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偷懒

　　秋裤想了又想，还是让年轻的甜妹去卖恋爱心愿，毒舌姐去操持嫉妒店。

　　走了也有一个星期了，秋裤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下最近的业绩。

　　他先回家去小区门口的恋爱心愿店查岗，甜妹这个月，怎么说呢，堪称销量平平，秋裤忍不住爆了粗口：“猪都比你卖得好。”

　　甜妹哭了，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委屈巴巴：“顾客就这么多，我都尽力了，就算是你是店长，我是雇员，你也不能骂人呀。”

　　秋裤自知理亏，还是不好意思道歉，径直向毒舌姐的店奔去。

　　毒舌姐卖的很好，销售额再破新高，本月的嫉妒销量是恋爱心愿的两倍，嫉妒的利润大，回报有多丰厚可想而知。

　　毒舌姐拉住秋裤，要求给她涨工资。秋裤和她商讨了一下，每月规定了固定销量保底工资，高于该销量按每件十元提成。这让毒舌姐很满意。

　　同时，秋裤也请教了毒舌姐为什么甜妹的生意那么差，毒舌姐不好说什么，只是让秋裤亲自去店旁边观察几天就明白了。

　　甜妹站在店铺里，拿着一个文胸走来走去，秋裤实在看不明白，她是在做什么，不像是在整理货架，只是呈现无规律的游动状态。

　　不一会儿，客人来了，甜妹一改往日面对秋裤的笑语晏晏，态度冷淡，神情傲慢，不怎么搭理客人，敷衍的说了几句。客人也是个暴脾气，面对对于产品详情一问三不知，宛如一条咸鱼的甜妹，说出了再也不会来你家店里买东西的话，一摔门走了。

　　甜妹这才高兴了起来，继续拿着文胸四处走动。

　　秋裤这时候去了店里，压着那股无名火，说：“刚才来客人，你怎么不知道价格，白白放走了她。”甜妹一脸无辜状：“我太忙了，这件衣服到底在哪里呀，客人光试不买我还得把货摆好呢。”

　　秋裤摸了摸柜子，本来光滑的柜面却有一种磨砂的质感，约摸是许久没擦了，店里的地板发暗，旁边的洗地桶一滴水也没有，至于拖把，放在门店外就连站立的姿势都和秋裤走之前一模一样。

　　看到老板脸色不好看，甜妹摆出她的招牌笑容，说：“你不知道啊，这个小区的人讨厌的很，只试不买，我年纪小，力气小，光是摆货就受不了了，没有时间来拖地。”

　　秋裤命令她现在立刻去，只见甜妹拿着拖把，在水里哗啦了一下，没有拧干，就像拉条小狗一样把拖把从前拉倒后面。怎么说呢，只能说是地上的水渍让人知晓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这时候又有客人来了，给地上印下了几个泥脚印，拖地起了反作用。秋裤一时气结，只能使了个眼色让甜妹招待客人。支支吾吾了半天，甜妹好不容易想起了价格：“是299，不，是399。”甜妹的不专业举动让客人心生疑窦，这大概也许是家黑店吧。

　　于是客人按着299的价格来讲价，秋裤和甜妹手忙脚乱的跟她解释了大半天，把文胸上的牌子拿出来，上面标着399，最终这件还是便宜卖了。

　　甜妹自知没理，乖觉的拿着拖把开始擦地，擦呀擦，擦呀擦，一上午的时间都不够她把所有的地板擦完。看着生气的秋裤，甜妹提供了一个情报，毒舌姐恶意抬高价钱，多出来的归她。秋裤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秋裤又去了毒舌姐的嫉妒店铺，脸色阴沉。平常内衣都是明码标价的，虚高的可能性很小，只有在打折的时候，毒舌姐最可能抬高价格，多赚外快。这是件无凭无据的事情，没有证据得罪了毒舌姐这么一位好员工实在得不偿失，看着毒舌姐工整的记账，比甜妹那乌七八糟，胡乱写的狗刨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再看毒舌姐的销售额，呈现了稳定的增长态势，特别是周末节假日，收入很是可观。

　　客人来了，毒舌姐抱着肩，站在那里，拿出一件B杯的文胸让她试穿，看着她对价格面露难色，毒舌姐请她去特价专区购买一款性价比高的，同时建议让她办个卡，能每次享受九五折优惠。毒舌姐不拒小流，又能摆平挑剔的VIP顾客，业务能力吊打甜妹。秋裤放弃了说教的打算，打折时候那点小利她想拿就拿吧，秋裤是老板，雇员卖的业绩好就可以，做人该抓大放小，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秋裤可以不计较。

　　当务之急是甜妹。秋裤微信上接到了王婶、李婶、张婶、赵婶、周婶以及一众婶子们的投诉，当初给她们说的是报清名字服装和件数，在微信上给秋裤备份，就可以去甜妹那里提货。甜妹对老太太们的到来一点都不欢迎，给不给看心情，有一次刚给了王婶五件内裤，结果走到半路，王婶发现只有四条，回去找她论理，甜妹居然不承认了。老太太爱面子，打掉牙咽在了自己的肚子里，无独有偶，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大家商量好了找秋裤评评理。

　　甜妹自然是不承认的，秋裤瞅着甜妹的狗刨体，乱的糟心，恐怕连她本人都有些混乱。旁边的黑色垃圾袋鼓鼓的，秋裤不指望甜妹能去扔，认命的捡起来打算一会儿扔掉。黑色垃圾袋的口子张开了，里面是几件内裤和文胸，甜妹还想解释，秋裤当场公布，你被解雇了。

　　甜妹倒没多说什么，走了几步才回过头来，问秋裤讨要工钱。作为最后被骂做黑心老板的秋裤，很实在的把甜妹的种种行为一笔一笔算上，减减减，甜妹不仅没有多少工钱，还倒欠一笔。甜妹把袖子往长拉，捂住嘴巴，泪水涟涟，戚戚哀哀的推门走了出去，好似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一般。

　　临走时说：“秋裤抛弃我的时候，连声招呼都提前不跟我打。”

　　秋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哪跟哪。

　　平息了闹剧之后，秋裤只能亲自上阵，当起了自家店售货员，居然感觉不错，少雇一个人就多省一份钱。如果有事，就只能拜托秋裤妈当一阵子了。

　　人在高位的时候俯视苍生，感觉什么事情都很容易，万事万物只是需要金手指那么一点拨就会马到成功。秋裤重新干起了销售员，才理解了这些有多么不容易。

　　恋爱心愿的文胸每月都有新款，可穿性高的却很少，与其像其他店主那样追逐潮流，秋裤认为不如多进点质量好的，提高口碑。

　　渐渐的，秋裤发现了产品的缺陷。产品的罩杯有偏差，把左右合拢，会发现不能完全重叠。布纹不够对称，里料也不够细腻，部分客人反应，穿完内衣脱掉后会看到胸下肋骨处深深的红色勒痕。文胸面料不够吸汗，夏天穿汗珠闷在皮肤上，加重湿气，冬天穿，和身体哗哗产生静电。里料不是纯棉，做工越来越粗糙，好几次秋裤拿货的时候看到接缝处不平整，害得他化身为小裁缝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摆平了。

　　前后的吊扣质量也越来越不好，从前还算得上是细滑，如今偶尔会出现一件被客人反映划伤了皮肤的，要求退货，而且频率也越来越高。穿几次，下面的松紧就没什么弹性了，顾客吐槽是花小钱吃了大亏，再也不来买了。还有就是洗了几次，边面弧度就鼓了起来，不够顺畅平直，与身体侧面的弧度不够贴切吻合，一位顾客穿着恋爱心愿的内衣去坐飞机，地勤小姐姐查到那里的时候连摸了几下，把她请到办公室特别检查，导致这位顾客有了心理阴影，低着头走路，不敢有眼神接触，生怕别人认为她是个犯罪分子。

　　也有顾客反映花边问题的，最新款的蕾丝文胸虽然好看，但是花边不够柔软，肌肤稍微敏感点的就容易有刺痒感。普遍反映肩带、侧翼的弹性不好，容易掉落，在家里还好。但是到了公众场合，尤其是夏天的时候，肩带从肩膀掉落，从半袖里露出来，就只剩下尴尬了。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要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无视它，但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肩带掉下了，肩带掉下了——”，再遇上不长眼的愣头青，会较真的提醒：“肩带掉下了。”这时候的尴尬快要突破天际了。要么连面子都不要了，伸出手去掏呀掏，直到把它恢复原位就好，麻烦的是历史总会重演，肩带还会掉下第二次。肩带扣的作用为零，才调整好，下一秒它又会滑溜溜的返回原地。

　　秋裤把缺点一一列明，并且拍照为证，向总部反映了多次，却没有得到明确回复。到了后来，地区主管也开始厌烦秋裤的多事，拿诸如“你的工作很认真，但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多在节假日周末品牌成立日以及各种日打折促销，像我们培训你的一样，就能提升销量，吸引一大批新顾客前来试穿。”的话来应付秋裤。到最后，连敷衍的话也懒得说了。

　　恋爱心愿的老顾客基本没有，每天只能变着花样重复吸引新顾客，回头客不用看要么是来嚷嚷质量不好瞎花钱，要么就是真的受伤了，要赔偿。秋裤这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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