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情关

兰汀苑的玉凌阁里，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忙前忙后地收拾着贺礼。

        风、花、雪、月四个贴身侍卫也奔走在玉凌阁和兰汀苑。

        “郡主。”

        风侍卫站在门口，将收到的信交给雪姑娘。

        盛云初从雪丫头手里接过信函，眼角遗留出一丝憾意，稍纵即逝。

        “让画师安排吧，半个时辰后过去。”

        春眠姑娘将手上正在拆的礼盒递给夏沫，躬身退了出去。

        “他们在做什么？”

        雪姑娘知道盛云初问的是皇帝和崇王，开口道：“回郡主，皇上和王爷此刻正在兰汀苑的书房商议国事。”

        “嗯。“

        盛云初浅浅道了一声，不慌不忙地看着夏、秋、冬三个丫鬟拆着礼盒。

        不过是些俗礼，有何可期待？她向来眼高于顶，不落凡尘，生于帝王之家，吃穿用度全是比拟着嫡公主的待遇，如今虽说只有十五岁，却不是普通女子能有的心性，许是已经拥有便不在乎，许是根本就不在意虚俗的世道。

        雪姑娘见她兴致不高，又见她对着叶景初送的那个不醒目的礼盒望了几眼，心里有了计较。她笑着走过去，对着拆盒子的三个姑娘说：“郡主果真是天上、地上头一个，不仅绝色倾城，还有众星捧月般的尊贵，瞧瞧这些礼盒，多精致啊，这大魏古往今来，也就有咱们郡主有这福气。”

        “可不是吗？咱们郡主就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子。”

        夏沫姑娘接过来，秋爽和冬汝姑娘也笑着应着。

        “我也来帮把手”，雪姑娘给月姑娘使了一个眼色，月姑娘心领神会悄悄挪步到门口站着。

        雪姑娘将叶景初送的礼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礼盒，她将小礼盒呈给盛云初，“郡主，叶二公子送的礼盒看似其貌不扬，实则内藏玄机啊。”

        “哦？”

        盛云初来了兴致，将小礼盒拿在手中，打开一看，是一个非常可爱的木雕姑娘。

        “二公子的手真巧，可真像啊。”

        雪姑娘站在旁边，轻声说了一句。

        盛云初身边有春、夏、秋、冬四个贴身丫鬟，又有风、花、雪、月四个贴身侍卫，然而雪姑娘却最得盛云初喜爱，她懂分寸也懂她。

        盛云初看着手里的自己，嘴角的笑意慢慢浮起，思绪飘到十岁那年。

        十岁那年的元宵灯会，她跟着风花雪月四个贴身侍卫出府去赏灯，人流拥挤中，她走散了，灯也碎了，她就站在一座拱桥的最中央，也不哭也不着急，就站在那里等着。

        一身红装显得稚嫩的脸格外的娇俏，雪白的斗篷上厚实顺滑的狐毛衬得她脸更加粉嫩。

        不远处放着河灯的叶景初看见了她，原来她已经长得那么高了。

        他提着新买的花灯，向她走去，他猜她应是和侍卫走散了。

        “冷吗？”

        叶景初将新买的暖手套递给她。

        盛云初望着来人，有些兴奋又有些疑惑，“你认得我？“

        盛云初对叶景初有些印象，他的五官较之五年前没有变化，多年的疆场生涯，只是让他的五官更为立体，眉眼更为英气。只是自己长大了些，与小时候胖嘟嘟的身形差异甚大，难道他还是认出来了？

        “贵人较之年幼虽多了几分窈窕，那双绝美的眼睛是不会变的。”

        叶景初满是宠溺地看着她。

        “二哥哥。”

        少年站在她旁边，颇有份遗世独立的气质。身边的女孩虽小，五官确如雕刻般，毫无缺陷。

        “你不问我，为何站在这里？”

        盛云初歪着头看他。

        “站得高自然看得远，也更容易被看得。”

        两人相视一笑，他佩服她的聪慧，若是自己未必能有这份胆魄，她佩服他细腻的心思，两人就这样傲立于寒风中，风虽大，心却很暖。

        盛云初摸着手中的人偶，其他人早已退了出去，“又过了五年，你长成什么样了呢？”

        她看着镜中美得无与伦比的脸，喃喃说道。

        日上正空，李侧妃和盛云舒在前厅忙前忙后地招待众宾，

        魏明帝和崇王两兄弟在兰汀苑推杯置盏，仰天长笑，不时回忆年少，不时想起艰难时守望相助，不时互相调侃。

        两兄弟自小一起长大，相差不过三岁，魏长勃却总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魏明帝替他挨过打，为他挡过箭，为他报过仇，也为他放弃了最爱的人。

        “哥，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得”，崇王举杯敬自己的兄长。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啊”，魏明帝执杯相碰，一饮而尽。

        无论二人如何亲近，陈滟霓永远是横在他们中间的一根刺。

        “朕，是真的爱极了她，也恨极了她。无论你宠的多过分，朕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无论她多放肆，朕也只是自己生闷气，可她却丝毫不珍惜，不珍惜朕的爱意，也不珍惜你的情意，天下怎会有如此不知好歹女人？实在是可恶，太可恶了。”

        魏明帝连喝三杯酒，尽情发泄着对陈滟霓的不满。

        “是，她真的很可恶，一走就是五年，音讯寥寥无几，一年就两封信，两封”，崇王比划着手指，“连云初及芨礼如此重大的场合都不回来，我真想飞过去把她抢回来，我是真想啊，可我不敢，我怕她生气，我怕她伤心，我更她再也不理我。哥，你弟弟我也很煎熬啊。”

        魏明帝一饮而尽，鄙视着，“瞧你那点出息。”

        “哈哈哈，你还说我呢，你不一样，对她无可奈何。”

        魏明帝垂头感叹，“是啊，她就像一根长刺扎在心上，扒出来会死，不拔会痛。”

        “哥，弟弟感谢你，谢谢你对弟弟的信任，谢谢对我和滟霓的成全，谢谢你对云初的爱，我盛长勃此生绝对忠诚，惟兄命是从，犹如那月色，亘古不变。”

        “醉了，喝酒。”

        从如日中天，到夕阳西下，再到月上柳稍，魏明帝和盛长勃喝到不省人事。

        众人不敢进这兰汀苑，连柳贵妃都只能侯在门口，还是盛云初指挥着风、花两个贴身侍卫将皇帝扶到车辇上。

        春眠和迎春姑姑在兰汀苑内照顾着盛长勃，李侧妃亲自去后厨煮了解酒汤，一份端给柳贵妃，一份送到了兰汀苑。

        “娘娘，趁热给皇上服下。”

        柳贵妃闻了两下，小饮一口后觉得无碍，便给魏明帝喝下。

        “侧妃有心了，赶紧去看看王爷吧。”

        “起驾。”

        “恭送皇上，恭送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恭送三位皇子。”

        柳贵妃和盛长舒携众人送走皇帝后，马不停蹄地向兰汀苑赶去。

        “雪姑娘，解酒汤王爷可喝下了？”

        “见过侧妃娘娘、大公子，王爷喝过解救汤了，迎春姑姑已经服侍王爷睡下，侧妃不必着急，王爷方才服下了固安丹，此刻睡得正好。”

        李侧妃点头，脸上焦急的神情顿时松了下来，“迎春姑姑是个心细的，有她照料王爷我们也安心了。”

        盛长舒眉头也舒展开来，“有劳姑姑和几位姑娘照顾父王了。”

        雪姑娘不敢受盛云舒的抱拳之礼，连连后退三步施礼，“奴婢等必定好好照顾王爷，请侧妃和大公子放心。“

        夜深人静，陈国的含光殿里灯火通明。

        “殿下。”

        秋尚宫轻唤一声。

        陈滟霓拿着书信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笑道：“大魏安国皇郡主的尊贵不比陈国公主的分量低。”

        他怕她有异心，他怕她反，用皇恩浩荡来显示他的真心。

        可世人有几人是真心？

        “罢了，取书信来。”

        她是真的很想念盛云初，也想念兰汀苑那个小家。

        陈滟霓执笔怀抒，感谢君恩如露，承诺固守陈国，忠于盛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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