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夜半嘱托

“这么大酒气？小时候舅舅告诫过你，酒这种东西，是给不敢直面问题，无力解决问题的废物准备的。”

        袁天城将烨嬅送回宫后，并没有直接去梁帝的寝宫，而是折返来了穆飞云的宅邸，推开书房的门，就有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穆飞云抱着酒壶趴在书案上，沾满了墨渍的文稿杂乱无章地散落在书桌和地面上。

        袁天城随手捡起了一章：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萦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可惜的是碧桃苦恨春光短，肯为学士拼一醉，如今到了穆飞云这里，却正好反过来了，烨嬅表现出了让自己诧异的坚强，而在此处烂醉如泥，毫无头绪的确实这个名满天下的天之骄子，袁天城摇了摇头，用手抚了抚穆飞云的脖颈。

        “舅舅，你来了。。。”穆飞云吃力地抬起了头，满眼地晕天眩地。

        “吴王殿下还有心情填词，看来神志还算清楚。”袁天城侧身坐在了旁边的罗汉床上，自顾自地倒了口茶，“我刚刚送公主回去了，她很好。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爹撤回驻梁使节，怕是知道你配不上她！”

        “舅舅，我。。。。”

        “你什么你！你还想怎么办？你还能怎么办？明日早朝，你还不是得把你爹的国书呈送给陛下？！”

        袁天城看着穆飞云一副颓废的样子，不禁动了些怒气。

        “舅舅，那我。。。。”

        “回长安去，到你自己能下一道国书的时候，你再回来。”袁天城冷冷地看着这个自己教出来的孩子，他的眼里盈满了干净的泪水，那是一双干净的眼眸，淌出的无奈和哀伤，而如今，自己又要将他教成另外一幅样子，正如他当年辅佐穆绍普时一般。

        所幸，如今袁天城已经不会不忍，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着一个干净清澈的少年，变成一个筹谋满腹的男人。

        “可是舅舅，如果父皇决意攻梁。。。。。”

        “那你记住，梁只能亡于你手。”

        穆飞云忍着眼泪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如果北燕伐梁，自己必须拿下平梁的首功，“可是。。。。”

        “可是什么？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你害怕公主看见你的旌旗飘于江都城下是吗？那难道，你希望江都城陷时，你心爱的烨嬅公主落在别人手里？”袁天城盯着穆飞云，他知道穆飞云没有别的选择，他更清楚，穆绍普这个时候撤回南梁使节，是在试探南梁的耐心，如果南梁反应强烈，他就会再抛出联姻和谈的招数，如果南梁屈服，他就会得寸进尺。

        “我知道了，舅舅。那，我到长安之后？”

        还没等到穆飞云问出口，袁天城已经知晓他的心事，“有事的话，我会叫至道送信到你扬州的藩府去。至于长安的事么，你不是有虞国公父子么，他们会帮你搞定，不需要舅舅出手。你只记得，东宫之位，在你母亲的手心里；朝堂事功，在于平梁之战。”

        “舅舅肯让至道来送信？”听了袁天城一席话，穆飞云的情绪明显平复了许多，但此刻他更多了一些期待和讶异。

        “你们毕竟是亲兄弟，他来帮你，无可厚非，我无意阻隔你们接触，只是你要知道，他姓袁，不姓穆，他此生也不会掺和进北燕宫闱之事，你明白舅舅在说什么吧？”

        穆飞云点了点头，纵然是有万般不甘，但是明日早朝一过，自己势必是要离开江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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