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心牵（一）

太阳又落下了！

        一个白天又将随着时光的脚步悄然的逝去，时光，总是如此这般轻而易举的就被残阳踏破了。舒展开身子，躺在河畔的草地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便无需戴上那张冰冷的面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这只有自己独自一人的山谷之中，做一回真的自己，想笑便笑，想哼哼歌谣，便哼哼歌谣，那怕不洗脸，不梳理头发，也没有人会管自己的。

        冰之梦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个野丫头。

        野丫头就野丫头吧，就是一个疯丫头，也不还是自己一个人，没有什么的。

        虽然，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人也挺好的。可看着，暗下来的天，一缕莫名的哀伤浮现在了冰之梦的心头。

        不论是什么人，在暮色下，总会觉得孤单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愁绪，这愁绪让人觉得很美，可在美中又萦绕着一种淡淡的伤痛，淡淡的，淡淡的，抓不住，看不清。一声轻叹，坐起身子，看着清幽的溪水。这溪水是向东流去的，通常，沿着水流的方向都能够找到路的，可这两天，沿着溪水，冰之梦除了一道道绝壁外，一条出去的路都没有找到。

        也许，自己真的要在这终老一生了吧！

        沿着溪水朝西慢慢地走着，这样漫无目的走着，虽然依旧不能让自己走出这地方，可走着，可以让自己的心中不用去想什么。这样走着，走着，走累了，便坐下歇歇，没准，就可以一觉的睡下，等醒来，便又是太阳升起之时。

        走着，走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到了一片的水雾之中，弥漫的雾气之中，看不到了天空中的月亮和星星。

        这地方，冰之梦想起来，那是从崖上跳落后，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是的，自己好像就是在这旁边的某一个地方醒来的，只是，现在天已经黑了，自己也不知道是那一个地方了。

        这迷雾中，冰之梦在醒来后就走进去过，可到了迷雾中，却发现，连东南西北都无法分清楚，想着，自己从崖上跳落时，看见崖下有这样的一团迷雾，那大概就是自己落下的地方，便做了罢。这会，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走到了这，轻轻地吐了口气，冰之梦转身往回走去。之前，不知道自己想着什么，走到了这。这会，脑中回了些神，刚走了几步，便看见，在自己刚刚走过的溪水边，有着一团什么东西，飘浮在水面上。

        紧走了几步，找了根树枝，把那团东西拨近一看，是一团卷着的皮革样的东西，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东西，难道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吗？打开了一看，冰之梦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上，暗绿的皮袍，这是无影的衣袍，在季散雪的浴池中，自己见过的无影的衣袍。灰暗的光线下，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残留在皮袍上的血渍。想着下午那团红色的烟雾，难道真的是无影找到这来，遭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境遇，在那株大树旁的山崖上，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箭雨和毒汁，上天无路，只得纵身一跃的入了这地吗？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不然，寒冰阁向来与世无争，红灯为何要布下这等陷井来对付自己。他们最终的目的，便是要让自己落入这山崖之中，诱无影到这，再故技重施的对付了无影。

        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冰之梦喊道：“无影，无影，是你吗？”

        可喊了数声，也未听到无影的声音。想着自己，从山崖上落下后，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才醒来的。而无影从自己看到红灯之时的位置和现在的位置来看，直线距离不过半里地左右，可山路便是十来里。如此算来，那无影该是在黄昏之时落的崖。而，衣服被水冲出到了这，那无影一定是还在迷雾中。

        一个念头，只想着无影还在迷雾中，而又担心到了迷雾之中分不清楚东南西北，抱着，衣服被水冲出，那无影也可能在水中的想法。顾不上这水中可能会有什么危险的冰之梦，跃入溪水中，走入了迷雾中。

        脚下的溪水是越来越深，眼中的能见度也越来越差，约莫这自己已经走入迷雾之中两三百米了，却依旧没有无影的身影。

        水面渐渐地宽了起来，水温也高起了一些，身子已经有种可以漂浮在水中的感觉，试了试，可以游水行进了，又这样在水中游了十来丈，脚下已经探不到水底，雾气好像也淡了些，隐隐约约的，冰之梦看到前方的水底有个东西在发着冷光。潜到水底，手刚贴近那发冷光的东西，冰之梦便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那是她从崖上跳落时弄丢了的寒冰阁镇阁之宝冰魄剑，只是，剑鞘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

        带着冰魄剑游到了岸边，冰之梦心想，若是无影在这地方，只要老天有眼沉入水底，那现在就应该在岸上的某一个地方，便剑冰魄剑插在岸边做了一个记号，准备以剑为起点，沿着水边去找，如果，天可怜见的话，会让自己找到无影的。

        “妹子，天黑了，舱外风大，到舱里面歇着吧！”

        听着廋虎关切的话语，站在船尾的季散雪回身朝她勉强的笑了笑，摇摇头，看着西方道：“也不知道现在的无影怎么样了，是否一切都好吗？”

        同为女人，对男人的担心和牵挂，廋虎是深有体会的，站到季散雪的身边，安慰到季散雪：“妹子，你和无影相识十年了吧？”

        点点头，季散雪道：“过了中秋，就十一年了！”

        ”十一年的时光，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便仿佛是昨天一样！“，说着廋虎问道：“妹子，你知道我们夫妻俩认识无影多少年了吗？”

        摇摇头，季散雪道：“他从未在我的身边说起过你们，我自己都觉得你们只是在一些前辈的口中听说过，对我而言，大姐，你们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是啊！”廋虎道：“那确实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我们夫妻第一次认识无影，那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

        “二十二年前，好遥远啊！”

        “是的，我给你说说我第一次见无影的时候的事，怎么样？”

        “好啊！”对季散雪而言，能够听到二十二年前无影的事，那可是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的。

        廋虎的思绪回到了二十二年前南方一个已经被她忘记了名字的镇子上，那是一个秋天，风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萧索的。

        那时间的廋虎还是名符其实的廋虎，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要多看两眼的主。

        那天的中午，她和肥龙两人在镇头的一家饭馆打尖，吃着东西，突然变听到小二的呵斥声，廋虎抬眼看去，只见小二在呵斥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子，看孩子，也就八九岁的模样，很廋，一看就是长期吃不饱的样子。看着男孩在小二的呵斥下低垂着头，一向在江湖中锄强扶弱，好打抱不平的廋虎有些看不过去了，拿了两个大肉包走了出去，将两个肉包子放到了男孩的手上，瞪了一眼小二，说了“吃吧！”，正待转身要走，便听到男孩对她说：“谢谢你，大姐姐！”

        听到孩子说谢谢，廋虎有些意外，因为，她只是觉得这男孩就是一个小化子。可听到这男孩竟然对自己说谢谢，而且还朝自己略一欠身，行了礼。廋虎觉得，这男孩很有意思。再看看他，虽然衣衫褴褛，可脸上、手上，都洗的干干净净的。身子虽然单薄，可却很精神，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很亮很亮、清澈的像是一潭山间的泉水。蹲下身子，廋虎问道：“多大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八岁了，我叫无影。有无的无，影子的影！”

        “无影，为什么叫这样一个名字呢？”

        “因为我跑的很快，连影子都没有，所以爹爹和娘叫我无影！”

        “你爹和娘呢？”虽然，廋虎觉得，这样的一个孩子，父母亲是不可能在身边的，但，廋虎还是问了他。

        这一次，无影没有再回答廋虎的问题。廋虎看到了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乎让自己抓不到的神色之后，眼睛又恢复了曾经的清澈，然后，便跑开了。

        无影跑的真的很快，很快，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跑起来真的没有了影子，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廋虎的眼前。

        说到着，廋虎对季散雪说道：“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清澈，那么的透亮。现在，虽然依旧透亮，可却不在清澈，里面还有着不容易让人察觉的忧伤。我知道，在我和他第一次相遇之后，在他的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可，我却不知道是什么？”

        “是啊！”季散雪道：“对我而言，除了这十年外，若不是刚刚听大姐你说的第一次和他的遇见，我对无影人生前面的二十年，也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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