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通楼兰贸易

　　金秋十月，北漠国都海城，虽然没有硕果累累，但是菜地上一望无际的绿油油昭示着丰收的希望。
　　十月十六的夜，并不寂静。
　　来自大凉的商人们在野外空地上聚集，盛装打扮，杀鸡宰猪，祭祀盘古，虔诚地祈祷。祭祀仪式结束后，人们唱盘古歌，放花炮，热闹非常，吸引了其他国家和北漠的大量百姓前来围观，也有爱热闹的人受邀加入其中。
　　月朗星稀下的姬府后院，众人坐在小板凳上，吃着面前小几上的瓜果点心，围着篝火欢声笑语，火光映着每个人的笑脸。
　　除了自家人，云念还请了北漠王子郁久闾贺真、了尘大师和玄十。
　　云念的手下的“五冷”和“五天”现在已经换掉暗卫的身份，成了云念在北漠的生意伙伴，是唯云念马首是瞻的十大管事。玄天和蕊儿是姬府的管家，一个主外一个主内。魏白被云念派去打理青海寺后院的温室，也是女扮男装的青海寺管事。这十三人，于云念，不是下属仆人，是家人，是自己成长路上的相伴相守。
　　魏楠托小女主人的福也在主子身侧得了一个座位，不过，他不敢像其他人那般放肆，恭谨地作着保镖和看客。
　　姬子陌坐在云念右手边，神情冷淡，他就是不待见念儿左手边的王子和玄十，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二人对念儿绝对心思不纯。
　　祁凛自从到了北漠就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所以云念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篝火晚会，是狂欢，也是送别。
　　云念款款地走到架子鼓旁坐下，拿起鼓槌，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她一棍子下去，Duang的一声，了尘大师吓得手上的葡萄都掉了。
　　了尘大师表示，“老和尚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受不住一惊一乍。”
　　他自己打包了蛋糕和水果，提着食盒，拿上面前那杯金桔柠檬茶，运起轻功，消失。
　　全程不到半盏茶时间，他真是挥一挥衣袖，桌上丝毫不留。
　　也不对，残影带起一阵轻风，卷起一片落叶，打着旋儿轻轻落在桌上。所以，桌上孤零零的一片叶子还是能证明他曾来过。
　　云念尴尬地笑笑，“呵呵，手劲儿没控制好！”
　　她还没开始，了尘大师那边就结束了。
　　为了不吓跑剩下的人，她把鼓槌递给冷雨，自己乖乖地坐回去，她还是适合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
　　姬子陌明目张胆地牵起云念的手，含情脉脉，“你蕙质兰心，这双手是作画写诗的手，莹白如玉，本就不适合做粗重活儿。”
　　玄十和郁久闾贺真自动忽略姬子陌的宣誓主权，二人默契地举杯相碰，品尝美酒。
　　被赤裸裸地无视，姬子陌告诉自己作为正宫要大度。
　　冷雨手上的节奏漏了一拍，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鼓槌。这么一根细棍儿，粗重吗？
　　玄天看了看眼前的院子。这地基是主子拿着铁锹带头打的，这里的第一块砖第一块瓦都是从主子的手里烧制出来的。公子要重新认识“粗重”二字。
　　蕊儿吃了一块甜瓜。主子亲自翻土，浇水，施肥，种出来的，味道就是好。
　　飞天、扬天和海天几人，两两相视一笑。主子当年每日寅时都上山负重晨跑，今年开始，已经是每日负重十斤沙包了，他们才不会说。
　　云念举杯，杯里是野生蓝莓汁。
　　“贺真，玄十，在此先跟你们告别。我明日便要出发去东周了。姬家的生意还等着我去处理，不能再耽搁。”
　　郁久闾贺真和玄十齐齐看向姬子陌。
　　那眼神儿分明是质问。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要你来做，姬家真正的公子是草包吗！
　　姬子陌咳了一声，“嗯，念儿，我要随朋友去极北之地寻一味灵药，不能一道去东周，但是，我一定会尽快去找你。”
　　郁久闾贺真并未告知云念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她是女儿身。他瞥了一眼姬子陌，“那你们一路平安。”，然后低头吃葡萄，不再言语。
　　玄十下定决心，“我陪你去东周。”
　　云念婉拒，“不行，你还要在这等着家乡的消息。我只是去指导一下账务，应该不用太久，不会有事的。倒是你，青海寺的事务很繁重，你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我把小白留下帮你和了尘大师。”
　　玄十点头，琉璃眸上渐渐蒙尘，眸光逐渐暗淡。
　　一早，云念先跟了尘大师辞行，了尘大师看出了云念眼中的不舍，劝说道，“孩子啊！看着你的劳动成果很舍不得离开吧？要我说，你就留下来，过完冬天再走，也正好啊亲眼见证一下你创造的奇迹！”
　　云念虽然不舍，但是去意已决，“大师，好男儿志在四方，东周还有事等着我处理，怕是不能再耽搁。俗话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您在这替我见证奇迹，我就出发去开疆扩土了！对了，我把我的武婢小白留下了，让她在这保护您。”
　　了尘大师还没转过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好像没有后半句来着啊！等他回过神儿，云念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正回头跟他挥手告别。
　　云念进宫跟北漠王辞行之后，带着自己十二个伙伴大摇大摆地走出北漠百姓送行的视线。
　　马车内，云念惬意地半靠在侧壁上，“蕊儿，其实我特别喜欢北漠人的好爽。他们虽然文化不好，但都是一片赤诚，不像大凉人那么多算计。就说这出门吧。在大凉我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带着你们招摇过市。可是，你看看北漠的亲爱人民，是多么的亲和，这还怕他们几个在外面骑马晒到，还给送帽子！还有，父亲真是机智，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带着母亲回南召了，我在北漠开天辟地，他就在后方给我递工具，这次派来接手楼兰生意那几个管事，我看都深得父亲真传，很是靠谱。大凉皇帝知道了我们助他国兴盛就是想抓我们问罪都找不到影子！你说，我这么聪明，是不是也是被父亲熏陶的呀？”
　　蕊儿突然很诚实，注视着云念回答，“主子，您聪明是天生的。姬家主聪明，那是天长日久经验积累使然。要说熏陶嘛，可能也就占那么百分之一吧！”
　　一行人一路游山玩水，所到之处寻天都在一旁讲解他们了解到的山川地理和风土人文。
　　每次在半路休整，飞天都不停地在云念眼前蹦跶：“主子，这是我专门给你烤的鱼，放了你专门研制的那种烧烤料哦！特别香！”“主子，你把王子给我呗。我带着他去抓野鸡！那家伙再怎么小也是丛林之王的儿子，说不定能给咱们猎头鹿回来呢！”“主子，把你饭盒给我，我去给你煮野鸡蘑菇汤！”“主子，主子，你的飞天好累，咱们就地安营扎寨，好不？”“主子，管管王子，他竟然抢你给我的盼盼！”
　　这一路上，每晚休息的时候，云念都会幻听，听见飞天“主子，主子”的叫，梦里还会时不时出现飞天那花蝴蝶一样的身影在眼前上蹿下跳！
　　一个月后，一行人入了北漠和东周的交接处，一个叫樊城的地方。
　　他们停在一家客栈门前，正准备去办理住店。这时，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跑得连滚带爬。
　　孩子满身脏污，他旁边的人都嫌弃地躲闪着。
　　就在孩子刚到云念车边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大手将孩子提了起来，就听壮汉骂骂咧咧，“你个兔崽子，老子生你养你，你还敢六亲不认，看回去老子怎么教训你！”
　　云念扫了一眼，开口，声音不怒自威，“玄天，去把孩子给我抢回来！敢拐卖我弟弟，怕是不想活了！”
　　众人眼前一花，都没看清那个侠客打扮的中年男人是怎么动作的，结果只看见壮汉倒飞出去的身影和落在侠客手中的孩子。
　　壮汉飞出去时，似乎认出了玄天，眼神中有惊悚骇然。落地后，趁乱悄悄爬出了众人视线。
　　云念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让他的小脑袋趴在自己肩头，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安慰，“没事了，哥哥带你回家！”，随即吩咐蕊儿，“咱们不能住客栈了，你去将这城中的百花楼包下来，咱们去百花楼！”
　　孩子似乎是听到“百花楼”这三个字的时候剧烈挣扎起来，口中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云念以为孩子是受了惊吓后的不安，示意玄天点了孩子的昏睡穴。
　　一行人到了百花楼的后院，主事嬷嬷已经在门后候着了，见到冷梅之后，低头躬身行礼，抬头看见云念怀中的孩子，轻疑出声，“咦，这娃娃不是刚跑出去的嘛，怎么在你们这？”
　　云念突然冷了脸，带着面具，别人看不出脸色，但是眸光带了坚冰寒光四射，碍于不能暴露身份，她只冷冷看了冷梅一眼。
　　冷梅心道不好，主子招揽人员从来都是遵照自愿的原则，下面这群蠢材，什么时候开始强买强卖了，而且还这么没眼色！主子说的对，果然招人不能急。这次是自己没能长好眼。
　　云念一行人都去了安排好的房间。
　　冷梅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眸光带着利刃看着主事嬷嬷，“说，那孩子是怎么回事？什么叫跑了？我不是交代过要人家自愿的吗？你胆子不小，敢违抗命令，强买强卖！”
　　主事嬷嬷听见啪的一声，只见石桌被冷梅一掌拍出了裂痕，吓得瘫坐在地，哆哆嗦嗦，“主子，您听我解释。我没有强买强卖。是那孩子的父亲，是他父亲把他卖进来的。”
　　冷梅拿起茶杯砸在主事嬷嬷的头上，杯子碎落在地，主事嬷嬷头破血流。
　　冷梅指着她，怒喝，“我交代过尊重他们自身意愿，什么时候说别人做主卖进来的也可以？还在这狡辩，我真是对你太仁慈了！”
　　说完，冷梅一掌拍在主事嬷嬷的头上。
　　屋内，蕊儿听着外面的动静，替冷梅求着情，“主子，想来冷梅是太久没来这边巡视，这天高皇帝远的，才让人有机可乘了！您绕过她这次吧！”
　　云念将孩子放到床上，回头，还是周身寒气缭绕，瞪了蕊儿一眼，“去，把冷梅叫进来！”
　　云念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蕊儿和冷梅跪在地上。
　　蕊儿还欲开口求情，冷梅抢先认罪，“主子，请您责罚。是我的错。是我没能选好人。”
　　蕊儿悄悄打量，见云念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可是吓死她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主子这种森然阴冷盛怒的模样，就是当年主子杀那个沈大的时候都没这么魔气缭绕的！
　　就听云念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冷梅，你知错就好。把那个嬷嬷处置了吧，留着也是个祸害！蕊儿，你现在知道你们错在哪了？你们不是错在没时常巡视，而是错在识人不淑。让这样存着花花心思的人入了皓月阁，你们可知道后果？！”
　　蕊儿大惊，连连认错，“主子，属下错了。请您责罚！”
　　云念喝了一口茶，周身的寒冰破了，但是语气仍旧冷冷淡淡，“你们可知道床上的孩子是何身份？我仔细看了他身上的衣服，那是如意祥云锦！”
　　云念眸子微咪，看了看蕊儿和冷梅脸上愈发震惊的表情，“所以，你们知道现在闯下了多大的祸端了！？”
　　冷梅瘫坐在地，口中喃喃，“如意祥云锦，是，是主子研究出来的印花锦缎，是，是通过姬家，专门，专门供给东周皇室的！”
　　云念瞥了一眼地上的两人，“结合前几日寻天的消息，东周小皇子失踪，所以，我确定，现在这位就是东周小皇子。小皇子好好的养在他哥哥的东宫，竟然能失踪，然后，还这么巧，就被卖到了百花楼，然后你们手下的蠢货就恰巧违背皓月阁的命令给买下来了。但愿这一切都是巧合。”
　　云念抿了一口茶，微微勾唇，眼中带着刀光剑影，“我从来不相信巧合！所以，你们尽快给我肃清东周的皓月阁！确定有异心的格杀勿论！有嫌疑的，喂药清除记忆之后丢出去！一个都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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