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确定关系

　　当云念以姬家养子姬云的身份出现在大凉与北漠的交界处莫林城时，北城门外已经狼烟四起，双方交战了一个月有余，战事焦灼。
　　云念见城内摊贩寥寥、人心惶惶，她顾不上其他，赶紧让玄天驾车赶往北城门处的军营。
　　在来的路上她收到消息，说李家姐弟就在此，想来自己现在这身打扮李浩是认得的，凭借自己在那孩子那的影响力，想了解一下战况应该不是难事。
　　来到军营门口，玄天下车跟门口的小兵报上名讳和自己一行人的来意，门口守卫的小兵不知说了什么，就见玄天一脸凝重地回到车前，小声道，“公子，李校尉和郡主此时正在城外迎战，守卫说军营重地他不能私自放咱们入营，还请您等校尉和郡主回来再说。小陈将军在城门观战，您看要不要找他？”
　　车内片刻沉静后，传出一个坚定的声音，“玄天，你去让他们通报，就说了尘大师来助陈将军，还请陈将军一见！”
　　话音落，玄天立刻转身去办差事，车内则是一声轻咳，就听了尘大师佯装嗔怪，“也就是你！还敢用我当幌子！”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玄天就见大营内威风凛凛地走过来一个人，一身将军的铠甲，腰间配着长剑，气宇轩昂，身后还跟着两人。
　　玄天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凭借自己的阅历猜到此人应该就是陈将军的大公子小陈将军。
　　果然，就见那人走到车前，对着车内抱拳施礼道，“在下不知了尘大师来此，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车内了尘大师起身，眼神示意一脸得逞的云念跟上。
　　了尘大师下车先是客套一番，然后跟着小陈将军来到中军大帐。
　　落座后，了尘大师直奔主题对着主位的小陈将军道，“孩子啊！我跟你祖父有些交情，作为长辈，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实话说，贫僧此行只是为了去北漠讲经论道，本不知道你们打起来了。到这之后，这位姬云公子说跟李家那丫头和小子认识，想帮忙，所以才来了你们军营的。”
　　小陈将军听了这一番说辞之后满脸疑惑地看着云念。
　　云念看出了他眼中的轻蔑，心想，是啊，自己一个商人的义子说能帮忙打仗，自己都不信，还能指望别人相信。要是说来送钱，那人家肯定夹道欢迎。
　　云念满头黑线，只怪老和尚太实诚。
　　云念收敛情绪，尽量让自己的态度诚恳，理了理思绪，正要说辞，就听帐外传来急急的通报。
　　“将军，李校尉被敌方生擒了，郡主身受重伤，请将军速速支援！”
　　帐内几人大惊，纷纷站起身。
　　小陈将军快步走出营帐，云念紧随其后，了尘大师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先是找军医确认郡主的伤势。
　　李轶男是右肩受了严重的刀伤，怕是一年半载提不起剑了，但好在无性命之忧。
　　就在众人为营救李浩发愁的时候，云念当机立断地说，“陈将军，不如由我替换人质，若是对方不答应，你就说还可以把了尘大师交给他们，若是还不肯，那你就说我有办法解决北漠的症结。现在是六月，给我四个月，我会在冬季前给他们一个焕然一新的北漠！”
　　小陈将军只是思考了片刻就点头答应了，并写了书信，派人快马交送给对方营帐的北漠国君。
　　了尘大师不满地白了云念一眼，这都是第二次被这丫头利用了！
　　他又满眼赞许地看了看小陈将军，心想，这小子不错，处事果断，有脑子，像他娘，还好不像他爹那般一腔孤勇！
　　两个时辰后，传信官披着落日余晖回到大营，说对方答应了，他们已经将李校尉带到了两军阵前，要姬云公子和了尘大师一起过去，现在就可以换人。
　　在出发前，云念叫来了玄天，让他把海天、飞天和扬天也一起带上，其余人留在莫林城等候消息。
　　北漠军营的王师大帐内，北漠王一身铠甲，目光冷冷地扫过下面来自大凉的六人。
　　一个挺有名的老和尚，四个看起来身手不错的年轻男子，还有一个带着白玉面具乳臭未干弱不禁风的商人！
　　最后，满身杀气还未退的北漠王把目光落在带着白玉面具的云念身上，跟胆大包天的云念对视，“听说是你小子的主意？是你带着他们来跟本王交换人质的？本王有些好奇，了尘大师可是名满华夏的，一声令下他的信众一人一脚都能生生踏平整个北漠，今日被俘可不知要折损他老人家多少威名，你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能做了尘大师的主。”
　　云念不卑不亢地回答，“在下是大凉皇商姬家主的义子姬云。我想您最感兴趣的应该是我如何能帮助北漠，而不是其他的。何况，了尘大师是双方和谈的使者，跟被俘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语落，北漠王放声大笑，“哈哈，本王现在倒是还有些佩服你的胆色了！那你说来听听，你如何帮我北漠？本王若是满意了，说不定还能退兵也未可知！”
　　云念瞟了一眼两旁的座位，“那王上是否可以先赐个坐？我们年轻人倒是无所谓，只是了尘大师年纪大了，不宜久站，再说，他这样德高望重之人，传出去在您这被怠慢了，也着实好说不好听。”
　　北漠王还未开口，他身旁的将军打扮的人一声怒喝，“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跟大王说话！”
　　这时北漠王另一边的军师打扮的人开口道，“大将军，莫急。王上，您也息怒！这小子是胆子大了些，心直口快了些，但是，说的倒是实话！大王，不如就先赐坐，咱们姑且听听他有何妙计。”
　　被称作大将军的人一声冷哼，“哼，诸葛幽离，老子就看不惯你这大凉人的优柔寡断，还有，他们能有什么妙计，不过就像你一样为了偷生叛国而已！”
　　诸葛幽离瞬间变了脸色，指着大将军。
　　可是，怒骂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北漠王阻止了，“好了，你们都给老子闭嘴。下面的那六个，你们自己找位子坐吧！”
　　坐下之后，云念的话句句直击北漠王要害，就连一旁身为北漠第一谋士的诸葛幽离都听的目瞪口呆。
　　就听云念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王上，在下认为，您此次攻打大凉是情非得已，是因为今年冬季将会有百年一遇的暴风雪和极寒天气，您是担心北漠百姓在未来的恶劣环境下无法生存，这才不得不南下，给他们找个安身之所的。可是，您即便打下了莫林城那又如何，城内的物资也只足够他们这一城之人过冬而已，再加上您北漠南迁过来的人，怕也是不足的，难道您还能屠城！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您这样杀孽未免太重了些。还有，你们本是游牧民族，想必对这莫林城的治理之道也并不了解，就算打下来，您也很难治理好，另外，过完冬天，你们可能还会回到属于你们自己的草原，难道你们就为了过一个冬天杀戮一城，然后让它变成荒无人烟的鬼城吗！您现在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下有一个很好的主意，不仅可以让两国免去兵戎相见，帮助你们度过这个冬天，还可以让北漠蒸蒸日上。所以，说是办法，不如说是北漠的治理之道。”
　　诸葛幽离越听越起劲儿，听到此处，觉得那小子的嗓子有些干，于是安排了小兵送上一些茶水，然后满眼期待地静静注视着云念。
　　一旁的大将军翻了个白眼。
　　云念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我之前没来过北漠，但是听说这里有一个湖，那里地势平坦。不知王上可有想过在那里定都，建上一些屋舍，建好之后，凭我姬家是经商的，我还可以给你们引入一些商贸资源，你们可以将此处作为西北部的楼兰和华夏其他各国通商的中间地，这也是你们的地理优势，到时你们向商人收取税收，此其一；其二，那里可以引入种植中原的一些蔬菜瓜果，你们每年留一些老弱之人种菜看家，其余的游牧之人冬季都可以回到那里过冬，或者，后续您觉得我的方法可行，也可以在各处水源充足的地方推行，这样，你们北漠会日渐国富民强。上面这是长久的治理之道，现在我们解决眼下这个过冬的问题，北漠除去驻守边关的军队之外，想来游牧民也不是非常多，据我了解，人数应该在十万左右，如果王上准许，我明日就带着人去湖那边帮你们建造屋舍，种植蔬菜，一定可以保证你们北漠百姓在未来的寒冬过上暖暖的日子。不过，需要您派一个权威之人助我，否则，我一个大凉人会束手束脚的。这个人选，我建议是您的王后或者王子，派些老兵跟着我们最好，一方面看着我们，您放心，另一方面，老兵虽然打不动仗，但是建房子和种菜这些轻活他们干起来应该得心应手的。”
　　云念说完，连喝了两杯茶，喉咙这才舒适些，她这快马加鞭的半个月在路上，来了又入了敌营，真是不容易！
　　北漠王听完满脸狐疑。
　　大将军似乎被说迷糊了，陷入沉思。
　　只有诸葛幽离连连拍手叫好，“好，好啊！你小子乳臭未干的，这见识和谋划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你这不仅解决了眼下的问题，还提出了长久的治国之道，顺带着还帮忙安置了老兵，一举三得，若是真的成了，两国的战争自然也就平息了。小子啊！若论攻心，你无人能及！”
　　云念谦虚地回应，“诸葛军师，您过誉了。我并没有想过攻心，只是设身处地地站在北漠百姓的角度考虑而已。若我是北漠百姓，自然也向往大凉的物资富足，可是也不会抛弃自身游牧人向往自由的天性，所以，我就想到了这样的办法。”
　　此时，云念的心里是感谢自己前世书看的杂，喜欢研究各地特产，所以了解这里的气候。如果没有料错，这里就是甘肃省的位置，而那个湖就是青海湖，只是不知道现下北漠人如何称谓它。再结合寻天他们前些日子刚送回来的山川地理志，云念确定西北玉门关外有着楼兰古国。所以才有了今日这番慷慨陈词。
　　北漠王看着兴奋的诸葛幽离，诸葛幽离似乎感受到了注视的目光，笑得花枝乱颤，“王上，这小子的方法可行。不如您就安排大将军把他们送到王后那，让王后支持他们完成计划。”
　　还没等北漠王回答，云念开口打断，“不，王上，派大将军不合适。此次在下前来仅代表姬家助北漠，至于交换人质，那只是一个契机，所以，我不能保证大凉是否会继续出兵跟你们对战，北漠不能轻敌，要警惕对方反攻，所以，大将军依旧要留在军营，麻烦您另外安排亲信护送我们。”
　　在场其余所有人都被云念这番话给雷到了。
　　北漠王也瞠目结舌，收敛情绪后，北漠王问道，“那你这样帮北漠，想得到什么？”
　　云念毫不客气地回道，“首先，我姬家要做你北漠的第一批商人，而且不管是否发生战事，我姬家都能自由在北漠进行贸易，不受国家关系的影响，您要给我姬家一个特许的令牌。同时，我姬家在北漠经商的方式您有两个选择，一，北漠与楼兰的贸易全部给我姬家，税收您定，我们按时缴纳；二，北漠如果不怕引来细作也可以大量引入各国的商人，我们姬家作为其中之一，但是，北漠要免去姬家所有生意的税负。其次，北漠要承诺不会再无缘无故主动发起战事，当然，若是他国先动手，那我姬家会用未来在北漠的财力支持北漠战胜。我姬云向来主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王上，您考虑一下我的条件。在我明日出发前回我就行。”
　　北漠王爽朗一笑，“哈哈！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你小子很对本王的脾气。不用浪费什么时间考虑了，本王答应给你姬家一个特许经商的令牌，免除姬家在北漠的所有税负，只要你能将你的想法实现，我北漠一定不再主动挑起战乱！诸葛你去写一道旨意盖上本王的印玺给这小子。再制作一个特许经商的令牌，准他姬家在北漠自由贸易，不受国家间关系的影响！大将军，你去把小王子叫来，我交代他送姬公子一行去王后那里！”
　　一个月之后，北漠退兵。大凉军营内传出阵阵欢呼。
　　可在众人庆祝的时候，李浩满脸愁容，他那日跟交换的人质擦肩而过的时候，认出了那张白玉面具，那个将他从地狱里救出来的人，这次又救了他，还只身犯险，他真的好担心，她再怎么女扮男装义薄云天也毕竟是个姑娘，千万别有事才好，祈祷老天保佑！
　　这时，李轶男走过来，对着心事重重的李浩说，“你是在担心了尘大师他们吧？”
　　李浩摇头，“姐姐，确切地说，我是在担心恩人。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救了我，救了李家，还教我兵法的公子吗？他就是姬云！这次又是他救了我，我好担心他！”
　　李轶男拍拍李浩的肩膀，“傻弟弟，你看北漠都退兵了，这就证明他当初承诺北漠王的事情都做到了，所以，他不会有事的。”
　　李浩还是担心，这时，一个小兵跑来禀报，“李校尉，大营门外有一个叫冷梅的姑娘要见你！”
　　李浩心里一喜，赶紧起身往外跑。
　　李轶男还以为自家弟弟的心上人找来了，也跟了上去。
　　到了门口，李浩远远地就喊，“梅姐姐，梅姐姐，你是有恩人的消息吗？”
　　冷梅面无表情地回答，“主子让我跟你报个平安。说他处理完北漠的事情，还有其他事，暂时不会回大凉，你们一时半会见不到面，让你不用担心他，他会一切都安好的。”
　　李浩好失落，就像没机会见到心上人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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