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飞入瑶台

“烨嬅！朕要跟你说个好消息！皇后她。。。。”

        穆飞云满面春风的掀开了门帘，话还没有说完，便鲠在了半空中。

        “啊，皇。。皇后也在啊。”

        思虞依照宫规像穆飞云行了礼，方才想要尽快离开的念头，如今又被醋意压过，到不那么着急走了。

        “陛下冒雨前来，可是前朝事了了？”

        思虞从袖中掏出锦帕，轻轻为穆飞云拭去肩头沾染上的零星雨滴，这身居九五，乘坐的撵舆之上黄伞大氅，照理说是沾染不上丝毫雨水的，想必是他走进这宫观时一时走的急，不小心叫雨飘到了。

        “啊。。是，今日朝政已毕，朕来此地给父皇祈福。皇后怎么来了？”

        穆飞云太知道自己这位心思机敏的夫人了，若是自己任凭思虞这样问下去，很快就会招架不住，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只是思虞的夫君，已然是天下的君王，总要顾全些颜面。所以他只能反客为主的问回思虞。

        “陛下能来，我便不能来？怎么说烨嬅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总该来看看的。顺便也替陛下了一了心愿，陛下说是不是？”

        穆飞云哂笑着，正想着怎么开口辩解，只听门外又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冲了过来：

        “陛下，思虞姐姐她。。。。。。额。。。你们都在啊。。。。”

        这冲进来的正是袁至道，他与穆飞云下了朝便一起过来，只是穆飞云思念烨嬅心切，进了宫观后未作任何停留，便径直往烨嬅的禅房来了。反倒是身兼观主的袁至道被观内的小童叫住，告知了他皇后也在观中的消息。袁至道大惊之下本想立刻叫住穆飞云，谁知一扭头，他早已不见了踪影，这才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至道？是要告诉陛下我也在这观中吗？然后呢？”思虞仍旧仪态端庄地看着他，只是这优雅温柔的笑容中，直直透着冷漠和气恼。

        “啊，姐姐哪里话，哦不，臣。。臣先给皇后殿下行礼。”

        正在袁至道抓耳挠腮地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时候，烨嬅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可还记得在江都时，我们四人也是这样，时常聚在我的拈花别院里？只不过那时咱们都是坐着品思虞姐姐煮的茶的，如今这观中倒也有一方茶室，不知陛下和皇后殿下可要尝尝我的手艺？”

        三人一时之间仿佛被烨嬅将思绪拉回了过往，可转瞬又看了看彼此身上象征着不同位分的华服，又惊觉如今已然是物换星移，人事皆非，纷纷叹息了起来，竟没人应和烨嬅的话。

        “今日雨大，大家都别乱跑了，都好生歇息着吧。本宫乏了，就不叨扰了。陛下呢？”思虞摆了摆手，像是百感交集以致心力疲惫，今日的情形，她已然将一切都看的明明白白，多留也是无益。

        “啊。。朕。。。朕想。。。”

        “陛下想什么？是在想烨嬅何日可以入宫么？”许是穆飞云的迟疑再度激怒了思虞，她意味深长的反问道。

        眼看着骑虎之势已成，自从决定复国之后，烨嬅的心中自知，当年那些所谓的姐妹之情，几乎是没有能够保存下来的希望。而穆飞云在女人面前偏偏又是个想要左右不得罪的性子，那自己必须在此刻逼他一把，免得迟则生变。

        “陛下，我只想回江都，并不想再待在这宫中。这些年我为陛下所做的事，也算略有寸功吧，陛下也曾应允，君无戏言，还请陛下早日将烨嬅和哥哥放归。”烨嬅微微施了一礼，不慌不忙地问道。

        一提到回江都，到真是让穆飞云犯了难，一时之间他竟顾不得天子的庄严与体面，向烨嬅跨了一步，小声耳语道：“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烨嬅，不要让我为难。”

        “如今，并非是我让陛下为难吧。”烨嬅也小声回道，却仍是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

        穆飞云连忙又走到思虞身边，伸手抓住她的衣袖，两人干脆携手走出了房间，就在门外小声嘀咕着什么。

        一弯月牙淡淡地挂在烨嬅的嘴角，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无论如何不敢放自己和烨轩独自回江都，那便只有剩下来的一条路。

        这条路不好走，可烨嬅仔细推演过，却是当下唯一一条走的通的路。

        眼看着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平息，显然依照思虞的性子，她哪怕是为了维护皇后贤良淑德的名声，也断然不会太过忤逆穆飞云。只不过，从今以后，那点表面上的姐妹情意怕是也彻底荡然无存了。

        不过从南梁灭国那一日期，烨嬅本就不对此怀抱着任何的希冀，既然已经决定走那样一条路，无谓的希望，只会成为反伤自己的利刃，早点断绝，早点解脱。

        思虞没有在进来房内，而是向穆飞云施了一礼，便离开了宫观。穆飞云再度撩帘而入，脸上还有方才急火攻心之际，尚未褪去的潮红，但他望了一眼梨涡浅笑的烨嬅，眼神之中瞬间轻松了不少。

        “烨嬅，委屈你了。你放心，等过了年，改了元，朕就迎你入宫。”

        “陛下应该知道，我并不稀罕这些，也请陛下不要忘记答应过我的事。”

        “朕不会忘记，朕也想和你一起回到那日木樨树下，饮酒听琴，不知老之将至。”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只是如今这份默契背后，少了多少少年纯粹，多了多少暗中筹谋。

        永安十二年的冬天过的异常平静，许是先帝的大丧之年，新帝为表孝心，连自己在冬月里的生日宴都免去了，颇赢得了一波赞誉。

        就像点燃的烟花一样，空旷的夜空有多么的寂静，绽放的瞬间就有多么的耀眼。就在万众的期待之中，盛业元年，浩浩荡荡地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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