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疯子（16）

说实话，叶梓觉得祁迹是没有什么缺点的，但叶梓还是最讨厌他这样，总是自己有事不想麻烦别人，就什么都自己解决，对别人就发散过多的善意，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没有，我是吃了点药才睡的。”

        祁迹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抓住了叶梓还打算往自己额头上贴的手，他挣扎地另一只手从床上撑起来，无力地安抚式一笑。

        叶梓看得懂他的笑容，是不想让别人担心的惯用表情，叶梓直接反手抓住他，正打算说什么，结果又看见祁迹眼珠一转，叶梓又明白接下来他想说：

        “没想到药效有点强，我睡的有点死，刚才没有起身开门让你担心了……”

        祁迹盯着叶梓诡异的笑容，语气越来越弱，直到声音几乎消散。

        “我跟你去医院看病，别用这种眼神啊！叶砸！”祁迹光速滑跪，双手合十。

        祁迹真的愈发看不懂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少年了，这种把他彻底看透的感觉好可怕！这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以前祁迹还能自信一笑将叶梓各方面心理从剧情到现实里外分析一遍。

        自从上了高中好像他这项技能就跟失灵了般，反倒他被叶梓研究透彻，分分钟看透，难道是自己太好懂，而他这个老父亲果然就和所有中国父亲一样，也逐渐看不懂青春期儿子了吗？

        “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不要向我随便道歉这件事，还有，不要总想着会麻烦别人，有事应该要向我求助。”

        祁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可是我也和你说过，我这些习惯暂时很难改掉，”毕竟是两辈子的习惯了，他想改掉并不是随口的事。

        “我本来以为只是低烧，蒙点被子出身汗，想着吃点药就好了，所以才没和你说……我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很难受。”

        祁迹的话带有点示弱的味道，他低垂眉眼，轻声和他解释，五官朦胧在正午的日光中，眼神破碎，叶梓的手被他牢牢地握着。

        再看似强大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叶梓只是没想到他能看见祁迹的这一面，他坚实的后盾其实是人，而不是神，他也会累，会生病，无论祁迹如何因帮助别人而快乐，凡是超过了某个限度，祁迹也会垮掉的。

        叶梓并不想做那个依赖祁迹的人。

        人不是神，他想与祁迹并肩，做他行善世间的支撑，让他一辈子那么快乐，做自己喜欢的事。

        “唉……”叶梓长舒一气，他觉得某种程度上还太长远了，首先要让祁迹懂得珍惜自己。

        “还困吗？迈得开步子吧？”

        祁迹眨了眨眼，正想开口，就被叶梓凶巴巴地打断。

        “如实说。”

        他只好实话实说：“我好困，不想出门，让我死在床上吧。”说罢祁迹直接倒回床上躺尸。

        结果最后被叶梓背出了家门，祁迹羞愤欲死，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背去附近的医院——可他不是残疾啊！他能走路啊！不需要真的一路背过去吧。

        这又不是拍偶像剧！问题是他们两个男人拍的偶像剧应该没人看吧，祁迹发烧脑子都犯抽，忘了自己在一个bl游戏里。

        一路上果然被人当成基佬了吧，哦对，叶子还有成基佬的可能性，接受各种注目礼的祁迹突然感觉世间的宁静，他试图挣扎：“叶子，谢谢你，我精神很多了，放我下来吧。”

        祁迹的声音在叶梓的颈窝处闷闷响起，气息不稳地喷洒在他的脖颈，痒痒的，祁迹的体温很高，隔着衣料都让他也有些发烫。

        叶梓知道祁迹应该和他内心一样煎熬，不过他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平静得多，叶梓居然萌生一种一直背着祁迹的感觉也不错，大概是想被他依赖吧。

        “谁让你刚才没有守诺。”叶梓突如其来的恶性趣味，说什么就是不肯放下他，看着祁迹不停地和他叨饶，稍稍翘起嘴角。

        终于有那么一点熟悉感了，祁迹认命地俯在他身上，其实他不是很担心社死，就是会本能地不好意思，要是叶梓喜欢的话就满足他好了。

        有些闷热的道路上，阳光很好，透过衣服肌肤相贴的温暖，祁迹感觉脑子里的浆糊似乎又在转个不停了，鼻翼间隐约嗅到叶梓白衬衫上的皂角味——说不上的温柔家常的味道，莫名熟悉地淌过他的心里。

        祁迹闭上眼睛，周围的车水马龙悄悄地远离他，等他猛地醒来，才发现自己刚刚在叶梓背上睡着了。

        医院走廊上安的是彩色的切割玻璃，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祁迹此时靠在叶梓肩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下的，看来他真的睡得很死。

        “醒了吗？”叶梓注意到肩头轻微的挪动，轻声询问。

        “嗯……”祁迹无力地哼声。

        “那我去挂号先，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这是医生给的，你先夹一会。”

        叶梓递给他一根细细的东西，祁迹迷迷糊糊地握在手里，定睛一看，是夹腋测温的体温计，他倒是很久没见了，祁迹觉得有点稀奇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拿着看了一会。

        结果叶梓回来还看到他傻乎乎地盯着体温计不动，有些疑惑：“多少度啊？”

        “啊，我忘测了。”祁迹忽而一拍脑门，他下意识地等着人拿体温枪往他额上怼呢，他真的是人快烧傻了吧！

        叶梓：“……”

        确实快傻了。

        结果祁迹难得的发了场高烧，吊了针水，叶梓陪着他就在旁边拿手机玩像素小游戏，祁迹无聊地盯着电视机里复播的狗血肥皂剧发呆，睡得他不太想睡，扎着一只手不能乱动，不然他也想玩像素小游戏。

        当时的手机还没有普及到触屏，叶梓手里的这个是从她妈妈那继承过来的，祁迹忍不住地往叶梓那边挪了一下，又挪了一下，选了个舒服的角度看他打小游戏。

        叶梓玩了有好一会，还是因为分心失掉了最后一条命，实则他如芒在背，叶梓忍不住转过头。

        “打完了针水你再玩吧。”

        被当场抓到的祁迹丝毫不慌：“你继续玩就好了，我看着你玩就好了。”比肥皂剧有意思一些。

        “……”叶梓不说话了，他觉得可能和祁迹待久了，自己也有点烧起来了。

        祁迹其实很久没有发烧了，这种生病的感觉很难得的，像开了匣子似的，他终于又想起来了他是怎么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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