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黄梓瑕问：“王爷是何时察觉此事的？”

        “比你早一点。”他坐在案前，望着那条小鱼，神情平静之极，“在九鸾钗被盗，你去栖云阁内检查时，我在阁外栏杆旁，看见了下面的郭淑妃。她给了禹宣一个东西——后来，你告诉我那是一封信，并告知了我信上残存的那一句话。”

        她踌躇着，终于还是问：“王爷为何没有告诉我？”

        ……

        “那又何须我来转述？反正他在益州等你，你大可自己与他慢慢去说。”

        自两人相遇以来，他第一次以这种尖锐的口气打断她说话，让她不觉诧异，抬眼看着他，说道：“等此间的事情结束时，王爷说过会立即带我过去的。”

        “迫不及待，不是么？”他冷笑，问。】

        周子秦摸着下巴说：“我总觉得崇古和王爷他说的不是同一回事啊！是我的错觉吗？”

        李润心中回答：不是错觉，他们分明就是在各说各的。

        不过这种话他可不敢直接开口，只能坐在那但笑不语。

        黄梓瑕更是低头掩面，无声尖叫：这是吃醋吧！我没有理解错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书中黄梓瑕不清楚李舒白为何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但空间众人却看的真切。李舒白的语气变换完全是在黄梓瑕提到禹宣之后才出现的。

        书中黄梓瑕觉得，自己与禹宣已再无可能，但毕竟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要她眼睁睁看着禹宣身陷囹圄是不可能的。

        而在李舒白看来，黄梓瑕的过往都有这个禹宣参与其中，单这一点已经够让他心中警戒起来了。更别说黄梓瑕还一心想要解除和禹宣之间的误会，这很难不让人觉得她是想要再续前缘啊！

        就这样，你误会我想再续前缘，我觉得你在无理取闹，两人就这样争吵了起来。

        说是争吵也不太对，书中的黄梓瑕完全不知道李舒白到底在气啥？

        【她抬头看见他面容冷峻冰凉，一时只觉得心乱如麻，不由得向他走近了一步，说：“无论如何，但求王爷不要忘记承诺，带我去蜀地调查我父母家人的血案，为我全家申冤……”

        她的手不自觉地向他伸去，在越过几案之时，只觉得手腕一凉，放在案角的琉璃盏被她的手带到，顿时向着下面的青砖地倒了下去，砰的一声脆响，琉璃盏摔得粉碎，水花四溅之中，只留下那条小红鱼徒劳地在地上乱蹦。

        ……

        这是李舒白一直养在身边的小鱼，他枯燥忙碌的乏味人生中，它是仅有的一点明亮颜色，可以让他闲暇时，看上一眼。

        所以，黄梓瑕将它捧在掌心之中时，心里闪过一丝懊悔。

        绝不能让它死掉，不能让自己，亲手毁掉李舒白唯一的亮色。】

        李舒白心中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本王生命中的亮色从来不用小鱼来点缀，而且我觉得我已经找到生命中唯一的亮色了。”

        黄梓瑕小脸一红，很想说自己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可心却不由砰砰跳了起来。

        【然而当她捧起自己的手，要将小红鱼放入青铜爵内时，小鱼却忽然在惊慌中纵身一跃，从她的掌中直扑入水。

        微小的一朵涟漪泛起，小鱼潜入水中，再也不见。

        ……

        一条红色的小鱼，从不长大，一直待在他的琉璃盏中。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说过，这条小鱼关系着一个连皇帝都明言不能过问的秘密。而现在，这条小鱼，从她的手中，失落了。

        黄梓瑕站在荷塘边，手中的水尽数倾泻在她的衣裳下摆，她惶惑地抬头看着李舒白，而李舒白却不看她一眼，亦不发一言，许久，转身进内去了。】

        周子秦说：“所以说这红色小鱼到底有什么秘密呢？我记忆中也没有这种鱼类啊！”

        黄梓瑕说：“你又没有专门养过鱼，不知道也不奇怪，估计是比较稀有的鱼类，而且是只在某个地区才有的那种。”

        说完眉头皱的死死的说：“这小鱼就这样跳到池塘里了，这下可怎么办啊！它那么小，可不好找啊！”

        小鱼的死活还是其次的，重点是它还牵扯这一个天大秘密等着黄梓瑕去破解啊！

        【第111章叶底游鱼（1）

        ……

        当时，父亲带着禹宣回家，跟她说，他是孤儿，父母双亡，流落破庙寄身。父亲当年的同窗好友开馆授业，发现有个乞儿老是到窗下听课，他问了几个问题，禹宣对答如流，令人赞叹。又问他怎么识字的，他说自己之前捡到过几页纸，有人说是千字文，刚好学馆中的老师开始讲千字文，于是他对照着老师所念的，死记硬背那纸上的字，等学完了千字文，他又讨要了别人丢掉的旧书，凭着自己从认识的那几个字，断断续续学了四书五经等。那位先生听闻，惊为天才，在黄父面前提起此事，黄父找到禹宣一看，顿起惜才之心，于是便将他带回了家。

        是啊，禹宣，这样一个少年沦落在尘埃之中，谁会不怜惜呢？】

        禹宣半敛眉目，心底无声的叹息。原来他们是这样相遇的吗？

        不过他的心中还有一些疑问，尚未解开。以他对自己的了解，绝不可能放任自己被黄家收养，哪怕当初的事黄家父女都没有错。

        禹宣母亲在另一边扑簌簌落泪，心想自己的命咋就那么的苦。大儿子被砍头了，小儿子还认贼作父。

        黄敏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大娘就没考虑过禹宣为何会出现在蜀地还成为流浪的乞儿吗？”

        禹宣母亲身体一僵，突然想到已经进这个空间前准备做的事。她当时没想太多，只觉得大儿子去了，自己的人生也就毫无希望了，一心想着干脆追随大儿子也一起上黄泉路的了。

        可……禹宣要怎么办？

        她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加上被空间打断后，她寻死的意图自然减轻了不少。她方面能孤身一人将两个儿子拉扯长大自然也是有一股子韧性存在的，既然考虑到小儿子风未来，那么她也就不会再去寻死了。

        见禹宣母亲似是醒悟过来了，黄敏便不再开口。他从没欠过这对母子任何，点醒她也不过是可惜禹宣这人罢了。

        书中黄梓瑕利用人血顺利的找回了那条小鱼，而夔王也同她说起了有关小鱼的秘密……

        【十年了才这么一点点大，而且，居然还没有死。

        “是，十年。在父皇驾崩的那一日，你猜我从哪里找到了它？”李舒白抬眼望向她，眼神中意味深长，“在父皇咳出来的血中，它居然，还活着，在鲜血中蠕蠕而动。我当时手中正端着一碗凉水，用棉布蘸着给父皇润嘴唇——却没想到，年幼的昭王抓起血中的那条小鱼，丢在了我的碗中。”

        ……

        “我带着它出了宫，到了自己的王府。十年，我从夔王到通王再到夔王，从无知的少年一路走到现在，却没想到，陪伴在我身边最久的，竟然会是这一条小鱼。”他默然望着水中的小鱼，七个弹指就能忘却一切的生物，活得这么轻松开心。

        无知无觉，所以也无忧无虑。

        黄梓瑕与他一起看着水中的小鱼，低声说：“我听说……先皇是误服丹药，不久驾崩的。”】

        唐宣宗听到自己的死法并不感到吃惊，他晚年身体不好，经常服食丹药，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样是不行的。

        可……是人总会怕死，哪怕是皇帝也不例外。

        但吃丹药吃死是一回事，被人投毒弄死又是另一回事。他也不信自己无缘无故的呕出来的血里面会有这么一条小鱼。

        唐宣宗眯起眼睛开口说：“黄爱卿。”

        黄敏急忙拱手：“臣在！”

        “朕命你出去之后，仔细调查这【阿伽什涅】的来历……”唐宣宗说到一半顿住，然后摆摆手说：“算了，先接着看下去。如果书中有揭晓小鱼的来历作用，也就不用你去调查了。如果没有，你再去仔细调查。”

        黄敏应声：“臣，遵旨！”

        唐宣宗又看了一眼王麟说：“王爱卿，王宗实那边就交给你去试探，你可有意见？”

        王麟诚惶诚恐的拱手说：“臣，遵旨。一定不负陛下所托，替您打探到王宗实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如果是以前他还会顾忌家族，找些借口推搪掉这种差事。可他现在一堆把柄在唐宣宗手上，除了乖乖领命之外又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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