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缱卷梦里寒

梦里氤氲，走过樱羽铺满的石径，风中朦胧却带着寒气…

        大约是冬季末，少主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孩子，这里并不是什么收养弃孩的慈善别院，而是傲天山庄，精心培养“十三罗刹”的地方。

        那个女娃约摸七，八岁，生得倒是玲珑可爱，但却不喜言语。

        初来时，一直喜欢静静得跟在少主的后头，无论少主去哪里，她都会想方设法溜出山庄跟着他…

        少主没说什么，只说这孩子是凌家的人。

        既然是凌家的人，为何带回来？而后，她却成了山庄里唯一一个违逆少主，活了下来的人。

        我站在远处，看着那个孩子，玲珑水透的双眸，若梨似雪的小脸，似樱朱唇…是个瘦弱却美丽的小人儿。

        的确，或许这孩子本就与其他少年少女不一样，当她得知自己将要走的路时，她便开始出乎意料得倔强反抗，一个才八岁的孩子竟然不惜以命相抵…

        当凤舞师姐的长剑穿透她的心口的时候，她却勾唇笑了，似是对生死的不屑，轻蔑…

        香气迷蒙，似蝶蹁跹。

        这一次，我试图在站在少主看得到我的地方，静静地凝望着少主坚毅绝美的轮廓，星眸剑眉，眉入鬓稍，而他眉间却隐透愠怒，深眸眼神却是定然得望着那个孩子，那个已经来了才不久的孩子。

        我转眸看着那个孩子，她看我的眼神是倔强，也却是绝望…

        满月中天，少主却退下所有的人，为她疗伤…

        庄里人从没有见过他会对一个孩子倾注如此之多的心思，他不仅一招一式授给她剑法，而且同是授她医理药学，派艺师授她琴棋书画，舞歌弄弦。她是很聪明学得很快，辗转两年，她十岁那年她便拿下了帝都“天下第一琴，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号。

        她接受学艺，这可并不代表她已从了傲天山庄…

        从开始的八岁到十三岁，她一直不太安份，小小年纪却已勾结外派，与少主相持着，然而少主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管家被庄里弟子忽然用斩腰之刑致死，事发那日，我看到少主如鹰咧的眼神看着那个殿厅中孑然而立的她，那蓝墨深眸，似要将她撕碎，我的心却忽然觉得好难受，似乎他要撕碎的是我…

        我从没有见到过他如此怒然的表情。

        可是自那日后，少主待她却更胜以前了，庄里的人始终无法想通，她是最有嫌疑的凶手，为何少主偏袒护着她，如此姑息养奸？

        这个孩子是少主收养的孩子中最难驯服的，少主也从来没有让进了傲天山庄的人，有生之年脱离傲天山庄，然而她却也是头一个。

        记得少主离世的那天晚上，下了冬季末的最后一场雪，凝羽殿前飞花满天，是雪夜樱羽，听说这孩子特喜樱羽花，于是少主便特意为她种了满园的樱羽…

        第二日，少主便派莫良送她离开了，她要走了。

        那天，我看见她从傲天山庄的大门出去，我也看见那一抹白色染了满园芳华，那个如画眉目的男子，就站在梨落厅前，静静凝望，只因梨落阁是她过去五年所居之地，而我的心中爬满了失落颤然…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我看不到他眼眸里的深蓝…

        或许，少主早就乎知道庄上会发生什么事。

        果然，有两路黑衣人忽然杀进了山庄，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孩子却忽然折回了山庄…

        接下来，便发生了谁也想不到得事：纷乱刀光剑影里，血海辗转中，她第一次出剑敌，但终究是不敌，少主为她受了一剑…

        长剑从少主的背后到胸前，潋滟四溅，而那孩子却只能苍白着颜色，束手无策，心如城府的孩子，也能有这般无措…

        少主死了，一个让人伤不得半分的少主，却那样忽然离开了。

        我同是在他的身后静静观望，直到最后一刻，他闭上了眼眸…

        我的心被他的鲜血撕裂颤动，似要死去，心跳竭力，哽咽难受。

        我看着那个孩子在少主闭上眼之前，却也未说过一句话…

        可怕的孩子，心如磐石一般坚硬，可为何少主待她那么疼惜，像在呵护手中的至宝？

        这一切，像一场无止境的恶梦。

        天空湛蓝，几乎是最后一刻，他的手覆上了她颈边，用仅是最后的真气灌入了她的体内：“有一段时间，宁儿不必再承受心疾之苦了。”

        他的唇边淡开虚弱却依然绝美的笑意，却道：“若不去吴家也罢，好好照顾自己，便是。”

        仅此那一霎那，我的心口涌上了深痛，无可遏制的泛滥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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