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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095蒲公英


第二天早晨六点,余亭松睁开眼睛,感觉腰腹间沉沉的,压着个什么东西。

        他动作极轻的掀开被子,挪开那条死沉死沉的手臂,翻身下床,洗漱完毕,简单做了点早餐,回客卧叫陈迟起床。

        陈迟睡眼朦胧,但还是把起床气压制的一丝不剩,哼哼唧唧道:“乖,别闹,再睡一分钟,就一分钟!”

        余亭松毫不留情地一把掀掉被子,冷冷道:“你自己说要送我的,再不起床我就先走了。”

        陈迟也不管什么一分钟了,一把抓住余亭松的手臂:“别走别走,起了起了,马上起,多一秒都不睡!”

        虽然嘴上说着多一秒都不睡,但陈迟还是花了将近一分钟,才从客卧床上爬起来,起身去了主卧洗漱,嘴里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要这么多房间有什么用,我真是恨不得我家只有一张床!”

        余亭松不理会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看到他出来,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热好的包子和豆浆。

        陈迟感叹道:“真希望可以永远过这样的日子,每天什么也不用干,吃饭也不用发愁,就静静和你待在一起。”

        余亭松道:“你以前吃饭需要发愁?”

        陈迟瘪瘪嘴:“别提了,基本没吃过早饭,午饭找人随便带点市局饭堂的,晚上回来晚了就吃泡面。”

        “……”余亭松说,“那我多买点速冻水饺,还有面条,你晚上回来烧开水煮一下就能吃,泡面对身体不太好。”

        陈迟一阵语塞,很想说‘晚上不是有你给我做吗’,但又觉得余亭松这句话很像离别前的托付,这个话题可就沉重了。

        于是强行偏移了重点,勾起嘴角一笑:“我的身体?好不好的你不知道?”

        余亭松‘啪’的一声合上了书。

        陈迟立马跳起来躲:“我吃好了,走走走,老公送你上班!”

        余亭松伸手一指厨房:“去把碗洗了!”

        “遵命!”

        ·

        陈迟派人查了余泽的银行流水记录,发现他把钱全转到了自己的另一张卡上,其余没有异常。

        李文斌后来又审了秦远好几轮,来来回回问,颠倒顺序问,秦远竟然一直咬着第一天那个答案,死活也问不出破绽来,市局的人倒是罕见的轻松了几天。

        12月31日正好是周五,余亭松的课是下午,陈迟照例去接他下班。

        天气不是很好,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寒风冰冷刺骨,陈迟不愿意在车上待着,跟着人群混上了教学楼。

        今年情况特殊,再过十几天就是除夕了,除了几个还没考完试的学院,大部分同学已经进入了寒假,教学楼人比较少。

        即使还有些人没放寒假,明天就是元旦节了,这节课上完就要放假,教室里闹哄哄的,同学们都难掩兴奋之情,基本没什么人认真看黑板。

        余亭松并不在意课堂秩序,只是例行惯例地讲课,略微沙哑的声音依然平平淡淡的,没有一丝跌宕起伏。

        这一周是补之前落下的课程,像古诗词鉴赏这种校级选修课,是没有考试的,只需要提交一篇大作业。

        一干女性同胞们会选这门课,一个原因是为了余亭松,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也是这个。

        也就是说,余亭松明天就可以进入寒假阶段了。

        陈迟没进教室,站在门口偷偷看他。

        余亭松没往外面看,没注意到他这边,还在面无表情地讲课。

        陈迟忍不住有些小得意,虽然余亭松对他一直冷冰冰甚至凶巴巴的,但和对待别人的态度一对比,差距真的很大。

        今天是最后一节课,余亭松照例讲一首诗——李煜的《清平乐·别来春半》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燕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

        离恨恰如春草,更远更远还生。

        陈迟文学造诣不深——也就是几乎没有造诣。

        听过这首诗,但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作者是想表达什么。

        也许是余亭松声音太过有感染力,陈迟靠在墙边偷看,竟然还真听进去了一点——

        这是南唐后主李煜写给他弟弟的诗,是借景抒情、表达离愁别绪的。虽然时节还不到暮春,分别也不过几天,但陈迟还是能感觉到这几天余亭松身上的低气压。

        余亭松虽然面上表现的并不在意,但他知道,余亭松一直把余泽当成自己的弟弟、至交好友、最信赖的人,装作不在意只是为了少给他添烦恼而已。

        余泽是他们共同的好友,尽管真相□□裸地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总抱着一丝期待,却又一次次落空。

        陈迟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眼睛,将思绪放空,直至下课余亭松出来喊他,他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来多久了,怎么不在车上等?”

        陈迟笑了笑:“没多久,走吧,回家,今天跨年,有件礼物送给你。”

        “……”

        又来?

        余亭松问:“……什么礼物?”

        陈迟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待会你就知道了。”

        一直到两人回到家打开卧室门,余亭松才知道陈迟说的礼物是什么——一套衣服。

        陈迟知道余亭松的穿衣风格,如果太夸张他肯定不会收,按着他平日的风格帮他挑了件深灰色大衣加一条休闲西装裤。

        余亭松指着客卧大床上明显价值不菲的衣服:“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你下课之前。”陈迟眨了眨眼,“怎么样,喜欢吗?”

        “……”

        陈迟推搡着他:“试试嘛,我挑了好久的,绝对合身!”

        余亭松偏了偏头,眉头皱了起来,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不是合不合身的问题……”

        “哎呀,别管那么多了,买都买了吊牌都撕了,不能退了,试试嘛!”陈迟拿起那件衣服给他看空空荡荡的衣领。

        “……行吧,你……先出去一下。”余亭松本来只是随便一说,根本没指望这个脸皮厚得赛过城墙的支队长能乖乖出去。

        没想到他真的出去了,还随手带上了门。

        “?”

        余亭松心里波澜不小,这是转性了吗这么听话?

        等到余亭松换好一整套走到客厅,才明白陈迟为什么肯乖乖出去——

        陈迟自己也换了一身,余亭松同款黑色大衣!

        “……”

        听见他的脚步声,陈迟从沙发上回过头来,眼前一亮,夸赞道:“好看!我眼光太好了!”

        “真的?”余亭松不太自信。

        “嗯嗯嗯!”陈迟连连点头:“不仅衣服好看,人也好看,我眼光真好!”

        陈迟见余亭松还在低头看自己的新衣服,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假装无意地道:“……要是你能穿这一套跟我回去过年的话,那就更好了。”

        “……伯父不会太在意我穿什么衣服吧。”余亭松抬起头来看着他,淡淡道。

        听见这句,陈迟一怔,下一秒从沙发上猛地弹起来,又惊又喜:“你答应跟我回去了?!”

        余亭松故意板着脸:“如果你再不去买菜,我们就哪儿也不用去了。”

        “得嘞,这就去!”

        陈迟回卧室换回了旧衣服,将大衣西装裤小心翼翼地挂回衣柜里,兴奋地哼着小调下楼买菜去了。

        ·

        凌晨,宁辉区某小区。

        “……萧先生。”一道清亮的女声怯生生地对电话那边的人喊道。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对于她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这件事不是很愉快,声音压得很低:“怎么了,婷婷?”

        少女毕恭毕敬道:“萧先生,快到除夕夜了,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电话那头,萧翊闭了闭眼,压下了胸口窜上来的几缕火气:“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少女也压低了声音:“我只是……”

        “你知道世界上最无情的花是什么吗?”电话那头的人忽然问道。

        少女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忽然谈到花花草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答错了,声音小如蚊呐:“桔梗吗?寓意无望的爱。”

        “不,”男声沉沉道:“那都不算什么。”

        “是蒲公英。”

        “在他尚且年幼、无助的时候,只能依附于根。”

        “一旦长大成熟,他就有了抛下一切的勇气,一缕微风,就足以让他脱离自己依附了大半辈子的根,风到哪,他就到哪,一点泥土就能让他生存下来。”

        少女纠结道:“可是现在……”

        “别说了,婷婷。”萧翊声音陡转严厉,沉声吩咐道:“按计划办事!”

        “是。”少女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另一边,萧翊关掉手机屏幕,拿出一张缺了一部分的照片,静静坐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半晌没动。

        黑暗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看体型是一直跟在萧翊身边的年轻人,他也一直静立不动,听候吩咐。

        萧翊终于举起一只手挥了挥,招呼他过来。

        年轻人从阴影中走出,站在了中间的聚光灯下。

        终于可以看清他的全脸——

        正是之前失踪潜逃的余泽!

        余泽眉眼温和,毕恭毕敬道:“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你说,”萧翊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走了?”

        余泽道:“您不要多想,我了解亭松,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是吗?”萧翊像是在问谁,又像是自言自语:“以前他还处于随风飞的阶段,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但这次,他好像真的找到合适的土壤了。”

        余泽脸色沉了沉,眼睛里露出一丝狠戾,挥手做了一个斩的动作:“那不如挖掉那片土,永诀后患。”

        萧翊反而笑了,“你认识那个支队长十几年了吧,之前不是还说不要动他吗?”

        “不一定非要除掉他,”余泽道:“二十年前埋下的那颗雷,是时候让它炸了。”

        萧翊饶有兴趣地一勾嘴角,道:“你有什么想法?”

        余泽道:“快过年了。”

        “是啊,”萧翊愉悦地重复了一遍:“快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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