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辰

“奶奶，您多尝尝这个，美容养颜的！”黛玉乖巧地夹起一片桂花糯米藕，放到了甄老太太的碟子里。

        自从上次回过甄府之后，甄老太太就要求她也每周五回来参加家庭聚餐了。黛玉理解老太太的苦心，所以虽然跟甄宝吵了架，这周五还是乖乖回来了。

        “我一个老太太还美容养颜干嘛！倒是你们年轻人应该多吃点。”甄老太太笑眯眯地道，对黛玉的亲昵体贴非常受用。

        “奶奶说的对！黛儿你也多吃点。”甄宝忙夹了两块大的桂花糯米藕放到了黛玉的碟子里，殷勤地道。

        “谢谢宝少爷！”黛玉客气生疏地道。

        甄宝顿时一脸尴尬。他已经很努力地献殷勤了，但是黛玉根本就不搭理她。他到底做错啥了啊？苦恼！

        “你好好吃自己的。”甄太太看到自己儿子给黛玉夹菜不给自己夹菜，心里就开始不平衡了。不过老太太在这里，她也不好发作，只好约束自己的儿子道，“满桌子的菜，都有手有脚的，有谁够不着似的。”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瞥了黛玉一眼。

        甄太太一开口，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甄宝也不吭声了，黛玉也闷头吃饭不敢抬头了。甄太太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她看着黛玉巴掌大的玉白侧脸，想到了下午薛宝蘅的叮嘱。

        “对了，宝蘅再三跟我说，她生辰那天一定要我把小黛也带过去。虽然小黛身份上差了点儿，但是人家大方不计较，看在她是我们甄家养大的份上一定要邀请，我也只好答应了。你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别丢我们家的脸。”

        “对啊，宝蘅也跟我说她很喜欢你这个新朋友，让我们一定要带你去。黛儿你……”

        黛玉狠狠地瞪了甄宝一眼，甄宝见状赶紧把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他只不过是想调和调和这两人的关系，这是个好机会不是吗？怎么黛儿这么反感啊！

        “怎么你还不乐意吗？”甄太太看到黛玉竟敢瞪自己儿子，顿时心里又不高兴了。

        “薛家丫头的生辰？”老太太皱着眉嘀咕道。

        “是啊，这是宝蘅第一次在沪市过生日，准备办得盛大一点，把上层的名流人家都请来了。有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呢！偏偏还有人不知好歹……”甄太太边说边用眼尾的余光斜视着黛玉。

        “好了，小黛会去的。”甄老太太一锤定音道。

        “奶奶！”黛玉委屈得道。什么名流云集的聚会，她才没兴趣呢！那个薛小姐又不是什么善类，她极力邀请自己去肯定没安好心。

        “别怕，到时候奶奶陪你去。”甄老太太轻轻拍了拍黛玉的手背安抚她道。

        “……好！”虽然还是不乐意，但是老太太都说亲自陪她去了，估计也不会有谁这么不长眼当着老太太的面给自己难堪，黛玉只好接受了这件事。

        “妈，你真要去？”甄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这种年纪的老太太，哪里会出门去参加一个晚辈的生辰礼呢！她真要去的话，那自己就不能代表甄家进行交际了，只能叨陪末座，跟在老太太后面转悠。

        “嗯！我自有道理。这事你就不用管了。”甄老太太这次要去，自然不是给薛宝蘅这个晚辈面子。而是她想到了自己儿子打听到的一个消息，苏州林家可能有人要来，她得找林家的人弄清楚林家和小黛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事交给别人她不放心，甄政那几天又要出差不在沪市，儿媳妇又是个不靠谱的，还是自己出马比较妥当。

        甄太太闻言知道老太太主意已定，不会改了，愤愤地扒了两大口米饭。

        只有甄宝傻乎乎地不知缘由，只为黛玉和薛小姐两人可能的和好而高兴。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甄老太太在薛宝蘅生辰的前一天夜里着了凉病倒了。没有了老太太这座大山在头上压着，甄太太松了一口大气。可是黛玉却郁闷了。

        “奶奶，我留下来照顾你吧！”黛玉在老太太床前拉着她的手道。

        “小黛，你听奶奶说，明天你必须跑这一趟。”甄老太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交给黛玉道，“你去了帮奶奶把这封信交给苏州林家大小姐。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如果不想在那里呆，早点回来便是。”

        好不容易抓着这个机会可能搞清楚黛玉的身世，可惜甄老太太身体不争气病倒了。此事又不能让黛玉自己去问，她这么年轻表面身世又差，别人也不会跟她说这种家族隐私的。而甄宝知道了就相当于甄太太知道了，老太太想到刚才发现自己病了就松了一口气的甄太太，心里暗暗叹息。与其让她办事，还不如晚点儿自己办呢！不搞砸才怪！所以只能写了封信，以商业利益为诱饵，看能不能把对方邀请来了。

        黛玉并不知道此事与自己的身世有关。她只是想到了前世自己家是姑苏林家的，只是父亲也并无兄弟姐妹，自己在贾家长大后也再未回去过，知道自己也去了灵柩才回葬林家。所以对那边的亲戚也没啥印象。这一世的苏州林家，也未必与自己有什么渊源。故而黛玉只当自己去是帮老太太跑个腿儿。既然老太太郑重其事地吩咐了，自己当然要把信送到了。

        “好的，您放心吧，奶奶！我把信送到了就回来照顾您。”

        “傻孩子，那里年轻人多，你说不定能碰到几个相熟的呢！觉得有趣就好好玩儿，玩够了再回来。没意思就早点回来。我一个老太婆，家里有的是人照顾，别惦记奶奶。”老太太慈祥地道。每次看到这孩子，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这跟自己的亲孙女似的。

        薛家最近在把生意往沪市转移，所以薛宝蘅的生辰礼办得比较盛大，把能请的名流家族的人都请来了，这既是一个向沪市的上流社会推销自家女儿的机会，也是一个光明正大结交人脉的机会。

        一楼人头攒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二楼化妆间里，薛太太催促女儿道：“宝蘅，快点呀，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你该出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很快就出去。”

        薛宝蘅打开衣柜，看了看前两天甄太太让甄宝帮她亲自挑选的礼服，第一个pass掉了。甄宝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但也不见得是最好的。虽然珍姨一直在努力撮合他们俩，自己也表现得很乐意的样子，不过这也只是在私下里罢了。今天来的人非富即贵，自己还没必要给自己打上某人的标签。万一有更值得期待的对象呢？

        再看看其他几件礼服，觉得还是水村设计的那件“落雁平沙”最好，最是隆重。虽然不是专为自己设计的，但是那天带回来后她就让人稍微改了改，如今穿在自己身上非常贴身。并且这可是自己从林黛那里抢来的战利品，以己度人，薛宝蘅觉得林黛看到给她特意设计的衣服穿到了别人身上肯定会觉得特别呕心的。

        那就这件吧！薛宝蘅喊人进来帮自己换上。

        甄宝被甄太太带着跟人说话去了。黛玉穿了件素色的轻薄纱裙，看着既不隆重也不打眼，躲在一个角落里，端着杯perrier-jouet香槟和几个认识的年轻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作为闻名遐迩的《悦》杂志的主编，虽然她不怎么参加各种社交活动，慕名而认识她的人也蛮多的。已经有好几个人邀请她去人多的地方了，都被她拒绝了。别人也就晓得了她的意思，不想高调，也就知趣不过来打搅了。

        只是她不想高调，却有人不愿意放过她。

        薛宝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比甄史王薛四大家族继承人更好的联姻对象，顿时觉得有点儿没意思。各家族的掌权人自有母亲他们去联络，自己要应付的对象是这些同龄人。正无聊间，她看到了黛玉在一个角落里呆着，就又找到了乐趣。

        “林小姐，我说怎么没看到你，原来躲到这个角落里来了！怎么不出来跟大家热闹热闹呢！”薛宝蘅热情地招呼道，边说边走到了黛玉近前，拿起杯子跟黛玉的酒杯相碰。

        黛玉看着对方斟得满满的一大杯酒，心觉不妙，待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薛宝蘅手腕一转，酒杯斜倾，满满一杯酒从黛玉肩膀上泼了下来。

        薛宝蘅嘴角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转而换上了愧疚的神色大声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到林小姐太高兴，手就抖了一下。真的很抱歉！”

        薛宝蘅一喊，很多没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都闻声看了过来。她暗暗得意，心里打算着要不要明天买个“《悦》杂志女主编酒宴湿身”之类的头条呢！边想边给身旁的助理打了个手势做了个拍照的动作。那个助理心领神会，悄悄拿起了手机就等抓拍。

        这种素色的轻薄纱质的衣服最怕打湿了，湿了后贴着人的皮肤，能很清楚地勾勒出人的身体曲线，跟走光了差不多。

        黛玉心想这下完了，自己又没带衣服换，也没带外套，这下可丢人丢大发了。她赶紧拿起不大的手提包准备护住关键部位，然后就碰到了一个人微凉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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