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还是未知数

作为宋氏为抗衡林娴霜而精心布局的一枚棋子，春桃不仅对宋氏忠心耿耿，行事更是慎之又慎。
  宋氏对此知恩图报，故而在物质上从不亏待她。
  玉竹园内，无论是日常的饮食起居，还是房间的装潢布置，均体现出上流社会的优雅与讲究。
  此刻，仆人们正忙碌着替换原本的粉紫色帷幔，换上代表哀悼的白纱，整个房间逐渐被一层沉重的氛围笼罩。
  目睹此景，宋氏心中了然，暗自思量：原来如此……即便沈缜因中风而卧病在床，意识却是清醒的。
  面对这等庄重肃穆的场面，他又岂能不生疑惑？除非是侯府中有至亲离世，否则哪会有如此隆重的布置？
  沈缜的身体状况日薄西山，而比虚弱的躯壳更令他焦虑不安的是心中那份未竟的忧虑。
  此刻，他躺在床上，口中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似乎在与内心的不安对话。
  突然，房门开启，宋氏带着沈婧清步入，他的目光刹那间凝聚，那半抬起的手悬在空中，嘴角的歪斜因震惊而不自觉地下垂。
  宋氏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微笑，料定沈缜心中定是以为自己已撒手人寰，方有此番丧礼的准备。
  “瞧见我，侯爷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嘛？”
  宋氏款款坐在床沿，姿态从容。
  沈婧清则静立于母亲一侧，以冷峻的目光见证着这一幕教育父亲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
  春桃则机敏地将一众仆人打发走，独自立于门边，默默守护。
  沈缜愤怒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宋氏，满是不甘与怨恨。
  在这长期卧榻的日子里，他对家族中的种种纷争已是洞若观火。
  沈玥珠自幼便不够聪慧，言行冲动不加思索，并不出奇。
  然而，与高伟私下和离这等大胆之举，若无外力推波助澜，凭她一人恐怕难以下此决心。
  毕竟，沈缜曾多次对她恶语相向，沈玥珠又怎会不知惧怕？在沈缜看来，背后策划这一切的，除却宋氏，再无他人。
  更不用提这场突如其来的中风，以及春桃的微妙举动，沈缜虽困于病榻，但也渐渐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了宋氏的精密布局。
  只可惜，病魔缠身的他即便心中雪亮，也难以有所作为。
  若是怒火能化为实体，此刻的宋氏恐怕早已遍体鳞伤。
  宋氏再次轻叹，柔荑轻拂，替沈缜整理了一下被褥的皱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决绝：“老夫人已驾鹤西去，还请侯爷节哀顺变。”
  闻言，沈缜的眼眸蓦地圆睁，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喘息声，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垮。
  “别急，慢慢来。”
  宋氏递过一杯温水，细心地舀起一勺，缓缓送入沈缜的口中，企图缓解他的情绪：“老夫人年岁已高，加之近日地震造成的惊吓，这样的结局也是人力无法逆转的。”
  然而，沈缜因突如其来的水润而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显得异常脆弱。
  宋氏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无奈，缓缓说道：“倒也不至于因此丧命，毕竟人心难测，世事多变。”
  她优雅地俯下身，秀发轻拂过沈缜的肩头，唇齿间呼出的气息在他耳畔萦绕，低声细语仿佛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魔力：“可您知道老夫人离世的背后，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沈缜的面色骤然苍白，双唇颤抖，只能勉强挤出几个字：“你，你……害……”
  话未说完，气息已乱。
  宋氏见状，轻轻坐回原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戏谑：“我还不至于如此狠心，刻意去伤害一位年迈的长辈。”
  言罢，她的眼神似乎在审视着对方内心的动摇与困惑。
  沈婧清站在一旁，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心中一片豁然。
  原来，母亲只带自己前来，是打算连同父亲一起送入另一个世界，以彻底斩断过往的牵绊！
  察觉到沈缜眼中难以置信的神色，宋氏的笑容愈发温柔，却暗含锋芒：“是你与林娴霜的女儿，在那次地震的混乱中，找到了机会对你母亲下手，才导致老人家不幸离世。”
  这话仿佛一记重锤，击打在沈缜的心上，他的双目瞬间充满了愤怒的火焰。
  “胡、胡扯！你怎么能……”
  他几乎咆哮起来，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宋氏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在对他的反应表示遗憾：“哎，您又急了。我知道这些难以接受，你或许认为她年纪尚小，哪来的这样的心机与手段。但你别忘了，她是被预言为凤凰之命，天生便与常人不同。”
  沈缜听闻此言，眼中血丝毕露，愤怒与痛苦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你……”
  他的话语哽在喉中，无法继续。
  宋氏的表情忽然柔和下来，语气中却带着冰冷的安慰：“侯爷啊，您应当感到庆幸才是。我将沈婧清送往玉竹园，并请春小娘照料，若非如此，此刻您的安危，还真是个未知数呢。”
  沈婧清见父亲脸色由扭曲渐渐转为紫红，怒气几近爆炸的边缘，她不禁暗自叹息，心中五味杂陈。
  “侯爷莫恼，这世间凉薄之人何止沈婧清一个？她继承了你与林娴霜的血脉，自然也继承了那份深藏不露的阴狠与毒辣。”
  宋氏的声音冷如寒冰。
  “你曾为林娴霜母女策划，妄图用一碗燕窝粥置我于死地，又密谋废黜嫡女之位，让沈婧清取而代之。侯爷，试问，您心中的秤砣，究竟是由何物铸成？”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锋利的箭矢，刺穿了沈缜的心防。
  他的脸色由赤红转为灰败，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原来，宋氏早就洞察了他们的一切算计，今天的一切，不过是对过往伤害的精心报复！
  “我时常在想，当你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对我爱护有加时，内心深处是否有一丝愧疚或不甘？”
  宋氏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然而，追究过往又有何意义呢？”
  “放宽心。”
  她假意擦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林娴霜早已被我安排至远方，至于确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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