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母女沆瀣一气

她与沈缜之间，原本是祖父跟老侯爷所决定的。
  从前，老侯爷去江南的时候陷入了危难，幸得祖父相助而脱险。
  在宋家休养了一个月有余，老侯爷对祖父的救命之恩铭记在心，同时也和父亲趣味相同，因此决定与宋家结为亲家。
  然而，沈缜的娘亲却是心高气傲的，不愿接纳商人的孩子作为儿媳。
  即便是皇商。
  老侯爷后面陷入了朝廷纷争中，被皇帝革去了差事，最后，不得不掏了大笔银子来赎罪，才幸免于除爵的命运。
  此后，侯府便元气大伤，而老侯爷也在忧伤中离世。
  郁郁而终。
  宋氏便是在这般情势下嫁进侯府的。
  和她一起的东西，还有宋家准备的丰富嫁妆。
  因为是皇商，宋家也算家财万贯。
  为了不让女儿被人轻视，因此宋家准备的嫁妆可谓是十分豪横了，哪十里红妆来比喻也不为过。
  老太太也多次暗示她，她如今已经是侯府的人了，那嫁妆也该属于侯府。
  既然涉及侯府的财物，当然应当归入公库，与众人共享。
  宋氏并非愚蠢之人，她可以利用这些嫁妆来支持侯府的开支。
  但是，她绝不容许他人觊觎。
  宋氏嗤之以鼻。
  瞧，金钱是何等美好的东西啊。
  为了这些钱，就连她的亲人都置她的性命于不顾了呢。
  【好困啊】
  【想睡觉了，想跟美女娘亲一块睡觉】
  【娘肯定累了，不仅身体累，心还累，好心疼啊】
  宋氏抱着女儿，拿被子盖过来，两人相拥而眠。
  这一觉，便睡到了晚上。
  宋氏是被怀中的沈婧清弄醒的。
  窗外，夜色已笼罩大地。
  沈缜归来了。
  “辛苦了，“他轻声说。
  作为燕家的一员，沈缜自然也长得俊美。
  修长的剑眉横卧在他宽阔的额头上，还有明亮的眼眸和挺拔的鼻梁。
  年近而立的他身形俊朗，尊贵家族的教养在他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只是站在那里，便有种令人心驰神往的风华绝代。
  换作之前，宋氏每每望着沈缜的容颜和那温柔的双眸，心中总是很欢喜。
  看，这完美的男人是属于她的。
  现如今，宋氏再次凝视那对总是带着笑意的双眼时，却能感觉到其中隐藏的深邃和令她心悸的秘密。
  她避免与丈夫的目光相交，“侯爷此言差矣。既为人妇，生养子女乃是天经地义。”
  沈缜轻笑，目光落在床榻上的沈婧清身上，“这孩子长得真像你。”
  沈婧清清醒，心中默念对这渣爹的不屑一顾。
  【呸，真是个大渣男！】
  然而，见到沈缜，她心中不由自主生出几分自信。她估算着，自己将来长大后，依照沈家和宋氏的容貌，极可能也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对此，她感到非常满意。
  但即便如此，该责怪这渣爹的还是得责怪。
  【呵，想要害我未遂，看你接下来如何是好】
  宋氏微微掩嘴，心中也不禁想要笑出声。
  她的丈夫和婆婆已经做好了准备，以为她必死无疑，甚至已经前往外室家中，大概是打算待她死后把人接回家吧？
  现在好了，转眼间她还活着，女儿也安然无恙，这人又该如何是好呢？
  此情此景，宋氏不由得笑了，随即眼眶又泛起泪光，那双美丽的远山眉之间，浮现出淡淡的忧愁。
  “你怎么了？”
  沈缜随手坐到床边，瞥了一眼床上的女儿，然后迅速移开目光。
  宋氏察觉到了他眼神中一闪即逝的厌恶。
  宋氏轻轻垂下眼帘，用帕子轻触眼角，擦拭掉那不存在的泪水。
  “竟有人如此心狠手辣，在我难产之际图谋不轨。幸亏瑞云丫头爱吃，偷吃了我的燕窝，我才得以逃过一劫，还能在这儿见到侯爷。”
  言毕，泪珠如断线珍珠般落下。
  “只是瑞云，因一碗粥而命丧黄泉。”
  沈婧清：“……”
  她未曾料到，母亲竟能用此计。
  “真有此事？”沈缜立刻站起，“我必查明真相！”
  宋氏轻点头，“正是我所愿。”
  沈缜探询，“心中是否有疑人？”
  宋氏叹息，“我们府上的人都忠心耿耿，唯独那稳婆是外请的，我对她心存疑虑。”
  沈缜眼神一凝，“那稳婆现在何在？”
  “已经死了。”
  沈缜稍感安心，仍旧问道，“是你动的手？”
  宋氏急忙辩解，“我哪有那胆子？稳婆见瑞云身亡，自己撞在门框上死了。我觉得晦气，便令人把她遗体丢弃乱葬岗。”
  沈缜这才完全放心，轻拍宋氏的手安慰道，“你和孩子没事便好。”
  【哼，还想置人于死地？】
  沈婧清心中暗骂。
  【祝你走路摔跤，上厕所没纸！】
  沈缜心事重重，不愿在宋氏处多留。
  找了个借口，便匆匆往书房去。
  他刚走出门，宋氏与沈婧清便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
  “侯爷！”
  外头的仆人们惊呼起来。
  “侯爷跌倒了，快，快搬把椅子来！”
  沈婧清：“！”
  次晨，宋氏正与女儿玩耍，忽传红玉的通报声。
  “太太，老太太来探望您了。”
  沈婧清满怀好奇，转头望向门口。
  随即，她见到一位五旬左右，衣着华丽，气度非凡的妇人，伴随着众多侍女嬷嬷缓步进入。
  “儿啊，这次真是让你受苦了！”
  【真是母子俩，说的话竟如出一辙！】
  庆元侯府老太太踏入屋内，未曾细看宋氏与孩子，便急忙取出手帕擦拭泪水。
  “你突遇难产，我心急如焚，即刻前往静心庵求佛保佑，盼你一切顺利。”
  红玉与红云搬来椅子置于床前，老太太在丫鬟搀扶下，端庄而坐，继续拭泪。
  沈婧清：“……”
  【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宋氏忍俊不禁，轻声笑出声来。
  老太太本就对宋氏不甚满意，若非当年侯府资金紧缺，需借宋氏厚重的嫁妆解囊，岂会轻易让她入门。
  她没料到宋氏竟能大难不死，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未能得逞。
  老太太与沈缜面对宋氏时，心中难免感到不安。
  她本想借此表演，触动宋氏心弦，至少换来些表面功夫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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