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大结局

图灵游戏：大结局

        一路上灯火阑珊，夜色渐浓，他们两个相对无言，江宁离家越近，就越是心神不宁，她在心里排演了无数遍的流程，此时让邱晓枫一搅和，倒差不多全忘了。除此之外，紧张、激动还有兴奋，让她心里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开门后凭借仅剩的理智把邱晓枫往边上一推，然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快步向前，寻找往里走的路。不多时，黑暗里伸出一双爪子，把她往旁边一拉，再一晃眼，王子玥已经张牙舞爪地拿着粉扑往她脸上怼了。

        叶莞莞在旁边好笑地说：“玥玥姐刚刚说她强迫症，受不了一张小花脸，所以……你忍耐一下。”

        江宁：“……那好吧。”

        王子玥又一把捏起她的脸，面对面地道：“我现在来给你讲一讲，求婚该是个什么样的情绪，你注意听我说，别管那边的事。”

        江宁：“……唔唔。”

        就在王子玥一边扑粉，一边帮江宁入戏，忙的瞻前不顾后的时候，高崎那边也很忙。他鼓捣了几下设备，准备投放小电影。

        邱晓枫尬在那站了一会，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都处于这种没人理没人关心的尴尬状态。好在不久之后，眼前就蹦出了一个全息的卡通影像，围着他转了好几个圈。

        他木着脸回头，在光影的余晖里看到坐在地上忙死了的高崎，以及坐在沙发上一副看热闹脸的杨飞，后者还指挥他挪了个地方，据说那里观赏效果更好。

        他木着脸环顾四周，倒是没看见女孩们在哪。不多时，音乐声起，面前的全息动画人物开始说话了——

        她跟邱晓枫打了个招呼说你好，邱晓枫也一脸黑线地回了一句好。

        紧接着，江宁开始在后面配音，全息形象也换了一身蓝白校服，周边开始有老照片一一闪过，全是洛城的大街小巷。

        “你好，这里是17岁的江宁。”

        江宁背对着光影处，一边配音，一边开始哽咽，王子玥见状，拼命给她煽风，还小声地念叨：“稳住稳住！情绪情绪！”

        叶莞莞脸上也挂满了黑线，见江宁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在王子玥的指挥下故作平静地说：“这是她和你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全息人物穿着蓝白校服转了一个圈，继续道：“她从第一次看见你，就对你图谋不轨。”

        邱晓枫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高崎也在地上低着头哆嗦了好几下。江宁没理他们，继续说：“这里，是她和你一起回家的小路。”

        “一起坐过的公交车。”

        “一起等雨停的小房檐。”

        “在这里，她送了你一首歌。”

        邱晓枫看到这里，不自觉地收敛起笑容，这个小影片太厉害，让人不知不觉就看到泪光闪烁。

        全息投影又转了一个圈，换了身普通的黑衣服。

        “你好，这里是19岁的江宁。”

        “这几年，她''生了一场大病''，她和你走散了。”

        “她很想你。”

        “但她见不到你。”

        她身后没再放洛城的风景照了，取而代之的是江宁一个人在北京老城区内玩滑板的照片，登记身份信息改名字的照片，以及坐在胡同里看学生放学的背影……

        “你好，这里是21岁的江宁。”

        “她和你在另一座城市里重逢了。”

        “她还是很想你。”

        邱晓枫仔仔细细辨认着她身后的照片，不多时，他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因为他看到，那一年，江宁跟自己去了漠河，此时呈现出的全是江宁在漠河拍出来的照片。

        她在车上远远地和小派出所合影留念，她在冰天雪地里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她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雪树冰棱，她独自一人在机场看着停机坪，仿佛是要找出来他所在的航班……

        直到现在，他再也笑不出来，心里像是打翻了中药瓶一样的苦，他看着面前的小人，嘴巴动了动，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这里是22岁的江宁。”

        “你帮她跑遍了全市的医院，帮她拿药，还天天做饭给她吃。”

        “她很开心。”

        唯独这一段，照片最多，也最丰富，他们日常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快把屏幕都堆满了。邱晓枫看到这些，心里终于没那么苦了，他仔仔细细地辨认着每一张照片的主体内容，还没来得及看全面，灯又全关了。

        全息影像消失了，有暖黄色的灯光亮起，江宁独自一人站在鲜花和气球的中心，拿着一支话筒，继续说道——

        “这里是25岁的江宁。”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你一个家。”

        后面这句话是哽咽着说出口的，她一边说，一边又开始掉眼泪。

        王子玥见状，又捂着脸在旁边唉声叹气，叶莞莞小声安慰道：“哭就哭嘛，效果非常好啊，你看被求婚那人的反应，就知道这次很成功嘛。”

        王子玥抬头瞥了一眼邱晓枫，发现后者眼眶也红的吓人，她摆摆手道：“得，看来没白忙活。”

        高崎拎着几个婚礼炮筒走过来：“肯定没白忙活啊，我都快累死了，他要敢不哭我把他打哭你信不信……”

        叶莞莞戳戳高崎，小声说：“别打岔，该答复了。”

        他们再一抬头，邱晓枫已经红着眼框走到江宁面前了，他看着江宁，郑重地说了一句好。江宁走上前去抱着他，紧接着便开始泪如雨下。

        气氛组的高崎没闲着，他一边起哄一边使眼色让叶莞莞他们打开炮筒，邱晓枫听到旁边噼啪一通乱响，眼前全是彩带和彩色泡沫，让人眼前一花。

        到现在他才有机会好好地看看房间，发现这里已经被气球和鲜花布满了，他低头拍拍江宁的后背，抬眼看了看高崎。

        就这轻描淡写的一瞪，高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让他收拾完再走——王子玥看在眼里，却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她心里不住地想着：“这帅哥被求婚了看高崎干嘛啊？啊？完了完了完了？我这是踩了大雷了？”

        总而言之，那天折腾到后半夜，高崎他们才被放走。江宁折腾了一天都快困死了，她耷拉着眼皮准备往床上一栽，当死尸到凌晨，没想到，床上全是玫瑰花瓣，让她没处可栽……

        ……

        第二天中午，她连床都下不了了。她睁开眼就戳着微信，呲牙咧嘴地在微信群里兴师问罪道——

        “是谁把床上也铺满花瓣的啊？啊？”

        高崎：怎么啦怎么啦？我走的时候邱哥不让我收拾啊……

        叶莞莞：噗哈哈哈哈哈。

        叶莞莞：高崎你别问了。

        叶莞莞：是玥姐的主意，她说，她们文艺工作者最懂浪漫了，这么摆肯定不会错的。

        叶莞莞：笑死我了。

        高崎：……

        江宁：……

        她扔了手机准备当鸵鸟，不多时，某个人带着厨房专用手套过来叫她起床。

        她只敢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某人，没想到某人脸皮堪比城墙厚，他直接往床边上一坐，轻描淡写地说：“起来吃饭了媳妇儿。”

        江宁瞳孔地震，脸上红的要滴血，她埋在被子里说：“你不要这么叫我，我我我我会害羞的。”

        邱晓枫点点头，然后凑近了继续道：“知道了，媳妇儿。”

        江宁摆烂状把自己往被子里一埋，听外面那人厚颜无耻地说：“我记得昨天是有人给我求婚了，所以我这么叫合理合法，是吧媳妇儿。”

        你大爷……

        江宁憋着一口气，脸上又红又涨，她万万没想到某人不要脸到这个程度，早知道求婚这事让他来就好了。

        ……

        一连好几个四季轮回，恍惚间又是另一个春夏。

        在毕业之后，通过层层考试和选拔，邱晓枫和高崎一起去了公安部，位置正好是前后座。在报到当天，高崎扒着工位对邱晓枫说这些年看他都要看吐了，什么时候能换个新鲜面孔啊，邱晓枫说你以为我不是吗。江宁和叶莞莞则一起去了应急管理指挥部报到，有一段时间，江宁一上班就被叶莞莞拉去食堂研究各种美食，算是忙碌生活中的一点调剂品。

        三年后，王子玥做出息影的决定。她留给粉丝一封手写信，说自己遇见了相守一生的人，他姓甚名谁要保密，长什么样子同样要保密，所以自己也不适合过度曝光。自己终究还是与娱乐圈的种种格格不入的，从今往后，她会继续留在自己热爱的话剧舞台上。

        高崎在这期间，搬去了王子玥位于朝阳的大别墅，江宁他们过去参观的时候还连连说他命好，说让他当福星，镇宅消灾祈福，江宁每每看见高崎都福星福星地叫，被高崎红着脸好一顿数落。

        ……

        时光荏苒，匆匆数年，江宁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回过洛城了。

        在毕业后的某一年，临近春节，江宁与邱晓枫一起回了趟洛城，还去拜访了一下坟山。邱晓枫的亲生父母就长眠于此。

        江宁下车后就拉着旁边的小男孩匆匆往里走，邱晓枫则抱着一个小女孩跟在后面，他也许久没来过了，但记忆中的路还是很清晰的。他们带着两个孩子打扫干净墓碑，还放上一束新鲜的花束，江宁转身对旁边的男孩说：“一一，爷爷奶奶就睡在这里呢。”

        那小男孩抬起头来说：“我不是有爷爷奶奶吗，不是在家里准备做年夜饭吗？”

        江宁摆摆手，说：“这里是亲爷爷奶奶啊，睡在这里好多年了，我算算啊，具体有……”

        邱晓枫回她：“二十八年了。”

        说话间，他臂膀间抱着的小女孩，吱吱呀呀地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邱晓枫有点惊讶，他扯扯江宁的袖子，说：“她……这是在同情我吗？”

        江宁：“看起来是吧。”

        邱晓枫：“她才多大啊？她听懂了？”

        江宁看了一眼围在他怀里的小肉团子，只说：“这不是你的崽吗，你的崽共情能力强点，好像也没有错啊。”

        邱晓枫木着一张脸，看着挂在脖子上的崽，心里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

        江宁：“说起来，莞莞他们也回来了。”

        邱晓枫：“她不应该去皖南市过年吗？怎么回洛城了。”

        江宁：“她说她连续四年都在皖南过的年，今年打死也不去了。”

        邱晓枫：“这么多人，只能在我家里过年吧，你家的房子根本挤不下吧。”

        江宁：“赶紧回去吧，我想想就头大，我回去帮你妈准备饭菜去。哦对了，听说你爸带我爸去钓鱼了。”

        邱晓枫：“……”

        江宁：“我爸说了，你就是上天派来拿捏他的，还好有你爸，你爸情商高，三言两语加上个钓鱼竿就给哄好了。”

        邱晓枫抱了抱怀里的崽，一边笑一边往前走。

        江宁：“你还有脸笑……对了，”她转身对旁边的小男孩说：“一一，你的小杨妹妹也来了哟。”

        小男孩一脸不满地说：“妈妈，我还是个儿童。”

        邱晓枫也一脸不满：“是啊，他才多大，你别什么都跟他说。”

        江宁睇了一眼旁边的小孩，无奈地道：“知道啦知道啦，儿童。”

        这一次，江宁终于有机会感受下故乡的春节了。

        小城市的年味十足，万家灯火通明，夜里还会有燃放的烟花。那一夜，江宁几乎都没睡，她放鞭炮到凌晨，又在楼顶上欣赏别人放的烟花。

        邱晓枫哄孩子们睡下了，等他走上天台，夜色已经很浓了，江宁的背影隐在黑暗里，看不太清楚，她双手扶着栏杆，抬头看着天上，一脸向往。

        邱晓枫没说话，他转身点了两根小烟花棒拿在手上，又给江宁递去了一根。

        小小的火光把人脸映衬得极亮，就在江宁低头的一瞬，邱晓枫突然对她说：“明年报志愿，你想考哪个大学？”

        江宁噗嗤一笑，清了清嗓子，说：“我保守点，清华大学吧，你呢？”

        邱晓枫摸摸鼻子：“我成绩没你好，不过为了追你，我努努力，去你隔壁吧。”

        江宁垂眸，发现自己的眼睛里又有泪光。

        火光渐灭，邱晓枫凑近了看着江宁，问她：“哭了？”

        江宁抬头道：“烟呛的，我才不会哭呢，我是要报考清华大学的人，还有个大帅哥扬言要追我，作为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我可是个人生赢家呢……”

        她越说，眼里的泪光就越明显。

        下一刻，全程的鞭炮炸响，零时已过，新年如约而至。

        邱晓枫突然低头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新年快乐，江宁。”

        江宁也抬手抹了抹眼泪，在满城烟花下笑着回道：“新年快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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