通乱摸，手机被碰掉在地上，再一次因为无人接听而被挂断了。

        陈迟揉了揉眼睛，不再理会那个可怜巴巴的手机，伸长手臂一捞，把准备起身的余亭松一把捞了回去。

        余亭松没注意他这边，被一股大力一拽，头‘嘭’地一声撞在了床头上。

        这一撞倒是把陈迟撞醒了，忙爬起来揉了揉余亭松有些乱糟糟的黑发。

        余亭松被他压得半靠在床头，动弹不得，衣服领子滑落到胸前，露出一片光洁雪白的肌肤。

        陈迟嗓子有点干，吞了吞口水。

        看来古代君王不早朝是有原因的，实在是因为美人太过有吸引力。

        “你迟到了。”然而美人不仅不为所动，语气还十分冷冰冰：“电话你到底接不接？”

        陈迟许久没来作乱的起床气忽然又冒了出来，愤怒对象是那个掉在床缝里依然在疯狂作响的手机！

        他翻身坐起，光速捡起之前怎么也拿不起来的手机，狠狠按下了接听键：“老李！什么事？”

        对面是李文斌火急火燎的声音：“陈队，您和余副队在一起吗？”

        “没有啊。”陈迟还是有点懵。

        随后他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残存的几丝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人呢？！没来上班？”

        李文斌道：“没有，电话打不通！”

        陈迟已经穿好了上衣，吩咐道：“继续打，我马上到市局！”

        得了指示后，李文斌挂了电话。陈迟把手机一扔，光速穿戴好衣服，两步跨进客卧洗手间拿漱口水漱了漱口，冰冷的水直接往脸上一泼，抓起手机和钥匙就往外冲。

        经过余亭松身边时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是周局，他早上没来上班，老头年龄大了，我得回去看看。昨晚没休息好，你别急着起，再睡一会。”

        余亭松点了点头，心也随着点头的动作沉了下去。

        周局没来上班，电话还打不通？

        话说，领导的事情下属管不着吧。

        难道是——

        余泽？！

        余亭松也迅速穿戴整齐，拨了余泽的手机号码，果然一直是关机状态。

        他一直冷淡的脸上罕见地现出一丝慌乱，下楼打的直奔绥平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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