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赵玉珍的异样，自然被赵家人注意到了。

        赵大山站在房门口，想要敲门问一问女儿，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干脆拉来王四姐，让她问问赵玉珍怎么了。

        王四姐被赵大山从后院喊进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问了一句。

        赵大山皱眉道：“刚才玉珍回来，身上都是泥巴土，衣服也乱了，就跟人打了架似的，你进去问问什么情况。”

        他当父亲的毕竟是大男人，有些事女儿未必愿意告诉他，王四姐就不一样了。

        况且她们母女平时关系也好，说不准能问出什么。

        王四姐听到赵玉珍的情况，顿时担心起来。

        上前开始拍门，“玉珍，是妈，你开开门，让妈进去好不好。”

        赵玉珍听见王四姐的声音，抬起头看向房门的方向，嘶哑着嗓子骂道：“滚开，别来烦我！”

        赵大山眉头瞬间紧皱，低声喝斥道：“玉珍，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屋里赵玉珍还没说话，王四姐先拦住了赵大山。

        “好了好了，你说玉珍干什么，她这会儿心情不好，你跟她计较什么。”

        王四姐拉住赵大山，用更加轻柔的声音，哄着房间里的赵玉珍。

        “玉珍啊，你心里有什么千万别憋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跟你爸在呢。”

        听着门外王四姐的声音，赵玉珍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杨露，狼狈的脸上顿时带了几分怨恨。

        杨露要是一早答应替她承认那天跟男知青在一块的是她，三叔又怎么会为了帮自己，而将所有事情推到李二狗的头上。

        李二狗肯定是因为那天的事恨上她，所以才会偷偷跟着自己，见四周没人，就起了报复她的心思。

        赵玉珍牙根紧咬，哭得红肿的双眼泛起慑人的恨意。

        自己今天所遭受的一切，全都是因为杨露！

        杨露以为离开赵家，自己就没法教训她了吗？

        她迟早会抓住杨露的把柄，到时候她要杨露比自己还要痛苦十倍百倍！

        赵玉珍死死揪紧了床单，发泄似的撕扯，好像那床单就是杨露本人一样。

        王四姐和赵大山没等到赵玉珍的回应，甚至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都没见过赵玉珍出过房门。

        一直到晚饭时间，赵奶奶出面去喊赵玉珍，才把人从房间里叫出来。

        这时赵玉珍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神色冷淡，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然而那双有些微肿的眼睛，暴露了赵玉珍内心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

        接下来几天，杨露都没有再去黑市，而是在家里把光秃秃的院子给整理了一番。

        院子墙根下，用竹子扎了一圈花圃出来，里面填上土，撒了小青菜的种子。

        等回头小青菜长出来，不但能吃，也能替院子增添一些绿色。

        厨房里也堆满了足够杨露用到年后的干柴，她从房梁的吊篮里拿了两个麻包袋出来，准备进空间收粮食。

        前几天洒下去的小麦和稻谷已经成熟，杨露打算收一点出来，用作年前的主食。

        她现在吃的，还是大队里暂时借给她应急的粗粮，等年后恢复上工，是要从她挣的工分里扣掉的。

        进入空间，看着金灿灿的麦穗，杨露顿时有些馋了。

        吃了一个多星期的粗粮，不是糊糊，就是粥，她还真有点怀念大米饭和各种面食的味道了。

        收了两块地，杨露就先出来了，剩下等过完年再收。

        刚从空间出来，院门就被人从外头敲响。

        杨露走过去开门，就看见田杏那张带着兴奋笑意的脸。

        “婶子说你去省城看小侄子去了，我还以为你得多待几天呢。”

        将田杏迎进门，杨露笑着说道。

        前几天空间里青菜又熟了一批，杨露摘了一篮子，给那些帮助过她的相亲，挨家挨户送了一些。

        去田家的时候，田杏妈以为杨露是来找田杏的，所以还特地和杨露解释了一嘴。

        “本来姑姑是想留我多住几天，但是我看她白天要上班，晚上回来还要伺候孩子，我多呆一天，姑姑还得照顾我，干脆就回来了。”

        田杏说着，从口袋里掏了两粒喜糖塞给杨露，“给，我小侄子的喜糖，沾沾喜气。”

        杨露接过糖，俩人到院子里坐下说话。

        刚一坐下，田杏就拉住杨露的袖子，兴冲冲的问她：“你听说赵玉珍被人揍了的事没有？”

        杨露微微挑眉，摇头道：“我成天在屋里收拾，要么就去山上捡柴火，也没跟她们一块聊天。”

        田杏噗嗤笑了出声，幸灾乐祸的说：“我跟你说，我人前脚刚到家，隔壁二丫就来跟我说这个事，前几天有人看见赵玉珍一个人从后山竹林那块回来，后背裤子上全沾了泥巴，连头发上都有，她们私底下猜，肯定是赵玉珍被人给打了，谁让她平时总喜欢欺负人，真活该！”

        说完，田杏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场景，笑得停不下来。

        杨露被田杏的笑声感染，也忍不住弯起唇角，只不过心里却生出疑惑来。

        那天她去后山的时候，的确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她。

        只是那人离得太远，她只当顺路，所以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那天跟着她的人，就是赵玉珍了。

        赵玉珍跟踪她做什么？

        杨露有些不解，心里却对赵玉珍提高了警惕，看来以后她得更警惕一些了。

        俩人聊了一会儿天，就约了第二天一块去挖荠菜。

        田杏一回来，杨露也就结束了家里蹲的日子。

        每天跟田杏一块，和几个同大队的姑娘去挖荠菜，进山采野果、捡干柴。

        因此也和村里其他姑娘熟悉了些，偶尔田杏没空，别人也会来邀杨露。

        这期间，赵玉珍又开始出门了。

        躲在家里的那几天，赵玉珍根本不敢出门，她怕一出门就会被李二狗给缠上。

        在家忐忑了好几天，还是在听到杨露整天跟田杏她们一块玩，比在赵家的时候要舒服多了，她才气愤的决定出门。

        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李二狗再怎么，也不敢光天化日在大马路上拦她。

        出门后，她不敢走小路，就怕小路人少，碰见了李二狗逃都没法逃。

        赵玉珍顺着大路，准备去找朋友，问一问杨露最近在干什么。

        结果人刚走出去没一会儿，就被人喊住了。

        “赵玉珍。”

        赵玉珍听到这声音，连头都不敢回，下意识就想跑。

        “你敢走，我就把你那东西挂到打谷场槐树上去，让整个人大队都能看见。”

        李二狗声音不疾不徐，却一下子掐住了赵玉珍的命脉。

        见赵玉珍停住，李二狗顿时嗤笑一声，“这几天怎么不出门，故意躲着我呢？”

        赵玉珍缓缓侧过身，望着站在两栋破房子中间夹道里的李二狗，眼神不忿。

        “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事赶紧说！”

        李二狗冲她勾了勾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赵玉珍立刻抓紧了胸前的衣服，目光警惕，往后退了几步，“你不要太过分，这里可是大路，随时都有人过来。”

        李二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当你是什么大美人呢。”

        说着，他又上下扫了一遍赵玉珍。

        不得不说，赵玉珍虽然模样只能算清秀，但架不住老赵家疼姑娘。

        人靠衣裳马靠鞍，赵玉珍身上的夹棉红袄，一看就是新做的，衬得她脸色都比其他小姑娘好看几分。

        “天气太冷了，我这棉袄都不暖和了。”

        李二狗拍了拍身上黑到发亮的灰扑扑的棉袄，笑道：“我听说做一件新棉袄得要五六块钱，可惜我手里就不到一块钱，还缺五块呢。”

        赵玉珍立刻就明白李二狗的意思，她怒瞪着对方，压低声音骂道：“你在这打劫呢，我凭啥给你五块钱？”

        李二狗往墙上一靠，神情有些无赖，慵懒道：“我可是老实人，哪里敢干那种事，你爱给不给吧。”

        “你！”

        赵玉珍气闷不已，心里偷偷将李二狗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嘴上说着爱给不给，说到底还不是仗着手里有自己的把柄，打量着她不敢不给吗？

        赵玉珍在那生了半天气，最后不得不咬牙认命，回去拿钱给李二狗。

        李二狗拿到钱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压抑，他没想到赵玉珍能真给。

        他以为像赵玉珍这种，能干出光天化日勾引男知青的人，根本不在乎名声呢。

        看来他拿的东西，还挺管用。

        李二狗拿着钱喜滋滋的走了。

        有了第一回，李二狗就像是尝到了甜头，三五不时的就找赵玉珍要钱。

        三毛、五毛、一块、两块，赵玉珍陆陆续续给出去将近十多块钱。

        同时压抑在心里的怒火，也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自打田杏回来后，杨露又恢复了去黑市挣钱的行当。

        只不过她频率不高，每隔三天才去一次。

        交易对象也增加到了三人，且都是固定的合作对象。

        其中一个就是原先跟踪过杨露的小个子男人，杨露没有拒绝和对方交易。

        在她看来，小个子男人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难保新的合作对象，就不会干小个子男人干过的事。

        杨露现在交易都十分的警惕，跟三人打成固定合作后，她就不往黑市去。

        前一次定好合作地点，在黑市附近交货，交完货她故意绕几圈，进空间里待一会儿，再出来沿着正确的路回家。

        或许是小个子男人发现杨露已经知道他跟踪过她的事，后面杨露再也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但是她绕路的习惯，却并没有改变。

        进入腊月后，杨露手里的存款已经有八十多块了。

        伙食也比刚分家时好上许多，今天从黑市回来的时候，她还特地称了点大棒骨。

        打算熬点骨头汤，晚上擀面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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