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小孙子攀上男人了”

许黯这把匕首亮的可怕，像是日日擦过一般。

        宋识看着，心神一凛，差点吓背过去。

        他急忙跳开，要命的轻咳一声，勉强恢复了那副高冷仙人的模样。纤细的手指微动，隔空弹开许黯的那把刀。

        许黯挑眉，冷冷的盯着他，“你是修士？”

        宋识在他说话的间隙狗狗祟祟的把匕首捡起来，放进自己的储物戒指里，这才放心。

        他跟许黯保持了一定距离，道：“对呀，其实我是来收徒的，小弟弟，你想修仙吗？”

        许黯迟疑，重新打量了一下宋识。

        这副皮囊仙风道骨，衣着华贵，虽然很像印象里的仙人，但这人好像总是笑，与书里高冷疏离的仙人相去甚远。

        许黯拧眉，疑心他真的是什么江湖术士，专门骗孩子的。

        他正要呛这骗子两句，忽然瞥见骗子手心的茧。

        他以前听人说过，练剑的人手心会磨出厚厚的茧，面前这人手掌薄而白，照理说不该有茧，可偏偏，那人的掌心握剑的地方，肉眼可见一层薄薄的茧。

        难道这人真是修士？

        “我若是想修仙，你会收我吗？”许黯敷衍问了一句，态度仍然僵硬。

        宋识却笑了笑，“若是你想，我便收。”

        许黯本想着若他真是仙人，问这种话肯定是想嘲讽自己没有根骨，异想天开，却不想宋识直接答应了。

        他愣了一下，“你确定？收我？”

        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没钱，也没有什么根骨，你就是想逗我玩也不用说这些。”

        “是吗？可是我看你有灵性的很，肯定是修仙的奇才。”

        宋识弯下腰，倾身看着他，“你叫小黯对吧？我觉得以小黯的资质，不修都可惜了。当我的弟子如何？”

        许黯愣了一下，抿唇后退两步，垂着眸子，“别了，你也是玄阳派来收弟子的吧？先前有修士看过我的根骨，说我不配……你不必诓我。”

        “玄阳派？”宋识思索了一下，这名字怪耳熟的，好像是男主周雪茶的门派，“你想进玄阳派么？”

        见许黯不应，他又道：“其实我们门派也挺好的，就是名声小了点，修仙这种东西，主要还是看各色悟性的，跟门派没有关系。”

        许黯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是玄阳派的？”

        宋识骄傲道：“我们门派叫无极门，是不是比玄阳派好听？”

        许黯这才完全相信他，神经不自觉放松了些，认真道：“这倒没有。”

        宋识：“……”小伙子挺实诚。

        他摆了摆袖子，“既然误会都解释清楚了，那我也跟你明说了，我是无极门的修士，此番来是找一个跟你同名同姓的小孩，也就是我的小徒弟。

        但这次事出紧急就没带钱，住不起客栈，又看你根骨奇佳，就只好赖上你了。

        不如这样，我在你家每住一晚，就教你一个小法术，如何？”

        他说着，上前两步，凑到许黯面前蹲下，从掌心变出了一只昙花，“今晚便教这个，想学吗？”

        许黯看着洁白无暇的花朵逐渐展开，犹疑道：“可是我没有灵力……”

        宋识循循善诱，“没事，没有灵力也可以变，包教包会。”

        末了，他又添了一句“手把手教。”

        他们贴的极近，许黯几乎能看到他眸子里的自己，贫穷、寒碜而又贪婪。

        可面前的人有如神祗，一张脸丰神俊朗，眸子灿若繁星。

        虽然他鼻梁和眉骨都比较高，衬的整个人凌厉非常，可那双眼睛却如同桃花浸秋水，无端的多情。

        许黯几乎要沉溺于那双流转的袍水波里，忽然眼前人“嗯？”了一声，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原来真有人长的像画里走出来的。

        他不做声咽了口口水，僵硬道：“是你自己选的，住的不舒服可不关我的事。”

        眼前人眉眼弯弯，道：“好。”

        他那身袍子简单素朴，月白色的，缀着淡蓝色的勾花，明明很不起眼，穿在他身上，却华丽而高贵。

        稀有的布料在阳光下反着光，不留神正好映进了自己眼里。

        许黯转开脸，挡住太阳照出的红晕，“我今日还有事情要做，你要么在街上逛逛，晚上回去，要么就先自己回去吧。”

        话落，却没听到宋识的反应。

        他扭头看过去，只见仙人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许黯心里有些别扭。

        这人明明是主动缠着自己的，结果一答应就不理自己了。

        他忍不住想出声打断宋识。

        可是要叫他什么呢？据说修士的年龄要比实际看上去大很多，那叫叔叔？还是爷爷？

        ……好像都不是很好听。

        许黯看着这么一张脸，很难叫一声“大爷回我话！”

        几个词在嘴边辗转数十次，耳边忽然响起周雪茶的“漂亮哥哥”，一种攀比心油然而生。

        许黯小心翼翼的叫出口，“哥哥？”

        “嗯？”宋识回过神，懵懵的看着他。

        许黯存了份私心，把方才那番话辗转了一下，“我还有事要做，你要跟我一起吗？还是……先回去？”

        宋识道：“左右无事，不如跟你同去吧。”

        说完，乖巧的走到他旁边，“什么事情？重要吗？要不要帮忙？”

        许黯不答，只是埋头走路。在宋识看来，这孩子有点过于沉闷了，好像对自己的话丝毫不在意。

        可只有许黯知道，他现在就像小孩子突然得了一只蜜罐，小心捧着，生怕摔着碰着，让罐子里的糖溅出去。

        这份甜挥发到了阳光里，也直直散进了他的心里。

        许黯所谓的事情就是去厨房当差，帮人洗菜，洗锅碗瓢盆啥的。

        那家掌柜长的不像个好人，尖嘴猴腮，贼眉鼠眼，活像个克扣工钱的主。

        许黯衣角才进去，那掌柜就火急火燎的过来拽他，“小孙子出息了是吧？这么多锅碗瓢盆就等着你呢，到现在才来，工钱是不想要了吗？”

        许黯呐呐道：“不是……”

        那人却根本不听他的，拽着他耳朵就往厨房提溜。

        刚拽起来，却见许黯后面跟着个人，那人当真是仙风道骨，俊逸出尘，在一众普通人中发着光。

        掌柜立刻转化成了一大颗金元宝。

        他换脸如翻书，立马换了一副笑脸凑近宋识身前，“哎，这位客官您要点什么？”

        宋识冷着脸拍开他的手，“没什么，看看我徒弟每天的工作。”

        说着，手指轻轻搭在许黯被揪红的耳朵上。

        他宽大的袖子垂下来，跟许黯身上的破布简直云泥之别，但凡这是个富家子弟，都会一把推开许黯，嫌弃大骂。可宋识表情就像安抚着一只珍贵的猫咪。

        他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入耳，许黯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徒弟？仙人这是已经承认自己是他徒弟了？

        耳朵上被掌柜拧起的火辣辣的灼烧感，在宋识的指腹下逐渐消散，他能感觉到那人手上冰冰凉凉，像蓄着一团水。

        这就是灵力吗？

        这时，掌柜又凑过来，“哎呦，您瞧瞧这是什么事啊？误会误会，我跟这小娃娃平常都这么闹的，您这乍一看不习惯也正常。

        您是这小娃娃的师父？怎么没听他说过？”

        掌柜一边跟他搭话，一边看他后面许多姑娘瞅着宋识，人流量激增。

        他乐得合不拢嘴，忽然一拍脑袋，“哦我知道了！您徒弟是周雪茶吧！”

        “那孩子好啊，长的又白嫩，做事又听话……”

        聒噪的声音在头上响起，许黯心里凉了半截，好像手里甜甜的糖忽然被人半路抢走了。

        周雪茶……确实，周雪茶长的比他好看，也会说话，知道讨人喜欢，那个修士也说过……周雪茶根骨奇佳，适合修仙。

        可是……他就不配拥有个清风朗月的师尊吗？

        唇齿间血腥味蔓延，突然，无数杂乱的画面在脑子里飞速闪过。

        他看到有人趴在宋识的手臂上，软软糯糯的叫了一声“师尊”。

        是谁……？周雪茶吗？

        “周雪茶是谁？不认识。我徒弟叫许黯，好不好不用你评定。”

        清冷冷的声音像是一把冰刀，斩开了混沌的记忆。

        许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宋识，便见那人轻车熟路的摸了摸他的头，“不是要洗碗吗？走吧？”

        掌柜连忙给他让开了道。

        果然，在他进来之后，身后无数姑娘蜂拥而至，争相恐后的找位置坐起来，偷偷瞟着宋识走的方向。

        掌柜的眼睛都笑眯了，连忙催小二去报菜名。

        小孙子攀上男人了，这下赚大发喽！

        许黯洗第一个碗的时候，宋识就站在旁边，什么也不做，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意料之中被狠瞪了一眼。

        他这才屈尊伸出手，不过没碰碗，只在碗上方轻轻一点。

        再抬起手，整堆锅碗瓢盆已经干净如初。

        许黯讶然。

        宋识离远了几步，靠在一边的柱子上。手握拳轻轻咳了一声，对看过来的许黯笑道：“被我占便宜不亏吧？”

        许黯还要反应他说的占便宜是什么，忽然想到他方才说的——“我徒弟许黯”。

        这算什么便宜？明明是他占便宜好吗？

        他张开薄唇，准备挤出几句感谢的话，但不等他出声，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兴高采烈的嚷道：“许黯！跟你说个好消息，我进玄阳派了！

        哎？漂亮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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