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大婚

　　腊月初八，大公主和任少将军大婚，各国派使臣来贺，婚礼在皇宫大殿举行，百官朝贺，盛况空前绝后。
　　西祁的太后更是亲自前来。
　　婚礼结束，朝阳殿内传出一声大喊，“妘清浅，你抠门儿！我千里迢迢来给慈儿道贺，你连一颗夜明珠都舍不得给我！还有，我去年得了个孙子，满月宴的时候，你就派了个礼部尚书，都没说派自家人去给我撑场子！”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这位是当年太上皇最宠爱的郡主，打小儿看着女皇长大，跟女皇之间说是姐妹，感情更像是母女，她性子好爽，向来不拘小节。
　　这不，李公公听见喊声，赶紧小碎步走起，慢慢远离门口，生怕一会儿里面飞出来一只鞋子！
　　妘念前来要问母皇是否亲临任家的酒宴，见眼前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
　　里面的西祁太后正好瞄见妘念，“那丫头，你进来！站在那干什么？你箜篌弹得甚好，来给我奏上一曲！”
　　妘念无语，心想，您老人家真是不分时候，现在应该是去给大姐姐闹洞房的好么！我在这算怎么回事！但是，不管是哪一时代的教育，都倡导尊老，她还是不能驳了长辈的面子。于是就留下来成了乐师！
　　第三日回门宴后，妘念悄悄去给妘慈赔礼，“大姐姐，你大婚那日我没能去闹洞房，真是礼数不周了。”
　　妘慈狡黠一笑，“没事，你的大礼在我们布置新婚院子时就已经收到了。你不知道，任将军看见你那夜明珠的灯笼都看傻了！不过，说回来，怎么样，给大姨母当乐师滋味如何？”
　　妘念整个人直接垮了下来，蔫头耷脑的，“大姐姐，你知道有一个词叫惨绝人寰么！”
　　妘慈放声大笑，笑声直达天际。
　　“怎么，你们姐妹说什么悄悄话呢？慈儿，回门了都不说来好好陪陪你大姨母？我可是明日就要启程回去了。”
　　二人不经意间，西祁太后已经走到了二人背后，并出乎意料地吓了二人一跳。
　　妘慈拍着胸口，“大姨母，您这样是会吓坏小孩子的！”
　　西祁太后翻了个白眼，“都成亲了还小孩子，你旁边的才是小孩子。”，说着盯着妘念，“小丫头，我跟你投缘，很是喜欢你的箜篌曲。我已经跟你母皇说了，明日就由你亲自陪我回西祁！”
　　妘念睁大眼睛，用食指指向自己，“我？大姨母，您可别诓我，我母皇不可能答应的，我有很多事情在忙！”
　　西祁太后再次翻白眼，“长辈的吩咐你觉得你能反驳？不去也行，丫头，你昨天给我弹的那首醉梦前尘，还有无羁，真是余音绕梁，想的我一宿都没怎么睡，快再给我弹一遍！”
　　暗处的扬天和冷霜对视一眼，“还真把主子当乐师了！”
　　身后妘清浅威严的声音响起，“姐姐，你不准欺负我家孩子！还有，你明日走不掉。我刚刚跟司马辰商议了，为了不让各国使臣最主要是姐姐你东奔西走的，我们决定，腊月十八，也就是十日后，让念儿和子陌成亲！”
　　妘念惊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妘清浅上前，轻拍妘念的后背，“孩子，别激动！这不，你此次东周之行因祸得福，我就想着你娴王府应该办个喜事热闹一下，你父王也同意。姬子陌有几日没来见你了吧？慈儿的婚礼他都没出现，你就不好奇？姬家那边，尤其是郡主府已经在准备亲事了！”
　　晚上，御书房。
　　妘念直截了当，“母皇，你说，到底因为什么，肯定是大事，否则你不会让我的婚礼办得这么仓促的！”
　　妘清浅用食指点了一下妘念的额头，“你就是太聪明了！”
　　揽着妘念的肩膀，妘清浅娓娓道来：
　　“你回来之前，母皇收到东周的和书。
　　东周女皇说，此次兵乱是皇夫司马凡指使，她已经将司马凡贬为马奴。况且她最宠爱的皇子尊王已经死了，希望南召能不再追究！
　　我看完和书，气得差点背过气，就对你父王说，“这东周的燕沁，未免欺人太甚，前前后后加一起足足三十万大军出动，她怎么可能不知情，差点生灵涂炭的事，推得一干二净！
　　你父王就帮我想了一个办法治她。
　　你父王让姬子陌联系了你的天涯哥哥，让他里应外合把司马凡救了出来，悄悄送到你在末河建造的那个院子里，刚好照看养伤的太子，而天涯继续装成太子的模样，假装失误，在我们送大婚请帖的那日，当着南召使臣的面儿，说出了司马凡被人救走的消息，这样，东周女皇就不得不再想办法向南召讲和。于是，我就顺水推舟，要了她的小儿子做质子。”
　　看看妘念有点儿不悦的表情，妘清浅赶紧继续说。
　　“当然，做质子只是幌子，我们是在救那孩子。那孩子现在由燕沁亲自教导，天涯怕再养出个尊王。这就想着能让你亲自帮忙教导。你父王也是心疼自己的亲侄子，这就答应了。”
　　妘念终于捋顺了，“所以，母皇，你跟父王为了卖司马凡和天涯一个人情，就这样把自己女儿舍出去了？！我也还是个孩子啊！我还要帮你打理户部和礼部，我还要帮忙管理姬家的生意。我还有自己的事。母皇，你要相信，人真的是能被累死的！啊！”
　　妘清浅拍了一下妘念，“口无遮拦，什么死不死的！你会长命百岁的！”
　　她又一脸恳切地说，“东周为了表示友好，在送上你姐姐新婚贺礼的同时，已经送来了最小的皇子六岁的燕浩。燕沁说，燕浩以后全凭南召处置。我本来也就想着把他养在质子府，你有空就去教导一下，真的没想着让你亲自养的。后来，有人禀报说，他身边跟来的护卫想暗害那孩子。我总不能不管，这才跟你父王想到先让你成亲的。”
　　妘念不敢置信，“那人肯定是燕沁的心腹吧！否则也不会被选中护送质子。可是，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儿子的么？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妘清浅目光幽深，“肯定是为了栽赃孤了！缘由说来话长。当年，你父王偶遇了我就对我一见钟情。后来，你父王跟着他的父亲，就是当时大凉的丞相去参加东周太后的寿宴，你父王偶然间救了身为公主的燕沁，这不英雄救美，美人儿就想以身相许。你父王不仅拒绝了她，还对她避而远之。
　　我继位后，我跟你父王便大婚，她以为你父王是为了这权势地位。所以，便策划了东周那场伤筋动骨的宫变，杀兄弑父，谋权篡位，她登基后还要挟大凉，大凉将你叔父送去给她和亲，之后她又后宫美男无数，以为可以让你父王有一丝动容。可是，你父王根本没搭理她。
　　权势地位如同过眼云烟，若不是我不得不担起南召的担子，我跟你父王早就去游历江湖，享受粗茶淡饭的平静日子了！
　　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看清啊！她心里一直以为我是仗着权势横刀夺爱，所以总暗戳戳地找南召麻烦。
　　她这样越陷越深，祸及了司马凡和无数无辜的男子还不够，怕是最后还要搭上东周的江山和百姓给她陪葬！
　　可是，我不能看着司马家的血脉被她毁了！所以，就只能辛苦你了，念儿！
　　哎，这都是我们之间的恩怨，还要祸及到你身上，真是委屈你了！”
　　腊月二十八，南召二公主和姬家的姬子陌大婚。
　　在大婚前补办了一个及笄礼和姬子陌的冠礼。
　　虽然时间仓促，但是婚礼排场绝对不输大公主，况且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在宫里完成百官和各国使臣见证下的皇族典礼后，姬子陌又正式地举办了一次迎亲。
　　婚礼由礼部尚书段文亲自主持，这不，百官忙完宫宴，就赶着场子，来到了郡主府。
　　按照传统，姬子陌去娴王府迎亲，把妘念迎进郡主府。
　　妘念真的是半夜就起来准备了，这时边换装边瞌睡。
　　迷迷糊糊的，妘念从玻璃镜里看到了阔别已久的玄十。
　　妘念睁大眼睛确认了一下，随即转身，看到玄十一身暗红色锦袍，依旧是板寸头，微笑着朝她走来。
　　妘念抬手示意一旁的十全嬷嬷停下梳头的动作，起身兴奋地走到玄十跟前，“玄十，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玄十想抬手摸摸妘念的头，可又想到二人的关系，默默地握紧拳头放在袖中。
　　他脸上笑容不变，温声对妘念说，“是姬子陌通知我的，请我来作为兄长背你上花轿的。”
　　玄十在门外等着妘念换好凤冠霞帔，亲自将一个小盒子送给妘念，脸上依旧是招牌笑容，“这个是给你的新婚礼物。”
　　在喜娘的催促下，妘念收好小盒子，只能上轿再看了。
　　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玄十背着妘念穿过娴王府的回廊。
　　玄十将妘念送上花轿。
　　十里红妆，鲜花铺路，万工轿迎亲，整个建宁都收到了姬家洒出的喜钱。
　　玄十目送着迎亲队伍走出视线。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贺真。
　　“这下你的心愿了了，可以回国了。”
　　贺真注视着远方，眸底神色复杂，一声轻叹，是为玄十，又好像也是为自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怎奈何，如花美春，终不敌，似水流年，又岂知，爱恨情仇，终难忘，刻骨铭心。”
　　玄十没回应，依旧目送着迎亲队伍，眸底晶莹，直到喜乐声也消失了，他才转身对贺真恭敬地说，“殿下，咱们该启程回北漠了。”
　　轿子上，妘念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幅画，画上是跟现代接近的一座城，城池分为内城和外城，高楼林立，四面环水，水上有游艇，上空盘旋着飞机。
　　画的落款处有一行小字，是吐火罗语：余生，我会在这里祝福你。玄十。
　　轿子里下面突然一阵扑腾扑腾的声音。
　　妘念低头，拉开座位下的红色遮挡帘子。
　　小巧的笼子里，一只小雏鹰正歪着脑袋打量妘念。
　　妘念眉梢上都是喜悦。
　　这是北漠图腾的圣物，长大了便是翱翔九天的王者，是海东青。
　　雏鹰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玉牌，写着“贺真精选”
　　安远郡主府，姬子陌抱着云念跨过火盆，听着一旁的颂词，“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接着是二人拜堂。
　　“一拜天地国亲师，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上首位坐着司马辰、姬家老家主和姬衡夫妇，西祁的太后也凑热闹坐在与姬家老家主并排的位置。
　　西祁太后说了，女皇陛下要忙着接待各国使臣，她就委屈下，屈尊来替妘清浅观礼！
　　傍晚，姬子陌避开一众亲朋好友，悄悄来到婚房。
　　坐在床上的妘念听到声音，问，“子陌哥哥，你不用陪着叔伯他们喝酒吗？还有姬家那些各地的管事们。”
　　“不用，有父亲和母亲在呢！”，说着，姬子陌拿起一旁的玉如意挑开妘念的盖头，看见妘念装饰后的真容，姬子陌心脏漏跳了一拍。
　　美人如诗，云鬓花颜，入眼入心。
　　他定了定神，走到桌前，端着两杯酒坐到妘念身边，“念儿，咱们还要喝合衾酒！百年好合！”
　　妘念浅笑，笑容映着烛火，灿烂了一室欢喜，黯淡了天边的星，“好，子陌哥哥！”
　　喝完酒，姬子陌对着妘念带着愧疚说，“念儿，今年发生了太多事，都没好好给你一个及笄礼，更没好好准备咱们的婚礼，委屈你了。”
　　妘念摇头，“已经很好了。”
　　姬子陌执起妘念的手，目光灼灼含情脉脉地看着妘念，“念儿，你真好。时间为媒，余生为聘，以你之名，冠我之姓。吾至爱汝。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始于初见，止于终老。”
　　轻轻一吻落在妘念的发顶。
　　妘念害羞地低下头，窝在姬子陌怀里，“四下无别人，入目皆是你。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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