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我哪里小气了

“自从有了这小婢女后，我便衣食不能自理，我得同她关在一起。”

        被押进大牢前，孟大爷又有要求。

        “我现在只是嫌犯，若是饿死在牢中，檀主司也不好交差吧。”

        牢头冷笑道：“向来男女不同牢，就因为是嫌犯，才要防止你们串供。”

        檀济云看了孟庸一会儿，道：“依他。”

        主司发话，牢头也不好多言，将二人押入同一间牢房。

        等人走了，沈清秋才问：“少将军可是有了计划？”

        孟庸一改刚才那耍赖模样，闻言更是赞赏地看着她。

        “不错，越来越懂事了。”

        沈清秋朝他翻了个白眼，见他直挺挺地立着，心知这位爷那点子洁癖又犯了。

        牢里只有一张床，床上的被褥不知盖过多少人。

        她将被褥全扔到地上，就着一把干草将床擦了擦，然后去擦桌椅。

        孟庸心安理得地往干净的床上一坐，瞧着她忙碌的身影，眼底一派深浓的宠溺。

        “你刚才，说我小气来着。”

        沈清秋茫然地回头望着他。

        孟庸问：“我哪里小气了？”

        沈清秋很想回他，哪里都小气！

        一件小事，揪着八百年都不放，时不时就翻出来念叨念叨……

        但她也很清楚，她说不过孟庸。

        “不，少将军很大方，给奴银钱，教奴习武……是奴小肚鸡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孟庸张了张嘴，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应话，直接把他不依不饶的话堵了回去。

        看到他哑口无言的样子，沈清秋不自觉地扬了扬眉。

        半晌，孟庸笑了笑，“你说得对，我是小气。”

        这次轮到沈清秋没话说了。

        “是我心里过不去那些事，总想着，若当时不那样做，不说那些话，兴许你便会早些信我。”

        “药炉的事，我也总想，当时你未等我便拖着一身伤离开，是不是我说的话伤了你。”

        “你离开后，我没敢去寻你。”

        “宁亲王为了保我，将诛杀曹晖彪的罪名安在你身上……就像当年，朝廷为了保我，只能照王蟒的意思，给沈家安上前朝余孽的罪名。”

        沈清秋突然明白，明白他那些气急败坏，他所有的小心翼翼，他一次次的叮嘱……

        他怕被她怀疑，被她记恨，怕她不够信他，不能理解他。

        他心里，一直对沈家充满愧疚……

        他把这份愧疚，弥补到‘刘阿愁’的身上。

        可分明，他没欠沈家，也没有欠‘刘阿愁’。

        “少将军会得罪王蟒，皆因沈家的事。若能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保少将军一命，沈家满门在天有灵，应会感到欣慰的。”

        “奴也曾欺骗少将军，少将军却一次次地维护了奴。”

        “少将军没有欠任何人。”

        她一字一句，发自肺腑，由衷地想要让他卸下那些负担。

        她还想告诉他，沈家不是他的责任。

        这五年的呕心沥血，她已经无以为报了。

        可她不敢说出，她只是一个奴婢，没有立场置喙他的决定，更不能去指点他对‘沈清秋’的情。

        那是她三生之幸，却是他心底的伤。

        孟庸看着她，柔柔地笑着，笑意很浅，但瞧着很舒心。

        “阿愁，谢谢你。”

        沈清秋笑了笑，话哽在喉咙口，发不出声。

        她才应该谢谢他。

        正万分动容，孟大爷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怎么还有灰呀？快重新擦！”

        千情万绪，瞬间荡然无存。

        她认命地重新擦拭床板，忍不住道：“少将军这么爱干净，干嘛还非要往牢里走一遭？”

        孟庸未应话，过道里便传来檀济云的声音。

        “本官也想知道，孟兄特意跑我提刑司大牢里来，到底有何目的？”

        檀济云开了锁，踏进牢房。

        孟庸盘腿坐在床上没动，青绿的官袍与檀济云那一身绯红相比，显出几分阴沉。

        檀济云精锐的目光往小丫头身上扫了扫。

        “不会是为了，方便和你这小丫头，打情骂俏吧。”

        大约是和孟庸待得时间长了，沈清秋感觉自己也成了个二皮脸。

        她想也没想地说：“檀主司见过打情骂俏往牢房里钻的吗？”

        檀济云道：“你主子现今自身都难保了，他还能维护你到几时？”

        沈清秋道：“只要檀主司不助纣为虐，少将军怎会有事？”

        檀济云的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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