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后续

最后一簌烟花在北江上空谢幕，跨江路依旧热闹，绿茵路回归平静。季梅姐举起手机录了好长一段视频，发给了手机上的另一个人，一个好久都未给过回复的人。

        “啊裴，是烟花啊，多年未见到了。”

        是啊，多年未见到过了，你还好吗，我真的好想你。

        每年换季，除去那打着裴元名字送来的花，二人几乎断掉了所有的联系。很多人，来来往往，都劝过季梅姐，不要等了。可季梅姐这人，顽固又偏执，即便没有结果，除非那人亲口所述，不然谁说，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于是那22岁的卖花女就成了27岁的花店老板，一人坚守着二人曾经约好要共度余生的花海。

        “秋阿姨，烟花好看吗？”梁岳站在门前，搀扶着秋阿姨，指着远处慢慢暗淡下去的云层肌理。

        “好看，你们俩兄弟真的费心了。以后啊，这不仅会是你们的美好回忆，还会是集市，附近居民的一段很美好回忆。”秋阿姨面露慈祥的微笑，轻轻拍着梁岳的手臂。

        又是家的模样。

        “宋屿安，我们明天去孤儿院吧！”

        两人十指相扣。

        “好。”

        “宋屿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秋绛雨浅抿着嘴唇，有点犹豫。

        “什么？”

        “你真的是因为来报恩才喜欢我的吗？”

        兴许是缘分，是天意。

        宋屿安没答话，反问了一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秋绛雨低头看了眼脚下的路，回答道：“不信。”

        随即又道：“但我相信，见色起意！”

        她对着宋屿安，字字加重，尽显挑衅，带着明媚绚烂的笑，转身奔向远方。

        这猫，学坏了，撩完就跑。

        宋屿安仍然宠溺摇头，后步追了上去。

        他们，在嬉笑中，向着光奔去了。

        天注定，有情人，终有果，没有原因。所以即便下次，只要遇见，就还是你。

        夜深了，宋屿安和梁岳也早早离开回到租屋。租屋离秋家不远，但也不近。走的话也得十来二十分钟。

        “原来你们是这么认识的。这样看来，嫂子的确很可怜。怪不得刚才吃饭你不让我继续问。”

        突然，梁岳倒吸了一口冷气，语气中满是惊讶：“哥，你不会为了报恩，‘牺牲’自己吧！”

        宋屿安有点被这个弟弟无语住了，无奈吐出四个字：“心甘情愿！”

        梁岳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

        路灯周围的光泽有点亮，一直延续着像是没有尽头。

        他们走的是绿茵路，没有那么热闹。

        梁岳双手交叉置于后脑勺，与宋屿安并肩走着，感觉像梦一般不真实。其实每次过年都有这种感觉，今年感觉最强烈。不由得有些煽情：哥，谢谢你了。

        不一会儿，宋屿安抬手从口袋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梁岳：“新春快乐。”

        空气沉默了三秒。

        “哥！”天知道，这娃快要感动哭了，抱着他哥不撒手。

        宋屿安也笑了。

        “明天和你嫂子回孤儿院，你回不回？”

        “回啊！我都想老院长和那群小孩了。正准备问你呢。”

        “那待会和我去买点零食，给他们带过去。一些课外读物，也可以买点。”

        “噢，好。”

        “林教授在省城吗？”

        “在吧，如果去京城的话，应该会捎上我俩。”

        “行。”

        “妈妈，和你说个事。”秋绛雨头抵着妈妈，手将妈妈整个揽住。

        “我和宋屿安谈恋爱了。”

        秋阿姨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也为二人高兴。

        “你确定啦，真心喜欢？”

        “嗯，真心喜欢，他待我很好。”

        “好，你自己的选择，妈妈不干预。”秋阿姨握着秋绛雨的手臂，继续道：“以后妈妈不在家，你也可以喊他来家里住，这样你们也好有个伴。妈妈改天打扫间客”

        “好。”

        “我们家小雨长大了，日子过得真快啊！”

        第二天清晨，天有点阴沉沉的。秋绛雨往鼓着的包里添置了两把伞。

        “嫂子早！”梁岳这嗓子，真的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啊。

        秋绛雨被吓得一个激灵。

        “早！”

        “你买了什么东西啊，这么多？”宋屿安用下巴示意着秋绛雨手里的包。

        “一些糖果和文具之类的。”秋绛雨咧嘴笑道。

        “我帮你提吧。”

        “不用，我可以。”秋绛雨憋了口气，将手里的包举高，艰难地证明了自己。

        宋屿安：

        梁岳：

        好吧，你可以。

        三人就这么你一大袋，我一大袋，去往孤儿院。

        见到三人，小朋友们非常热情，统统把手中的游戏放下了，围着三人转。

        大过年的，小朋友收到这么多礼物，肯定是开心的，互相炫耀着。

        有几个小朋友特地跑来找秋绛雨。秋绛雨认出来了，就是上次被她捏脸的那几个小可爱。

        小朋友的声音还是奶呼呼的。

        “大姐姐，你现在是宋哥哥的女朋友了吗？”

        秋绛雨蹲下来，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托你们的福，姐姐现在是啦。”

        小朋友总是天真无邪的，也为秋绛雨感到开心，还互相庆祝着。

        秋绛雨快被他们的可爱捕获了。

        三人又去拜访了两个老院长，谈了许久，都是些家常便饭。只是中途下起了大雨，几人又忙着将篮球场的小朋友领回了，告别时已将近午后。

        “院长，你们保重身体啊。我们告辞了！”梁岳双手抱拳，义正言辞，将分别的伤感淡化了许多。老院长都忍不住笑了，脸上牵出了许多皱纹。

        “这孩子！”

        雷声轰然，枝桠摇曳，风打落了一地的竹叶。路面坑洼泥泞，泥土被雨水携带着四处溅起。

        宋屿安看了一眼秋绛雨的鞋裤，低声道：“我背你吧，脏。”

        秋绛雨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脏了再洗。而且，我很重。”

        奈何眼前这人倔强，直接背对着她单膝下跪。所以秋绛雨最后还是屈服了。

        “哥哥姐姐再见！记得回来看我们！”

        “好！你们要好好听院长的话！”

        三人和小朋友们挥手告别，转身消失于来时的那簇丛林。

        “沉不沉？”

        “以后多吃点饭。”

        梁岳：

        初六了，黎佑宁好不容易旅游回来，气还没喘过来，就“杀”进了秋家。

        她先是客气地和秋阿姨打了招呼，然后直奔秋绛雨房间。

        “秋绛雨！”

        秋绛雨在房间专注地写着作业，隐约听到黎佑宁喊她，便去打开房门，黎佑宁锵锵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礼盒。

        额，不能说面无表情，看得出来，这人还没消气。

        秋绛雨露出了职业假笑：“呀，宁宁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黎佑宁一脸不屑：“你就吹吧。”

        秋绛雨双手搭在黎佑宁肩上，将她推进房内。

        “宝贝，坐。”秋绛雨拍了拍床边，又去给黎佑宁榨了杯果汁。

        黎佑宁无奈叹了口气，将礼盒交给秋绛雨。她叉着手道:“旅游的时候看着好看，给你买的。”

        秋绛雨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拆开了。是一个木雕，上了色的。不难看出，那是一个小女孩，穿着婚纱。

        无数的感动瞬间涌上了秋绛雨的心头。她牵起黎佑宁的手，只看到这一道疤，那一道疤。

        这傻姑娘。

        秋绛雨紧紧抱住黎佑宁，手掌一遍又一遍顺着黎佑宁散下来的秀发，哽咽道：“谢谢宝贝！”

        因为是重点高中，所以没过多久，秋绛雨一群人就要开学了。秋阿姨也出去工作了，一切又回归正常。

        龚达那家伙，兴许一天不挨骂心里难受。开学第一天就跑去找秋绛雨和宋屿安道喜。

        “宋哥厉害啊！”龚达说着一巴掌拍在宋屿安肩上。重不重不知道，但某人的脸已经黑了。等龚达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他讪讪收回了手，对着秋绛雨补充道：“雨雨姐，恭不是，救命。”

        秋绛雨掩嘴而笑，“我劝你快点跑。”

        “我也这么觉得！”说完这人就一溜烟跑了。

        其他同学呢，懂的都懂。但也只敢在暗地里磕，明面上的除去龚达，也真的没谁了。

        和往常一样，开学考仍旧是鬼门关。只是大家的成绩都有所下降，可能是放假综合症吧。免不了被各科老师一顿批。当然，年级前几名的除外。

        在宋屿安的帮助下，秋绛雨的物理成绩确实提高了不少，能进九十分了。但进华大还有点悬。

        “你以后是不是就上华大啊？”秋绛雨托着下巴问。

        “不出意外的话是。”

        “什么叫不出意外啊？”秋绛雨不解。

        下一秒，宋屿安侧头看着她。

        秋绛雨：好的，我懂了。

        她趴在桌上，语气软糯又坚定：“那我加把劲，不拖老虎的后腿！”

        晚冬的风仍旧刺骨，却总挡不住梦想燃烧的炽热。

        那便预祝莘莘学子：明年六月，一化北溟青云去，笑看人间举子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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