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白离

帝修收回心神，说道：“殷，开始吧。”
  见好友如此坚定，戎殷心底自是万分好奇，但眼下显然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只见鲛人指尖一弹，两道深蓝色的光芒如丝线般在水中蜿蜒开来，最后并入两只雄兽的眉心处。
  深蓝色的丝线自两只雄兽眉心处，缓慢没入白狸眉心，突然，意外骤生。
  原本缓慢摇晃的丝线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丝线骤然断裂，连带着三只雄兽的脸色都不太好。
  戎殷还好，只是精神看起来有些萎靡。
  一旁的帝修则是面色惨白，白虎更是直接倒在地上捂着脑袋颤抖。
  “嘶——好痛！”
  过了好一会，戎殷略显疲态的声音响起。
  “你们还行？”
  帝修甩甩头，眉头紧皱：“死不了。”
  白虎撑着四条腿颤颤巍巍的起身：“我也没事！”
  白虎拖着瘫软的四肢跳上软榻，见白狸躺在软榻上，依旧没有任何好转，忍不住担心道：“刚才怎么了？”
  他只记得他的意识有一瞬间变成了空白，似乎脱离的自己的身体，然后……脑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意识便回笼。
  戎殷面上没了以往的轻松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严肃无比的神情：“她在排斥你们。”
  “排斥我们！？”
  两只雄兽异口同声地问道。
  “她的精神体下意识地在排斥你们的进入，意思就是说，把你们当成入侵者。”
  这是一种自卫机制，若是戎殷刚才强行将两只雄兽的意识引入，白狸的精神便会直接崩溃。
  白虎用脑袋轻轻蹭了蹭白狸脸颊：“那怎么办，要是臭蛇在就好了，他陪狸狸的时间最久，他一定知道狸狸在害怕什么。”
  “没办法。”
  精神体这个东西脆弱至极，更何况现在白狸的灵魂还有裂缝，这就造成了白狸的精神处于一种极度脆弱敏感的程度。
  饶是经验丰富的大祭司戎殷，也不敢贸然尝试。
  “看她意志够不够坚定了。”戎殷坐到一旁的贝壳座椅上，靠着身子闭目养神：“若是她意志足够坚定，醒来是迟早的事。”
  戎殷确实没想到，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预言，居然能扯出这么多事端来。
  果然，偷懒还是要不得，若是他之前将这傻狐狸的过去提前探知一下，也不至于如今搞得自己如此狼狈。
  “那要是意志不够坚定呢？”白虎担忧地问道。
  戎殷眼皮都不抬一下：“那就一直沉浸在梦魇中，彻底忘记你们呗。”
  说实话，能两次挣脱他的蛊惑恢复意志，这傻狐狸远没他伴侣看来的脆弱。
  靠自己醒来，虽说比较困难，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实在不行，就帮一把，难得碰见个有趣的家伙。
  白虎不知戎殷心中所想，在白虎听来，戎殷就是放弃白狸了。
  “你！”
  白虎虽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静静的趴在白狸身边守着。
  帝修见白虎伤心欲绝的模样，抬手摸着白虎虎头，像个长辈似的安慰道：“放心，她心中有你们，就算为了你们，她也一定会走出来的。”
  华丽的贝壳坐椅上，戎殷抬眸，古怪地看了帝修一眼，终是没说什么。
  精神世界的白狸并不好过，准确来说，是忘记了一切，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
  破旧的农家小院里，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孩正抱着比自己还高的草，去喂栅栏里的那几头羊。
  小女孩破旧的衣服上满是补丁，没穿鞋子，裸露的脚丫被粗糙的泥土染得黢黑，偶尔踩到石子，疼得小女孩呲牙咧嘴。
  草很高，小女孩动作很慢。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粗犷尖厉的女声，带着下流的谩骂。
  “赔钱货！怎么喂个羊都这么慢！老娘养你有个屁用！”
  面对母亲的谩骂，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忍着硌脚的石子，加快速度将草料放进了羊的石槽里。
  “妈妈，离离干活很快的！”
  女孩动作摇晃地跑到身形臃肿的女人面前，讨好的说道。
  因为脏污的缘故，女孩的脸看不出五官，只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分外明亮。
  屋内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女人并没有理会孩子的讨好，而是面带烦躁地骂道：“小蹄子你弟弟哭了，还不赶紧去哄！”
  “好！”
  女孩得到母亲的命令，哒哒哒地跑去哄弟弟。
  白离看着脏脏的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弟弟，动作熟练的开始哄孩子。
  一下又一下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愣神之际，白离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那画面陌生又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离小手拍了拍脑门，试图回想起那个画面，却总是想不起来。
  奇怪，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小孩子的注意力难以集中，白离想了一会想不出来，便放弃了。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的过去。
  白离的日子并没有随着弟弟的日渐长大而变得好过，相反，日渐暴躁的母亲，无力狂怒的父亲，都在昭示着，他们不喜欢，或者说，不爱白离。
  不知为何，白离总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突然有一天，以往只会恶毒谩骂的母亲突然一反常态，她给白离换上了一件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的不合身的小衣裳。
  对着白离罕见的露出笑容，虽然那笑容怎么看都很丑陋，扭曲。
  但白离还是很开心。
  妈妈对她笑了哎。
  是不是说明，妈妈开始喜欢她了。
  这天，妈妈带着白离去了很远的镇上，那是白离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白离的视线在来往的行人和车流中来回穿梭，带着对世界的好奇。
  丝毫没有注意到，离自己渐行渐远的妈妈。
  等白离注意到妈妈离自己很远的时候，白离喊道：“妈妈，等等我。”
  说着，白离迈着小短腿，朝着妈妈跑去，大街上人很多，白离跑到妈妈跟前，并没有注意到妈妈那扭曲的面容。
  白离不知道妈妈带自己出来的原因，小孩子也不懂这些，便跟着妈妈在街道上逛着。
  直到傍晚，母女二人走到一处僻静的街道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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