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经过这段日子的锻炼，淤泥的语言理解能力已经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所以在听见五条悟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后，立刻生气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缩回了茧中。

        ——死掉也没有关系。

        它揽起被柔软内壁所包裹的崩坏……

        姐姐不就在这里吗？

        她和我做过约定。

        “不用害怕。”

        ‘不要担心’

        “你是我唯一珍视的存在。”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与花瓣同时落下的，还有只有她们才能互相听见的声音——

        ——永远不会欺骗我的。

        这样想着，它安心的闭上眼睛，也不管茧外传来的任何声音，把自己搓成长条牢牢的保护着姐姐。

        我也是这样碎掉的。

        但是我变得更厉害了。

        所以姐姐也会变得很厉害的。

        将自己的各项机能降到最低限度后，就像陷入冬眠的熊，循环变得缓慢又冰冷。

        它与干涸血迹。

        陷入沉眠。

        ————————

        无言，只是平静地观测。

        共生。

        如果桃木已经死去，那么淤泥又是怎样独活下来的呢？又是否能控制住自己本能的吞噬欲望？

        一切都是未知数。

        笼罩着这片区域的帐切换，五条悟没有选择最安全的方法——直接将淤泥和未出生的‘怪物’抹杀。

        说来可能所有咒术师都不会相信，一只咒灵会对人类并无任何的恶意，一切的行为皆出于自保。

        ——有时奇迹总是会接踵而至。

        拥有能够治愈他人和吞噬负面情绪的能力，但又不会主动伤害人类的咒灵。

        比人更像人。

        所以抹杀的想法仅仅只是出现了一瞬，在各方考虑以及感性下，五条悟放下了手，转过头看向隶属于高层的辅助监督。

        “想说的话，随便。”

        “但是这个——”

        修长的手指指向巨大的茧。

        “由我说了算，如果他们还想在那把椅子上坐稳的话。”

        半威胁半命令的语气，让被吓得一直冒汗的辅助监督连连点头。

        而淤泥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四周很吵，但还好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还未损毁的建筑中，分针缓缓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指向12时，它从睡眠缓缓醒来。

        但怀中依旧是冰冷的。

        它不解的低下头，姐姐依旧是损坏的模样。

        会不会是因为太散了呢？

        于是它长出数双手，动作轻柔的把碎片一片片的拼回，又努力的吸附着衣服上的污渍，将脏乱和灰尘吞咽下。

        睁着那只巨大的独眼，一下不眨地盯着怀中的姐姐，开始满心期待的等待。

        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会和我一样吗？

        虽然很开心，但是不行。

        我不可爱，姐姐还是原来的样子最好看。

        混乱的思绪，满脑子都是面前的姐姐，身后的尾巴左右摇摆着，带着欢喜雀跃的意味。

        记忆匣子打开。

        从第一次在洗脸台的镜子看见姐姐开始——

        熬夜复习，辛苦打工，考进大学，最后又找了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

        每天日复一日。

        虽然会有一些讨厌的家伙来打扰姐姐，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但都被自己打跑。

        那时候它就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和姐姐在一起的话，一直在姐姐的身体里不被知道也好。

        想到这里，淤泥将自己的核心，轻轻的碰触她的额头，同样的血脉流动，带来灵魂深处的颤栗。

        但是还能更好。

        她非常非常爱我。

        不掺杂任何的欲望和贪婪，也没有任何的恶意，温柔的情感——

        从相连的内心一路流淌，缓释着自己总是冰冷的身体，没有任何怀疑，也不会存在任何欺骗。

        所言所行皆为真实。

        分针依旧在不停的转动，直到时针再一次指到了十二，但在这一个不见光亮的幽暗环境中，时间似乎也被模糊了。

        不过已经被桃木养成的生物钟不会骗人，它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困了，就准备再一次陷入睡眠，却突然传来了一些声音。

        它保持着警惕心，偷偷摸摸的从茧中露出了头，发现正是平时投喂自己的那个人，在看见自己后还伸出手招了招。

        “来吃饭吧~”

        好耶！吃饭！

        淤泥想从茧中出来，但想起姐姐还在里面，所以再走到半路就停住，将自己的下半块坨坨留着茧中。

        “今天吃混合！”

        淤泥熟练地点起了餐，已经忘记了之前五条悟所说的话，所以也根本想不起来要继续生气了。

        “好哦~”

        蓝色旋转的光球与红色的相反力量重叠，朝着淤泥张大的嘴里一丢，正正好好的丢到了最中间的地方。

        淤泥心满意足的吃着饭，丝毫没有察觉五条悟的旁边还带着几个人，直到把‘草莓冰淇淋’吃了个饱，才看见其他的人。

        除了比较熟悉的椰糖，还有一只熊猫和一只奶油，以及一个非常寡淡的饭团。

        我明白了。

        它非常自然的越过五条悟，朝着狗卷棘张开嘴，示意他可以开始喂饭后甜点了。

        “海带。”

        “不要海带，要奶油。”它甩甩头，张大的嘴巴，发出了“啊——”的声音。

        五条悟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示意狗卷棘喂一点咒力给它。

        在得到肯定的点头后，狗卷试探性的喂了一点咒力，却不想直接被淤泥含住了整个手。

        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想象中那种类似于粘液一样的手感。

        有点湿，还有点凉，非常有弹性。

        下意识的，狗卷棘抓了一下，结果很轻松的揪掉了一块。

        ！！！

        淤泥看上去却一点也不痛的样子，慢悠悠的把头缩回去，再用头顶了顶五条悟的手掌。

        “好孩子好孩子~”五条悟大力的搓搓它疑似头的地方，原本圆圆的头被他压成了椭圆的形状，甚至在他的手指揉动下呈现出更多奇怪的形状。

        在真希有些无语的眼神中，甚至捏出了一只小鸟。

        淤泥并不介意，反而微微眯起眼，享受着五条悟的摸摸，而在狗卷棘手中的那一小块液体慢慢蠕动着变成了小狗形状，从他的手掌一跃而下，小跑着回到了淤泥的面前。

        “啪叽。”

        ‘小狗’一头撞了进去，重新融合成为了淤泥躯体中的一部分。

        它抖了抖，又伸出一条细细的手，指了指茧：“我要睡觉了。”

        接着，它想起姐姐所教导的“礼貌”，以及在网络中学习的知识。

        长出了另外一只手，认真的朝着四人，比了一个很大，但形状非常饱满的标准爱心说到。

        “晚安。”

        “还要等等才能睡哟。”五条悟拉起绷带，苍蓝的瞳孔与它对视着。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哦。”

        “什么？”

        淤泥乖乖停下脚步，又缓慢的挪动到他们的面前，朝着五条悟问道。

        “这是什么？”

        “是姐姐。”

        淤泥认真的回答着五条悟，语气中不带有任何的迟疑。

        “她的心脏还在跳动？”

        “没有。”

        “她身上还有温度？”

        “没有。”

        在得到两次否定的答案后，五条悟顿了一下，接着又以非常自然的语气问道。

        “她还活着？”

        “没有。”

        再一次否定的答案，使得五条悟脸上的笑意消失。

        “她现在还是人类吗？”

        “是呀。”

        淤泥似乎不明白五条悟为什么要问这些明显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为什么说她没有死？”

        淤泥眨了眨眼。

        “姐姐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永远不分开。”

        “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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