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俯瞰

　　“高等精灵的长老们啊……”说起这个话题，布雷德又一次想起了他当年那些宿敌。

　　五百多年前那些意气风发、年轻气盛的精灵先锋们现在一定都成了德高望重的长老，而那些运筹帷幄、给人类军团带来无数麻烦的老家伙们可能早已回归了众神的怀抱。

　　这个世界精灵族的寿命大概有人类的十倍。据称，他们的先祖寿命更久，但这些东西已无从考证。

　　“米哈伊尔、格布哈德……我们这些老冤家说不定还能在战场上相见。”

　　布雷德在心中念叨着他那些“有过命交情的老朋友”们。当年，他们几个之间进行过无数次“亲切而友好”的交流，最后高等精灵的军队败退，帝国才得以稳步发展。

　　也不知道那些家伙再次见到他时会是什么表情，但布雷德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会太开心。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精灵族同样没有他们祖宗那么风光，他们也没什么资格嘲笑我们。”

　　纳特还在一旁嘀咕着。

　　“这些建筑是帝国巅峰时期的作品，它们跟圣塔一样代表了一个时代，而他们的下场也差不多。所以人类和精灵在这方面可谓同病相怜。”

　　布雷德轻轻推开了一扇封锁的大门。这已经是第二十九层，也是他计划要到达的最高楼层。

　　“当年的精灵圣城变成了如今的人类帝都，圣塔也不复当年的光辉，而这座理想城如今也成为了死亡之地的一部分，再也不被外人所知。”

　　“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把这边的酸雨停掉，那样的话这里也能重见天日，也许我们以后能在这里建立一个新的人类帝都。”

　　纳特的想法与布雷德完全没在同一频道上，他兴冲冲地跑到了预留的窗户位置，往外面丢出好几个光球，又借着天空中闪电的光芒观察外面。

　　“唉……”布雷德也懒得管这小子，他沿着走廊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这一层有没有危险。

　　这一层与第一层的构造略有差别，房间的排布更紧凑，留给门窗的空间也小了许多。

　　这里也是空荡荡的，只有冷风吹过的呼啸声，如同这座失落之城的悲鸣。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不去窗户边上看看吗？”布雷德巡视了一圈，发现海伦娜依然紧紧地跟在自己身后。

　　“其实……我……”海伦娜低着头，似乎有什么不敢说出口的话。

　　“你是怕高吗？没事的，抓紧我就行了。”布雷德向海伦娜伸出了手。

　　“嗯。”海伦娜使劲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布雷德牵着海伦娜的手来到了窗边。

　　虽然他们都带着用来隔绝酸雨的手套，但海伦娜的俏脸还是有些泛红，她还从来没被人这样牵过手。

　　“我们来看一看，能不能用冰魔法磨个透镜之类的，让光线更聚集……”布雷德在窗口研究了一会儿，总算用冰魔法与加强版烛光术弄出了一个差不多的“探照灯”。

　　光线扫过周围那些一模一样的建筑，布雷德的心里再度涌上一股悲凉。这座城市的时间仿佛被永远定格在了四百年前的某一天，而他现在最关心的莫过于是什么力量让参与建设这里的那些人，包括他当年那位老同学放弃了这座城市。

　　这样一座超级城市应该能够容下几百万人，而且没有占太大的地方。这的确是弗洛斯·肖尔的风格，只有他才会追求如此极致的空间利用效率。

　　布雷德越想越担心。那个最热爱科学，最追求完美与理想主义，同时也最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是一位优秀的研究者，但他却不太适合当领袖。如果布雷德没有因为不明的原因倒下，他一定不会允许弗洛斯自己一个人统治西境这么大的一片土地。

　　现在有不少证据将死亡之地的酸雨与弗洛斯·肖尔联系在了一起，布雷德不想逃避现实，但他却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愈发沉重。

　　海伦娜紧紧地抓着布雷德，她并不敢顺着光线往下看。这座酸雨中的死寂城市是如此阴森，她总感觉这些建筑物仿佛随时都会变成巨大的怪物，将她一口吞噬。

　　“它们究竟……是如何搭建起来的？”海伦娜越抓越紧，连布雷德都感到自己的手掌被她捏得发疼。

　　“显然是魔法机械的功劳，那些机器不仅可以被用来制造毁灭，也能创造伟大的奇迹。”布雷德叹道。

　　只可惜，他们这一路遇见的，大多都是造成毁灭的机器。

　　明亮的光柱扫过下面的街道，那些铁蜘蛛似乎已经离开了。不过他们依然不能放松警惕，也许还有其他的危险掩藏在这座曾经的理想城内。

　　“原来帝都那些照明灯的原理这么简单，我还以为是什么复杂东西呢，管不得高等精灵都懒得管，原来这根本就算不上魔法机械啊。”纳特看够了外面的风景，转而开始研究布雷德那个超简易版探照灯。

　　“……东境的学校现在都在教什么？怎么培养出了你这么一个大聪明？”纳特这句话让布雷德再一次将心中的烦恼丢在了脑后。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以纳特那特殊的出身，怎么可能如此地缺乏知识。

　　魔法灯具远在第二纪元便开始出现，跟布雷德以及其他的开拓者没有半点关系。他们几个穿越者不过是用自己脑袋里的异界知识对那些东西进行了改良，使它们能够被更广泛地利用。

　　若他像海伦娜一样出身于边远之地倒也罢了，可眼前这小子明明应该在帝都接受过最高级的教育。

　　“我可没在学校待太久，我所知的一切都是我那个混账老爹跟那些皇家……”

　　“没事，你继续说。”布雷德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纳特选择了沉默。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啦！我们已经在这上面呆得够久了，也是时候返回地面了。”

　　布雷德实在不忍心当面戳穿纳特的身份。这小子努力想隐瞒一切却又在不经意间把什么都透露出来的样子真的有点可爱。

　　“那我们就赶紧走吧，我还想去其他几栋楼里看看呢。”

　　“嗯……不过再从原路返回的话或许太浪费时间了，我们不如直接从这里下去，如何？”布雷德拉住了转身离开的纳特，微笑着指了指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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