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雷家夜宴 四》

张无颜往门外一望，几十名武夫围在门前，手里有拿刀的，也有拿火把的，将外面围得水泄不通。

        “两个贼人，还不受缚！”

        这里，潮湿阴暗，这里是一间地牢。

        狭窄的空间，冰冷的铁笼，与涂满血漆似的红泥墙，很容易让人产生焦虑，狂躁，甚至发疯的情绪，江归燕看见身旁有几只老鼠信步而过，它们似乎并不怕人，可江归燕从头到尾都在惧怕它们。

        让江归燕更加难受的是铁笼极大的限制了他与张无颜的活动范围，那是坐不能坐，站不能站，连伸个腿都很费劲，他只能半蹲着用手垫在屁股上。

        他们手中火把的光是那样的脆弱，像是也感受到了众人不安分的情绪。

        “喂！你们该不会是打算将我们两个人关在这里一辈子吧！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我在这儿蹲的腿都麻了。”

        “住嘴！”

        江归燕努力地朝着声源方向望去。

        虎视眈眈的人众里赫然闪出个赤条条的女子来，江归燕猛揉双眼，以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原来是自己真的看错了，有时候太久太久没看女人，就会有这样的幻觉。

        在他眼前根本就没有赤条条的女人，只有一个裹着肉橙色睡衣的女人，她的五官看起来十分凌厉，比平常女子少了几分柔和的美，却多了几分侠女风范，江归燕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她的身体，即使她的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的身体十分结实，该有肉的地方绝对有肉，不该有肉地方绝不会多出一点多余的肉来。

        她这个人加上她的衣服，使其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朦胧感。

        江归燕看得出这个女人会武功，而这个女人正是雷鼎的第五个女儿，雷英。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爹的房间！还有，我爹是不是你们杀的？”

        人众里除了武夫又多出来两个女人，是今天陪雷鼎招呼客人的雷政悦，雷碧。

        而江归燕也从雷英的口中得知自己被关在这里，原来还不止盗窃，还有杀人嫌疑。

        “什么？雷鼎死了！”这一句话江归燕和张无颜同时讲出来，此刻雷政悦站出来说话了，“雷家今夜所有亲朋友宾全都没有留宿，雷家上下没有留一个外人，除了你们两个。”

        江归燕听到这话心里暗惊，知道自己再有几张口也解释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出现在雷家，他们也绝不会相信自己仅仅是来偷慕玲珑珠的。

        他索性发问，“我想，你可能有误会。是，我的确是外人，又无故出现在了你们家，刚好你们的父亲雷鼎，也在这一刻死了，那么请问，我是出于什么原因杀了他？又是如何杀得了他的？”

        雷英拿剑的时候忽然一抖，似乎思量起江归燕的一番话，

        “对！我爹武功不俗，平常人的不可能在一招之内杀了他。”

        就在江归燕要接着把话往下说的时候，一块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鸡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使他的脑袋轻晃了一下，他捡起鸡腿一看，才被啃食一小块就朝自己扔了过来，并且上面黏糊糊的满是口水菜叶，江归燕差点没吐出来，他将鸡腿远远的地扔了出去，永远不要再看到最好。

        “杀我爹的凶手，肯定是你！被抓了还不认罪。还在这里强行解释！”

        黑暗中缓缓走来一个女人，一个很肥，很胖的女人。

        她像是个行走的水桶，直立儒动着身子，肚子上的肉，不停的在颤，她浑身像是充满了气，鼓鼓的。江归燕，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比牛精壮的女人，真不知道她是吃什么长大的？

        江归燕原本就有闷气，猜到这扔鸡腿的人肯定就是她，他直接没有忍住，只是对她过来的方向怒问，“我说，这胖女人谁呀？你们雷家伙食都这么好的？养个下人也都要往牛的体型上养！”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忍住，暗暗的发笑，雷英更是收起了剑，侧身掩面，一向不苟言笑的张无颜嘴角也微微上扬，而那个胖女人当时气得像猫炸了毛，就往江归燕这边赶，她将整只没嚼完的鸡，朝江归燕大力扔了过去，江归燕本能的去躲，好这只鸡骨架很大，卡在了铁笼上。

        “你瞎了你娘的狗眼！我是雷家六小姐，雷盈玉。可不是你嘴巴里说的丫鬟下人，给我看清楚了再说！”

        江归燕全程憋着气与他对视。他实在受不了从雷盈王嘴巴里跑出的味道，闻了，肯定会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见他没反应，雷盈玉忍不住用自己出粗壮几根手指去拍动江归燕，“喂，怎么了你，傻了？刚才不还说着话吗？”

        “他是不想闻到你身上的臭味……”

        张无颜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讲话。

        雷盈玉道：“好，他不肯说，就由你来说吧，是不是你们杀了我爹！”

        张无颜狠声道：“我是以贼的名义被关在这儿的，我认！但如果说我杀了人，我肯定不认！”

        雷盈玉讥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呀？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

        张无颜没有过多解释，她把手中的剑，摆在雷盈玉的脚下，雷盈玉激动的喊话，“看！大家快看，这个女人把她的凶器交出来了。”

        她又盯着江归燕说，“你的同伙都认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江归燕一脸嫌弃的看着雷盈玉，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厌恶一个人过，“我说胖子，不不不！雷六小姐。我的同伙哪里就承认她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了？”

        雷盈玉一脸傲娇，扭动着肥硕的身体，“我说她是，她就是！”

        张无颜两只眼睛已经斜了过来，似在警告她。

        “你误会了，给你看剑，是因为没有它，我一样可以出去……”

        雷碧上前道：“不管怎么说，你们无故出现在了雷家，就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雷政悦接着道：“所以，劝你们把知道的通通讲出来！不然待会那个人来了，就有你们好受的。”

        江归燕木楞的问，“那么，那个人是谁呢？”

        “那个人，是我！”

        此声出，众声止。

        一阵如铁踏薄地的脚步声，响彻了整个地牢，来者是一位衙门捕头，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身子很高，模样很有气派，所有人都很尊敬他，撤动脚步，主动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江归燕也仔细的望着这个人，总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位捕头先是问候了几位雷家小姐，便举着火把来到江归燕的眼前，用火光看清楚他的脸之后，不禁的笑出了声，这笑，是嘲笑。

        “你笑什么？”雷政悦问。

        “我笑，他绝不会是凶手。”

        “白捕头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我抓谁，也不会抓一个连十三岁小孩，都打不过的废人！”

        “哈哈哈！”

        铁笼里江归燕，也突然笑了起来，众人都看向了他，

        “你又笑什么？”

        江归燕回话道：“我笑，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见到他白酿春，白捕头，会这么开心。”

        白酿春咧嘴一笑，“你先不要开心，我是来查案的，不是来陪你打趣的。真凶是谁，我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跑一个坏人。”

        “你们认识？”

        雷政悦又问。

        白酿春回道：“这洛城第一废人江归燕，谁不认识。哦~我忘了，雷家的几位千金，都远在各省各地做生意，常年不在洛城，所以不会绝认识这个有名的市井混混。”

        雷盈玉又站了出来，“这个叫江归燕的人不会是凶手，那这个女人一定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聚向张无颜，

        江归燕痴笑道：“诸位，她可不像我，谁都能打，谁都能骂。她，你们惹不起。”

        “她…是谁？”

        白酿春很想从江归燕的口中知道答案。

        “她？她是张无颜！”

        所有人都不以为然，只有白酿春听到后，整个人脸色都变了，身子似乎也矮了几寸，说话也不再有底气，

        “原来是她……”

        雷英举剑道：“那白捕头，你要从哪里开始查起呢？”

        白酿春缓过神来，正色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凶手的作案再精细，也会被我找出来。”

        白酿春暗自发笑，叫来属下递来一捆鸳鸯锁，就要给张无颜和江归燕锁上，江归燕一看到，惶恐中带着几分颓丧。

        “不会吧？鸳鸯锁！老桥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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