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实验狗

“这是纯种哈士奇吗？怎么长得这么眉清目秀！”党歆一时觉得新奇，跑过去搓了搓哈士奇的大狗头。

        车厘子只是驻足凝望着，感觉那双眼睛……好像一个人的眼睛。

        苟柟被搓得不耐烦了，仰起头“呜呜”了几声，颈下雪白的毛发颤栗着，像只落魄的北极孤狼。

        “不行了不行了！我好喜欢它啊！老板，这只我要带走的话，得多少钱呐？”党歆激动地问。

        “这……要不等狗主人联系我了，我再帮你问问？”王湘有些难为情。

        车厘子像被什么力量吸引过去似的，不知不觉就停在苟柟的笼子边，她伸出手，盖在苟柟的脑门上。

        “哇！它在看着你耶！”党歆见这狗突然就不叫唤了。

        车厘子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明明长在狗身上，却意外地深情，时间的车轮轰鸣着向后驶去，像回到了某个傍晚，她依偎在苟柟的怀里，一起在阳台上看星星的那个瞬间。

        闺蜜俩前脚刚出去，后脚就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手拉着一个三岁小男孩。

        中年男人一进门，先是环视了一周，随后径直朝哈士奇走去。

        “老板给喂的不错啊！感觉比以前还漂亮了。”

        王湘放下手里的泡面桶，“您是？”

        “噢，这狗是我给我妈买的，我妈上周出车祸，没了，我想着这毕竟是我妈生前最喜欢的物件，我还是得接走。看你把狗照顾得挺好，手术没少费精力吧？我把医药费和伙食费给你结一下，这狗我就带走了。”

        王湘瞥了一眼门外停的保时捷，“噢，好，您稍等，我给您把清单打印一下。”

        男人的儿子站在栏杆前，笑嘻嘻地看着笼子里的狗子，苟柟觉得这小孩着实可爱，便伸出前爪，在小孩头上摩挲着。

        中年男人之前总见过人撸狗，还第一见狗撸人的。

        “您过目一下，除了狗粮和手术费，还打了两支疫苗，输了几天液，一共是两万八。”王湘把票递给男人。

        男人的眼皮都没眨一下，麻利地扫了柜台上的付款码。

        【支付宝到账3万元】

        “你对宠物很负责啊，下次给狗狗洗澡、做造型，就来你这儿了。”男人微笑着，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优雅的气息。

        苟柟虽是一只狗，但对人类世界的交通工具都十分熟悉，他重获自由后并没有像其他狗那般上蹿下跳，而是扭动着屁股跳上了副座，用爪子拉上了车门，无意间把男人的儿子拒之门外。

        “爸爸，狗坐了我的位置，那我坐哪儿啊？”小男孩忿忿地说。

        “等等！”男人不可思议地观望着人模人样的哈士奇，“阳阳，你先上后座，我去问一下店家，这几天给狗吃的什么牌子的粮，怎么这么聪明了，不仅不乱叫，竟然还会关门！你听，它还把收音机给扭开了！”

        “爸爸，我也很聪明啊！”小男孩不合时宜地问道。

        “狗会开收音机，你都不会，这狗还真是奇怪！”男人说完又回店里，去买能让狗变聪明的狗粮。

        阳阳按照爸爸的嘱咐，坐在后驾驶座上，退一步越想越气，竟被一只狗比下去了，便抡起拳头使劲捶了一下哈士奇的后背。

        苟柟回头，用“智慧”的目光瞄了一眼小男孩，心想：“小屁孩，打我干么子？算了，对一只大脑还没发育完全的人类幼崽，还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苟柟又继续扒拉着副座上的安全带，扒拉过来给自己系上。

        男人兴冲冲地提了两大袋子狗粮，等盖上后备箱回到驾驶座，喜出望外对儿子喊道：“阳阳！你快看！狗都知道系安全带了！”

        “爸爸！我也会呀！而且我才三岁啊！”

        “这狗也才三岁，你平时都没它懂事！”爸爸说完，又觉得有些失言了，“没事儿阳阳，狗的智商再高，也不会有你长大时候高的。”

        话音刚落，哈士奇的前爪拨弄着收音机的调频按钮，调到了音乐频道。

        男人彻底傻眼了，心想：“卧槽，这狗成精了？

        这狗已经突破狗届极限了，之前给家里老人养的时候，他们也没提这狗有什么异样啊？要是真的是基因突变导致狗拥有人一般的智商，那这狗可就是比自己办的那所教育机构都珍贵的宝贝了！”

        “阳阳，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

        小男孩扭动着身子，爬上爬下，“咦，安全带呢？”

        “阳阳啊……安全带在你腿下压着呢！近在眼前，你还没看见吗？”

        男人挠着额头，已经犹豫是否需要给儿子检查一下智力了。

        苟柟躺在副座上，好像在梦里他也见过这样繁华的街景，跟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打过招呼。

        昨天遇见的那两个姑娘亲切的很，特别是那个扎着卷发马尾的，一定在哪里见过，她的眼睛会说话，里有动人的故事，无奈自己只是一只狗，没办法问她当时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保时捷一路狂奔，下了高架，开往北城郊的智能机械工厂——薛氏集团。

        办公室里，薛氏集团的项目经理卫义仁和面前这只纯种哈士奇四目相对，他一向对人的眼光极其敏感，能透过一个人的眼睛看清他的心思，可对眼前这只狗，竟也能看出几分人的心思，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朱老板，你想让这只狗给我们的机械狗代言？”卫义仁始终没听明白男人的意思。

        “差不多，我知道你们准备上市一批智能机械狗，那玩意估计还没我这狗聪明呢！我知道你们这儿仿生技术也挺发达，你们研究研究我这只狗，到时候的专利费，咱们四六开怎么样？”

        卫义仁客气地笑了笑，做生意的可没这么好对付，万一是只打了什么针的假狗，研究的经费可就全坏自己手里了。

        卫义仁打算测测这只狗的智力，他轻言细语地说了声：“走开！”

        狗依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卫义仁笑道：“你说这只狗能听懂人话，那我说‘走开’，它怎么没反应？”

        话音刚落，哈士奇就踱步离去，步调有条不紊，走了几步，回头看看，见没人叫他回去，又走几步，再回头，如此反复，走到了一面镜子前，骤然停下，左摇右摆欣赏着，舔了□□底，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哈士奇这品种即使到了三岁，也很难对镜子里的自己有自我意识，这只却格外不同，秉性安静，不乱咬乱叫，还能看懂镜子里的自己。

        卫义仁当即决定把这条狗留下。

        一阵手机震动，朱老板接到了年逾古稀的爸爸的电话。

        电话里，老人一本正经地说：“我梦见你妈昨晚托梦给我，说她还活着，身边还有跟她一般年纪的女人伺候着，只不过她被困在一具躯壳里动弹不得，每日要靠胃管输入流食。你妈妈呀，说她又想洋洋了，让你把狗子带回来。”

        “爸，哪有什么托梦之说，都是封建迷信，狗子好着呢，我带它检查检查，过几天就给你送回去……”

        车厘子这几日也睡不踏实，总梦见宠物店里那只哈士奇向她摇尾巴，狗的主人要把哈士奇转卖给自己，说狗丢了，哪儿都找不到，偏偏每次都在她的出租屋里找到了。

        每晚梦境缠身，虽不是噩梦，但总跟狗打交道也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梦啊！

        于是，等一个不用加班的周末，她买了些水果去看望苟柟的妈妈，顺便看看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男朋友苟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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