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一次「里世界」之旅

白驹过隙，半年的时间犹如弹指一挥间，眨眼间已入初秋。

        寒假暑假都过去了，积安村的学生们也陆陆续续的开学，留给方玉、陈冉、晓燕、三小的神秘学小灶时间缩短至每天放学以后。

        由于答应方玉要保密，三人都闭口不言此事。他们把方玉是“半个神仙”这件事隐藏起来作为拉进彼此关系的联结。

        这半年来，每天夜晚，李晓燕和陈冉都会做同一个梦。时间久了，他们互相交流自然就发现蹊跷。

        而面对二人询问，方玉也并未因为对方是小孩儿就敷衍搪塞。

        面对可能是自己未来的神秘学学生的几个孩子，他一直一点一点地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向他们透露「里世界」和「研究者」的各种知识，这种潜移默化的透露，随着孩子们本身散发力较强的天性，把一个无法几乎被常人理解的世界观悄然根植在三人心中。当然，由于三小的特殊性，就算方玉不教，随着伊甸园的成长，他自然而然的也能明白很多很多“研究者”的秘辛。

        “……”

        “我是第六序列‘夜晚’方向的研究者，五级‘筑梦者’。”

        “所以，你们长期以来一直做同一个梦并不是偶然。”

        ……

        半个月前，方玉很随意的解释了这个问题，似乎从来也没打算隐藏。

        当然，梦里学习的结果也是显著的。

        他们每日晚上都身处于使用“苏尼希语”的梦境中，白天也在抽空背“苏尼希语”的单词。半年后的今天，陈冉和晓燕几乎已经可以用苏尼希语进行大部分日常对话了。

        至于三小……他甚至已经可以通过对于初学者来说相当复杂的仪式通灵了。这就是伊甸园的强大之处，在知识的传承上，这项技术无疑是一万分高效的。

        可以说，如果登州书院的考核的仅仅只是“神秘学”知识的话，方玉绝不怀疑此刻的三小一定能通过。毕竟，三小潜意识里，伊甸园的种树人，最起码是一个四级研究者，这就意味着，三小此刻的知识储备远超一般神秘学初学者。

        结束一天课程以后，积安村的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回家。

        方玉像陈福生一样，每日都把几个外村的学生送到家里。

        而陈冉、三小和晓燕就又一次的留在空荡荡的书塾，他们一如既往地等待着方玉的每日“小灶“环节。

        半个小时以后，方玉回到书塾。

        沉默片刻，他笑眯眯的对三个小孩儿说：“今天不学新知识。”

        “半年前曾答应你们，等你们都掌握了苏尼希语就带你们去里世界逛一圈，今天咱就去。”

        得此消息，李晓燕和三小自然很开心。

        但，他们和可以随时随地说走就走的陈冉不一样。他们有父亲有母亲，问起来，又该怎么说？我们只是去了一个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的叫里世界的地方？？？

        方玉把眼睛眯起来，笑意盈盈的说：“不用担心你们家长，我会让他们做一个你们都在家里的好梦的。”

        显然，这半年的时间，三个小孩儿几乎已经摸清了方玉的大致技能，见识过“筑梦“的强大以后，他们愈发向往那个只要通过考核就能进入的登州书院，希望藉此学会“魔法”。要知道，魔法的诱惑对于小孩儿们来说远远超过一切其他，否则方玉也不会这么顺利就收到三个学生。

        陈冉对于里世界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事实上他早就不期望仅仅去一趟这个“有所耳闻”的地方就刚好会有父亲陈福生的消息。

        简单的会议很快结束。

        为了稳妥起见，他们一直等到夜半才在村口聚集。

        作为夜晚方向的研究者，方玉有足够的手段让张大娘和李寡妇陷入深度睡眠，以保障三小和晓燕的成功聚会。

        汇合地—村口。

        今天的夜晚，天地之间黑洞洞的像没有颜色靠吸收光线生存的深渊一样。基本上，方玉把手放在三个小孩儿前面晃悠他们都看不见。

        “咳咳。”

        方玉轻轻的咳嗽一声，他缓慢的走向明显有些怕黑的三小，并低下头抚摸着三小的脑袋。

        陈冉和晓燕也在一旁等待着方玉的后文。

        “一会，拉紧彼此的手，别松开。”

        这句话方玉已经是千叮咛万嘱咐，临近关头，他又不忘初心的唠叨了一遍，心说：“以前怪我老师唠叨，我自己成半个老师了，反而也唠叨个不停。”

        伴随着孩子们有些激动、期待、好奇、害怕的各种眼神，方玉开始了里世界大门的开启仪式。

        他手上躺着一枚发光的古朴花纹的银白色钥匙。

        “夜的序章，沉眠的妄念。”

        “您是灵的安眠，是路的指引。是黑夜的守护者。”

        “我祈求帷幕拉开，祈求现实与现实交汇，祈求门的开启。”

        他不停地咏唱着的苏尼希语编写的祷词，手中的银白钥匙发出强烈而令人舒适的光芒，不停地从指缝中流出来，在无边的黑幕里醒目而不刺眼。

        随着光芒的愈发炙烈，金属钥匙就像蜡烛一样融化于方玉手心，待到祷词念毕它也彻底化为星星点点的发光的灰飘散。

        很清晰的，黑幕中，无数不知从何而来的鳞次栉比的建筑拔地而起与周遭平且低矮的房屋重合在一起。一切都变得熟悉又陌生，似乎能隐约地凭借直觉感受到这仍旧是同一个地方，但好像，又哪里不太对。

        “拉紧我的手！”方玉又一次叮咛。

        陈冉、李三小、李晓燕他们三人紧紧拉着手，和方玉手拉手围成一个圈。

        他们只感觉自己周遭的空间不停的扭曲，空间气流轻柔的怕打在三人身上，不自觉的，他们闭上了眼睛。

        良久，睁开眼，看着自己身处的位置，他们才发现周遭一切都开始变得像是虚浮的泡影。建筑与街道开始虚幻扭曲起来，反而连甍接栋且高耸联立的建筑逐渐清晰起来。

        很快，积安村的一切都被另一副景象覆盖，俨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这里不再伸手不见五指，反而人来人往。

        此处，远方不再有山脉的轮廓，一团团，一簇簇的灯光筹成的光明的夜市冲击着三个小孩儿的的世界观。

        不是马车，是车；不是平房，是高楼大厦…是会发光的自带音乐的喷泉、是湍流不息的车辆、是高高大大的橘黄色路灯、是商店橱窗的娃娃和蛋糕……

        太多太多陈冉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新鲜事物，而方玉也很耐心的为他们讲解所有外界没有的事物：灯、车、马路、西装、裙子、蛋糕、娃娃……

        在方玉的安排下，他们坐上了里世界的交通工具：车。

        这种黑色的铁皮物品，正以陈冉他们从未见过的动力匀速载着他们浏览着这座「里世界」的城市。

        黑色的铁皮汽车在橘色灯光照耀的马路飞驰，两旁的建筑和人群向后掠去，行进状态下，路灯像夹杂着模糊的光点在向后跳跃，转瞬即逝。

        陈冉所有预设的稳重都被突如其来摆在眼前的世界观冲击到了，他和三小、晓燕一样趴在窗户上好奇的看着所有的眼前的事物，哪怕方玉之前在课本上已经讲过真的亲眼见到仍旧让人心血翻涌。

        “这就是方老师说的‘工业化’城市嘛？夜晚也很明亮……”

        无视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前面的司机挠了挠头，拽了拽领带。

        司机穿着一身黑色开了线的旧毛绒西装，戴着一副黑色鳄鱼皮手套，他有些了然的开口。

        “这就是你招募的外界学生？很快嘛。”

        “毕竟，小甜甜的占卜一向很准，关于我未来学生的信息，他占卜出的意向完全指向他们。”

        “况且，我本来也打算就这两年一定要在书院混个编制。只是刚好赶巧了，出差的外界刚好碰上，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方玉语气轻快，略微有些炫耀。

        “啧啧，毕竟，某些人可是整三年才招募到学生混到编制。不像我，第一次去外界出差就有三个学生。”

        司机嗤笑一声，丝毫没有生气的挖苦着方玉。

        “可别太得意，到时候你这三个学生要是没一个通过学院考核……咳咳，真想看看你那时候的表情。”

        “切，不盼人好。”

        陈冉他们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经过方玉半年的培训，他们不只是学会了苏尼希语，一些里世界常识他们也都明白。

        不过，课本上的常识和亲眼见到的，在冲击力上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们偶尔也会担心这个所谓的“入院考核”。无奈，方玉只字不提，他们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晓燕一向活泼，但面对截然不同的里世界光景，她也安静下来了，和三小一样只是默默趴在窗户上看这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建筑形式、只在书本上看到过的电的衍生产品和奇怪衣着的人们。

        “这就是，里世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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