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拒之门外

“凌律师，现在才下班……你在看那位小姐？真奇怪，她不知等谁，足足在这风中站了这许久……哎，凌律师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凌峻什么也没说，快步走入地下车库，开了车，跟着我打的的士驶出这繁华的市区。

        黑暗的车厢，旅客淡淡的汗水味还残留在座椅上，窗外是汽车鸣笛和飞驰的声音，路边的行道树快速的往身后退去。

        时间太晚，我没有回父母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我和凌峻已然分手的事实，的士在小区楼下停下。

        “小姐，你小心点儿，今天怪怪的，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你一个单身女人走在外面，要时刻注意安全。”的士师傅是个热情的中年男人，对我说话的时候神色很是郑重。

        “谢谢你。”我并不以为自己有什么是值得别人跟踪的，不过，却感激这师傅的好意，在这人情冷漠的社会，就算是来自陌生人的一点儿温暖，也会让人想紧紧抓住。

        回到家，漆黑又冰冷的房间比想象中还要难熬，午夜时分，夜深人静时乍然从噩梦中惊醒，我便再也睡不着。

        床头柜暖橘色灯光微亮，我放开放在床头的书，这是佛家的一本经书，本不是我要看，只是同事在图书馆借了，让我帮她还，近来几天的的事情有些多，我竟就忘记了。

        书页里还夹杂着没来得及拿走的书签，我打开放着书签的那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段佛家箴言，“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其中最长最哀怨的句子，却都用来形容了爱情。

        可见，就连佛祖都觉得，红尘儿女，爱恨嗔痴，太过苦涩。

        一本书，一盏灯，一个夜……

        转眼就到了周末，星期五下班时，我接到了学生会文艺部同学电话，“殷老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上次在学生会找你帮忙的人，是这样的，凌峻学长不知什么原因不来参加学校同学会，好像你和凌峻学长挺熟的，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去求求情……”

        我再次听到凌峻的名字，心微微一颤，手握着手机的时候不自觉就抓紧，这几天竭力粉饰的太平，仅仅就是听到一个名字，就让我疼痛不已。

        “这件事你们会长已经跟我说过，他答应自己解决，你也不要太担心。”即使全身微微颤抖着，眼睛里不自觉泪水盈满眼眶，我的声音依然平静得听不出半点异样。

        电话那头忽然陷入长久的沉默，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老师你是不是弄错了，学长的助理明明说让上次处理的人来协商，可上次处理的人不就是你……”

        学生在电话里使劲儿的哀求，甚至表示正过来找我，还让我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小心翼翼割地赔款的模样，让人很是心疼。

        我听出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渐渐染上一分哭音，身为老师在面对学生时那种天然的护犊心态让我忍不住答应下来，“我也只能帮你问问，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他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给任何人反悔的权利。”

        挂了电话，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我达到律师事务楼下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事务所的前台正准备下班，我已来这里几次，前台小姐都已经认识我，只是这一次她并不如往常一样让我上楼。

        反而非常歉意局促的看着我，“不好意思小姐，凌律师特意吩咐了，他谁都不见。”

        “事务所很忙吗？”我并未追究凌峻“谁都不见”的原因，这让前台小姐暗中松一口气，“是的呢，你也知道我们事务所的名声，慕名而来的客户很多。”

        我们说话的时候，就有客户拿着公文包走进公司大门，而那个人我认识，正是上次和凌峻去吃饭的客户，还记得当时我们还坐在有一桌吃了饭。

        说到底我才是那个谁都不见的谁。

        “你的意思我懂了。”说话时候，我脸上的笑容僵硬得自己都觉得尴尬。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从楼下下来一个男人，正是凌峻的助理，那个全国最优秀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他叫住我，“殷小姐，这个时间怎么有空过来？”

        虽然依旧是清冷的语气，可还是让我颇为受宠若惊，凌峻的避而不见，却让我在他助理面前感觉到自惭形秽，低头浅笑，“随便过来看看，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助理点点头，对我这个简单又粗暴的理由还十分信服，他看了看手上的时间，“殷小姐，实际上我是有事找你，现在时间正好，我们找个餐馆边吃边说。”

        干净整洁的川菜馆，高朋满座，川菜特有的辣椒和花椒在空气中流淌，点了菜，助理端起茶壶，给我倒了一杯水，“殷小姐，听说你怀孕了，宝宝还听话吗？教书育人本就是见辛苦的事，你还怀着孕，有些事情本不该我来说，但我也觉得凌律师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些。”

        陡然听到凌峻的消息，我的心“咯噔”一下，看向助理。

        他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神色严肃，“殷小姐，难道你希望孩子一辈子没有父亲吗？”

        助理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苦笑，他也不等我继续回答，开始说起作为单身家庭的孩子，成长途中缺失父爱的艰难，“说起来，便是母亲给了再多的爱，也代替不了父亲在孩子心中的角色。”

        我扶着肚子，手掌心仿佛能感受到和孩子血脉相连的感应，只是助理的话却让我心乱如麻。

        很快服务生上菜，我们开始吃饭。

        席间，助理再也没提凌峻的事，反而说了好些养育小孩子的心得，说实话，他板着脸冷漠严肃的时候，一点儿也看不出他竟然对小孩子抱着天生的喜爱。

        饭后他抢着结了账，我们走出餐馆，外面的夜晚还残留着寒潮带来的阴冷，他还要继续回去加班，而我，无功而返之后，不想回到冷冰冰的房子，心竟泛滥着一丝无家可归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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