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如果悲伤有用

看着孙守和孙坚两兄弟出去了之后，许母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女儿，她上下仔细打量了女儿之后，确认她是真的过的不错，可是，这样的不错仍旧让她担心。

女儿一次带着两个男人找到这里，难道是受了什么委屈才来的。

“阿宁啊，你告诉妈，他们是不是对你……对你……”许母是一个传统的女性，有些露骨的话她仍旧不习惯开口。

“妈，你想多了。”许雪宁立刻明白过来，母亲要说的是什么。

“妈只是担心你，如果你……妈绝对不让你这么委屈。无论让我做什么，都不能这么委屈你。”许母自从来到华城之后，没有两天，就知道了全球丧尸异变的情况，这一个多月来，迟迟不见女儿的身影，她越发担心女儿是否遭遇了不测。

但每次，她用仅存的理智安慰自己，不要担心，不要担心，能告诉自己丧尸那种情况的女儿肯定知道如何躲避那些丧尸……可是，万一呢？万一，阿宁……

就在种种矛盾中猜测不安的许母总算在见到了许雪宁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但随之而来，她又有了新的担心。

明白许母的猜测，许雪宁摇头，“妈，你真的想多了。”她当然知道，很多弱小的女性来到华城的时候，都付出了什么代价。

“我们还有很多人，是一个团队的。你和安叔收拾一下，跟我离开这里。”许雪宁对着母亲提醒。

“阿宁，真的要离开吗？”许母仍旧是不放心的，现在外面那么乱，这可能是全球最安全的城市了，他们要是出去了，再回来可就很难了。

许雪宁点点头。

许母看着女儿坚定的目光，知道女儿是不会留下来的。她呢？凭心而论，她是希望能留下来的。离开，去一个未知的地方，可能就死在了路上。

但是，她的女儿她清楚，一旦阿宁决定了要出去，那就一定会出去的。这一辈子不像过去了，他们母女二人可以选择飞机火车相互看望对方。现在，若是别离，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许母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摸了摸她的脸颊，风霜磨砺着她原本柔嫩的皮肤，现在，她的脸已经有了细小的淡斑，粗大的毛孔和粗糙的感觉似乎很久没有保养了。但是，她给自己的感觉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阿宁似乎真的长大了。她的表情是那么的坚毅，如同大树一样的站直在她的面前，无声的告诉自己，她已经是可以依靠的孩子了。

她的女儿……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从来不是一个软弱无用的孩子。

无论别人怎么否定她的女儿，她都在自己的道路上走着，从不被那些流言蜚语折断自己。

看着阿宁坚定的目光，许母的心也慢慢坚定了下来。

“啊宁，你还能带其他人吗？”许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给别人添麻烦的事情最好少做，但是有些事情可能不做，就会后悔，就像她当初和老安离开家去华城一样，他们还劝告了周围的邻居。

“可以。不过，出去之后会遇到的风险，你要给他们说明白，一开始可能会很苦。”许雪宁说道。

“这个我明白。”

许母点点头，将东西收拾好之后，立刻就去找了那几家相熟的老伙计。

“咚咚”

“来了。”

开门的李多芬看到了许母，立刻笑了起来，“许姐，快进来，坐。”

许母带着阿宁走进来之后，李多芬揉了揉眼睛，“啊宁！”她的笑容更大了，当初要不是许母的提醒，他们一家可能就不会活着了。

“李阿姨，好久不见。”许雪宁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你这孩子，还这么乖。来来，快点坐。”

“不了，小李，我是来给你说一声的，我们打算后天走。我就想问问你们，是想要跟我们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许母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打算。

咧着一个笑容的李多芬听见许母的话，立刻僵硬了表情，“许姐，这……这……这里不安全了？”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孙子，立刻走到旁边拉上窗帘，压低了声音问道。

许母摇摇头，“不知道。”

“哎呀！”听见许母的这个答案，李多芬急的拍着大腿，“你倒是给我个准信啊！”要是不安全了，她立刻就把儿子和老头子叫回来，搬家。反正经过这一遭之后，她啥都不在乎了。

“我真不知道，阿宁要离开这里，我是打算跟阿宁一起离开的，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们，是跟我们一起离开呢，还是留在这里。”许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阿宁，你刚来这里，为什么要离开？”李多芬转头看着阿宁，她知道，当初许姐叫上他们家离开，就是因为阿宁的电话。

“阿姨，我们就是想找一个空旷点的地方去种地。呆在这里，丧尸太多了，我不放心。”

听见许雪宁的这个答案，李多芬更加疑惑了，“可是，我们国家的粮食那么多，种地，有农民啊，我们买不就行了。”在她的观念里，还是老实工作，赚钱就可以买到一切了。

许雪宁看着李多芬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多芬仍旧是一头雾水，她没有看明白眼前的小姑娘到底再笑什么，但她也绝不敢看轻了这个小丫头。要知道，能赶最早一批到达华城，而且算是逃离到华城的，就他们这些人。许雪宁知道的一定比自己多。

想到这里，李多芬点点头，握着许母的手说道，“许姐，你等我家老头子还有儿子回来了，我去找你们好不好。”

许母点点头。“那我先去找老段了。”

送走了许母，李多芬立刻慌张了起来，她一刻都坐不住了，立刻抱着孙子起身去找老头子商量这件事。

许母和许雪宁继续朝下一家走去，他们一共要拜访的家庭有三家，那是在许母通知了所有的关系之后，只有这三家跟着他们来了。

第二家的老段是独身一人的老头子，早年干过不少行当，但是脾气不好，说话太直，得罪了不少人。老婆子死的早，儿子也受不了老段的脾气，年少的时候出去闯荡，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开门的老段听见了许母的打算之后，看了看许雪宁。

许雪宁看着老段的那消瘦的身子，褐黄色的肌肤仿佛是一段枯朽的老树，深刻的皱纹在他沧桑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他的双手布满了老年斑，就连脖子上也是。但是老段那双眼睛却仿佛一只在严冬的森林里寻觅的野狼一般。

两人在相互打量中，凝望着对方，猜测着对方。

终于，老段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根烟，那是他全身上下最之前的家当。来华城的时候，别人都是卖粮买药，他给自己囤了好几箱子的烟。粮食可以没有，但这烟，对于他来说就是精神粮食。

老段沉默抽了一口，点点头。“我跟你们走。”

对于老段的决定，许母并不意外，老段，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安宁生活的人，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过过安宁的生活。

一辈子生活的不如意，让他早已经学会了随波逐流，也同样学会了快速的接受变动不安。

老段抬起头，那双眼睛看起来似乎更加亮了一些，仿佛有点点的星光在他的眼睛里慢慢的升起来。

“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很乱，到处都是丧尸。”许雪宁实话实说，一点都不隐瞒。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老段问她。

“找一片地，然后清理丧尸，提升自己。”许雪宁将暂时的计划说了出来。

“挺好，至少不用看着这个鬼天气，还有连个太阳都看不到升起。”老段给自己出去又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在跟老段道别之后，许家母女二人来到了最后一家。

“小宁啊，阿海可能不会跟我们走的。”没有进去之前，许母犹豫的说了出来。

“妈妈？”许雪宁不解的看着母亲。

“你不知道，阿海妈还有啊海的孩子全都去世了。”许母说道。

“阿海婶子去世了？是什么时候？”许雪宁询问起来。

许母脸色有些难看，“是来这里之后的事了。你阿海婶子出门找工作的时候，被人给杀了。现在，阿海每天就在找凶手。他很难跟我们离开了。”

“先进去再说。”听见这里，许雪宁点点头。

进入到阿海的屋子里，一股难闻的味道散发出来，这个房间的窗户上有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遮挡住了外面的阳光，而屋子里，各种垃圾还有生活用品随意的摆放着。颓废的阿海一头凌乱的头发，青色的胡茬，眼睛里满是无望的灰色。

“阿海，你这是……”许母看见这样子的阿海，有些心痛，阿海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孩子现在这么颓废，许母心里也很难受。可是，一想到阿海的妈还有他那一对双胞胎的丫头，叹了口气，难啊，谁遇到这事情，都难受。

“婶子，你来了。坐。”阿海看着许母，赶紧推开门，将沙发上的东西都抱到了一边。给两人腾出了地方。

“小宁？”阿海看着许雪宁，有些吃惊，“你……回来了。”

“阿海哥。”许雪宁点了点头。

“阿海，你不能这样子，好赖先找个像样的工作啊。你看看你这日子……”许母担心的看着阿海。

阿海勉强的挤出了一个微笑，却比哭还要难看。“婶子，你别管我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能活多久还不知道呢。”

“阿海……”

“阿海哥，你悲伤吗？”许雪宁打断了母亲的话，直接看着阿海。

“你这孩子。”许母听见女儿这么问阿海，她心里一紧，这不是废话吗，阿海那孩子遇到那么大的事情，能不悲伤。

“你觉得这么悲伤有用吗？能给你妈还有你两个娃报仇？”许雪宁继续催问。

“住嘴！”被说道痛处的阿海忍不住朝着许雪宁吼了回去。

“你要是觉得这么悲伤有用，就继续这样子吧。要是真想要报仇，就来找我，明天，过了明天就不用来了。”

许雪宁说完，不等阿海的回答，就拉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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