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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卧室


阳光透过落地窗稀稀疏疏地照到陈小南的身上,刺眼的光线使他的眼前一片光亮,许是阳光过于刺眼,他懵懵胧胧地转醒过来。

        有阳光?他记得睡觉前把窗帘拉上了的,可是谁把窗帘又拉开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嗯嗯哼哼”,揉揉眼睛,歪歪倒倒地坐起身来。

        时至初夏,气候比前几日更加燥热了。何况泰国位于热带地区,比中国更加炎热。陈小南在心里把这种要人命的天气骂了个七七八八,早知道那么热就应该把空调开个整夜。

        思绪慢慢清晰,阳光已遍布卧室,像是铺满的金丝。

        如此明媚的好天气,突然让他感到不安。

        这个房间太安静了,除了他之外,听不到第二个人的呼吸声,不应该啊。他一下惊悟过来,拿起放在床头柜里的手机,已经早上十点了,真的睡得太久了。

        按平常来说,表姐已经喊他起床了,而且在厨房忙碌不止,就算她病了,也不可能让他睡那么久的,这个屋子也不可能那么安静的。

        他发现卧室房门已经被人打开了,他连衣服都没换就跑出去察看。客厅没有人,阳台也没有人,只有她的卧室了。

        他敲敲她的卧室房门,没有人回应,他再用力敲敲门,还是没人回应。

        “姐!”他喊。房内一片死寂。

        表姐一直嚷着要出去,她应该已经出门了。可恶!都怪他自己,这几天太累了,一睡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醒来。

        他正打算换好衣服出去,想到他有一把表姐房门的钥匙,就心生了一个念头。

        她既已出去,就趁着个机会进去看看,说不定会发现一些什么。

        他迅速换好衣服,摸出口袋里的钥匙,踌躇了一会,还是转动了钥匙。

        门后会是那个像八爪鱼一样的东西吗?还是一派凌乱?又或是条条血痕乱布?

        等房内的景象都呈现在眼前时,他很惊讶,惊讶的是他为什么会有那种可怕的想法?

        王秋霞的房间一点也不凌乱,相反很整洁干净,也不像精神故障人员的房间,整洁得像机器收出来的一样。

        陈小南觉得这样的房间,整洁虽整洁,但少些感性,无不透露出一种单调刻板的气息。

        一张足够两人睡的床,白色的床单、纯白的墙面、纯白的床头柜,他仿佛置身于白色的海洋。

        单调且乏味的白色,陈小南难以想象,晚上开灯的场景,那是何等的刺眼。

        他略带小心地走进去,房内的香水味异常刺鼻,是表姐身上的香水味。他原以为表姐身上的香水味够浓了,没想到她房内的香水味更浓。仿佛是为了遮掩什么,欲盖弥彰的味道隐隐透露出来。

        她房间的右墙有一扇大落地窗,白底碎花窗帘把落地窗遮住得不留一丝缝隙。奈何窗外阳光过于炽烈,透过白色窗帘能把卧室照亮。

        而她卧室的左墙有一扇木门,是红漆木门,房内没有开灯,显得格外猩红。

        他走到木门前,使劲推,却没有把门推开。应该是上了锁,这件小隔间就是表姐口中说的储物间了。

        他盯着紧闭的木门,一种不安的惧感油然而生。

        这扇门后一定藏着什么。

        他走到床边,在床头摸索着。他知道这样随意碰别人的枕下是不尊重别人的隐私,但他太想揭开这层盖在谜团上的布了。

        可是床头只有枕头,再无其它。

        安拉进过她的房间,也上过她的床。若真有奇怪的东西,她应该不会放在床头。

        他看着那个床头柜,抽出了第一层,空空如也。

        抽出了第二层屉子,还是空空如也。

        抽出第三层屉子,里面有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袋子,再无第二样东西。

        他忍不住拿起那个袋子,展开来看,发现这个袋子那么熟悉。

        是表姐在商场提的手提袋,那个被她遮住商标的纯白色手提袋。

        手提袋上写的泰文他虽看不懂,但是上面的图识他还是认得。

        虽是简笔画,只是一些流畅的轮廓印在袋装上,还是看得出来是一个妇女怀抱着一个婴孩,用一种怜爱的姿势抚摸孩子的脑袋。

        他回想起表姐盯着那家母婴店看的样子,恍然明白过来。

        “叮铃叮铃……”手机铃声划破天际般响起,把他吓得心里直咯噔。手里的手提袋还未叠好,为了接电话,只好放在床头柜上,想着电话打完了再叠好放在抽屉里。

        “喂,小德。”陈小南接听了电话。

        “小南哥哥,你今天还有时间出来吗?”路德新语气里透着真诚。

        陈小南看向纯白的手提袋,若有所思,一时忘了回话。

        “小南哥哥,还在吗?都快中午了,一天时间剩得不多了。”路德新催促着。

        陈小南还是决定去清迈大学问个究竟。

        “去。”他很坚定地答应,“我等会搭双条车出去。”

        “咦?”路德新在电话那头发出疑问,“你姐姐不在家吗?”

        陈小南说:“她今天出去了。”

        “哦,这样呀。那你要注意安全,我等你。”路德新应道。

        “嗯,好的。我收拾好了就过来。”陈小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他把手提袋尽可能的还原叠好,叠完后还看了一会,发现与原来的别无二致了,才放心把手提袋放进抽屉。

        他朝床上看了几眼,觉得与刚进来时一样,又环顾一圈,并没有看着像有人闯进来的痕迹。他检查好了,才放心出去。

        他不会说泰语,又怕司机听不懂英语,只好依葫芦画瓢,把清迈大学的泰语写在纸上,自己就当一回聋哑人吧。

        他拿上钱包,走到门口,又回头把房子看了一遍,皱着眉出去了。

        他顺利地搭上了双条车,车上还有几个乘客,不比上回车里凉快。

        天气已入初夏,天气本就燥热,车上还有人,更加燥热难耐。他的心绪好比热锅上的蚂蚁,左思右想,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恨不得马上飞到清迈大学。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车上的乘客已经走完了,才到清迈大学,他是这辆车上最后一个下车的。

        日头已当顶,阳光像冰上升的一把火一样刺眼,他又忘记戴墨镜出来了。

        门口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穿着白短袖,一条牛仔裤把他的双腿衬得修长笔直。蓬松的短发让他看起来更加少年气,皮肤仿佛永远不会晒黑一样,白得像用最好的玉石打磨出来一般。

        “小南哥哥!”他向陈小南招招手,脸上带着笑意。

        陈小南小跑过去,说:“快进去吧!免得让老师等急了。”

        陈小南随着路德新穿过一栋栋教学楼,绿荫重重,一大片一大片的树荫把燥热阻挡在校外。绿荫带来的阴凉也消散不了心里的焦切半分。

        路上路德新只和他聊了些碎事,还安抚他不要紧张,说老师这个人很和善,有什么就问。

        “老师会说中文,交流不会有障碍。”路德新说。

        陈小南点头。

        来到一个三角顶的教学楼面前,路德新驻足。“到了。”他说。

        “老师的办公室在二楼,走吧。”路德新边说边上楼。

        来到二楼,走过走廊,在一扇蓝漆铁门前停下。路德新敲敲门,喊着:“老师,我的朋友来了。”

        “嗯……”房间内传来一声浑浊且轻的应答声。

        路德新推门进去,陈小南跟在身后。

        这不是多人型的办公室,是独立一人间的,房内只有老师一人。

        陈小南看见老师后,心里疑虑更重,眉头又紧锁住了。

        这个老师看起来有点奇怪。

        中国湖北襄阳

        路乐一大早就约着一些高中老朋友去打兵乓球,一直打到中午才依依不舍地回家。

        烈日高照,阳光刺得人眼睛直犯花。朋友们大多数都回去了,只有一个身长略高,体型肥胖,跑步恨不得肥肉直颤的男生走到路乐身边。

        他是路乐的死党,在高中与路乐被人戏称为“胖瘦仙童”。两人性格聊得来,而且加上两人个子都不高,可能有了同病相连的怜惜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死党。他留在老家读大学,而路乐去了外地读大学,两人一见面自然分外熟识。

        他本姓高,但路乐与他是打打闹闹的死党,不会与他生疏见外,直接喊他为“高小胖”。

        “咋了?高小胖?舍不得你爸爸回去?”路乐调侃他。

        “滚!你咋不说我是你爸爸?”高小胖回怼。

        路乐翻了个白眼。

        高小胖换上一副正经神情,问:“你跟我说的是真的吗?”

        几天前,路乐把学校死人的事,还有室友陆续捡到铜钱的事,一股脑的都告诉了他。

        “那肯定啦!我还骗你不成?”路乐没有半分犹豫。

        高小胖四周环顾一圈,发现没有人了,伸手掏进裤子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物什。

        他将手摊开,路乐看清后睁大了眼。

        一枚铜钱!

        路乐仿佛呼吸都要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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