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没想到宫内竟成了这样。”大臣们议论纷纷，不断摇着头。

        二皇子赵简欢走在群臣前边，形容憔悴，衣服上有了明显的褶皱，头发也不复之前整齐，听到大臣们的议论后，回转过身来，无奈地笑着，“还请几位大人见谅，皇兄他也是为了父皇考虑。”

        话音刚毕，又到了一处宫门，一群太监和侍卫拦住了赵简欢和大臣们。文彬皱了皱眉，难道宫内情形真的严重到这地步了吗？处处都是禁军侍卫，这倒是像要逼宫。

        “陛下龙体贵重，我等奉命检查诸位大人，以免带了不该带的东西进去，冲撞了陛下。”为首的太监向东边陛下寝殿方向拱手说道。

        奉命？不知奉的是谁的命，这检查倒是一趟接着一趟，这都已经是第三轮了。

        这些大臣们虽不乐意，却也不能直抗皇权，只得配合。在这些人检查大臣们的时候，却没有人去检查赵简欢，文彬本以为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却不料赵简欢自己提出了要接受检查。这倒也对，免得到时候发生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

        “公公是否是忘了，还未查过本殿。”赵简欢声音温和，提醒着那位领头的公公。

        “二殿下是陛下之子，自不会冲撞陛下，便不用查了。”那位公公这样说着，向他领来的那些人打了个手势，让开了道路。

        这是明显不准备查赵简欢了。

        赵简欢心知这是大皇子有意要针对他，到时候恐怕还有后招，他也不能强求这些太监们，不然又显得他心虚要证明清白一般，便不再理会那些人，继续往宫内走去。

        等到了陛下寝宫时，文彬发现寝宫外边围了不少禁军，只是目光所及，便可上千。这一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

        但已经走到了这里，若不进去，只怕死的更快。

        进入寝殿后，先是看到了合宫的妃嫔，包括今年被陛下纳入宫中的慕容南星。只是这几个月的后宫生活让她的身材不似往日般丰腴，脸上颧骨凸起，倒是眼底的那几分狠毒比之前还深。

        其他的妃嫔脸上眼底或多或少都透出了几分哀伤，特别是那些没有子嗣傍身的。陛下若在，她们还能过几日好日子，若是陛下去了，她们这些人便只能在宫内的角落里过着被宫人欺辱、缺衣少食的日子，甚至为陛下殉葬也是应当。

        但这些人中，有两人是例外。一个是大皇子的生母张贵妃，皇后早去，之后未再立继后，再加上大皇子此时正得势，张贵妃便神色倨傲以后宫之主自居了。

        另一人便是慕容南星了。按说她是异国和亲公主，若是陛下去世，对她的影响最大，甚至她是最可能被要求殉葬的人，但她却丝毫不担忧，只是自顾自的看着手上的指甲。

        按说陛下此时病重，宫妃们都穿的比较素净。但慕容南星却不同，穿着大红的襦裙，戴了一整套红宝石头面，连指甲上的丹蔻都是红色，仿佛巴不得陛下赶紧殡天，她好为此庆祝一样。

        以主人自居的张贵妃看着赵简欢和一众大臣进入殿内，并未起身，而是笑着道：“二皇子也未曾与本宫说道说道，这蓦然就带着大家进了宫，时间紧迫未能安排妥当，是本宫的不是了。”

        这话语间的意思便是怪赵简欢自作主张带大臣入宫，刚刚那么多次的检查和刁难也是因赵简欢而起。

        “怎能怪贵妃娘娘，是本殿思虑父皇身体，未考虑周全。”赵简欢这样说道，却显得不明事理的是张贵妃。

        “还想问一问贵妃娘娘，为何外边调来了这么多禁军。”赵简欢以退为进，看了一眼外边的禁军，故作不解道。

        张贵妃眼底闪过一丝自傲，因为禁军统领是她哥哥，她和她儿子才能这么快把皇宫掌控在手里。

        “自然是为了保障陛下的安全，如今陛下尚在病榻，本宫看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了。本宫只好暂管后宫这档子事，调些人手过来，镇住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张贵妃靠在椅背上，眼神扫过了下方几位孕育过子嗣的妃嫔，似是震慑，“也替陛下守好这后宫。”

        赵简欢无意再多与张贵妃周旋，便道：“那这边就有劳贵妃费心了，本殿和诸位大人先进去。”

        “也好，那本宫让人为诸位大人安排住处。”张贵妃也没问众人的意见，便强势的做了决定，该是要借此机会让大皇子掌控群臣。

        听到张贵妃这话，赵简欢眼底闪过了一丝得逞的暗光，没说什么。其他大臣本想说什么，但考虑到外边的禁军，为了保命也什么都没说。

        见状张贵妃扶着宫人的手站了起来，道：“本宫与诸位大人一起进去，大皇子一个人不眠不休的照顾着陛下，又要顾着朝廷，身体都要累垮了，也不听本宫的劝，几位大人一会儿也要帮本宫劝劝他才好。”

        大家自然都听出了张贵妃话内的意思，低头唯唯，并不正面作答。

        这些人往里走着，进了寝殿。里边之后情形却是让人大吃一惊。

        之前陛下虽已显老态，但脸色总是容光焕发的，使得整个人也透着一股精明强势。如今躺在病榻上，脸色灰暗，甚至有些发青，比之前瘦了不少，导致皱纹看起来更深了，仿佛就在这几日里老了二十年一般。

        未见陛下的情形时，众人就已经在担心，如今见了，便知陛下已经命不久矣。可如今还未立太子，几位皇子之间的斗争是少不了的了。

        “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瞧瞧父皇，之前不都是忙得很吗？”说话的人是大皇子，刚刚张贵妃说他不眠不休的守着陛下，看他的衣着面貌却也不像，甚至比之前穿的还讲究。

        这是嚣张到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他是对着赵简欢说的这句话，因为之前几日赵简欢确实也未曾如果看过陛下，此时要给他安个不孝的名头倒也容易。

        赵简欢面对大皇子的诘问，并没有慌了神，而是坦然地对上大皇子的视线，朗声道：“父皇病的第一日，皇弟也想来侍疾，只是中间多了许多波折，便在府上抄了些孝经，日日于佛前祈祷。”

        中间的波折便是指大皇子掌控皇宫的第一日并不让人进宫，当时陛下的情况完全掌握在大皇子和张贵妃手中，便是赵简欢想进来也是不能的。

        再来，赵简欢说他抄了孝经，必然就是有所准备，今日又专门打扮成这样在群臣面前，也是占了先机。

        “算你还有些孝心。”大皇子冷哼一声。

        大臣们刚在陛下的寝殿里待了没多久就被张贵妃以太医医嘱赶了出去，说是人太多会吵到陛下休息。

        这些大臣们被带着去了各自的休息地点，因为这些人中仅有文彬和谭华两个女子，这两人便被送到了一处院落。

        与其他大臣的居住处离的不远，基本上这边的宫殿都安排了朝内的大臣。

        本来赵简欢在宫内是有他自己的宫殿的，再不济他也可以与良妃住到一块，但因为大皇子的防备，竟将赵简欢安排到了文彬院子的隔壁，这就让文彬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这些人就是这样，我就知道今天来没什么好事。”谭华看着宫人把她们的院门落了锁，无语道。

        “没办法，到时候见机行事吧。”文彬推开屋门走了进去，看到里边还算整洁，总算没有太过虐待他们这些人。

        多半日的时光就这样在宫内消磨过去，天色黑了下来，这边的屋子应该是以前并没有供暖，如今虽烧着炭火，也觉得阴冷潮湿。

        “以你的身手，有多大的把握能安全离开这里。”文彬眼神中有些探究。

        “离开这里不是问题，问题是离开之后就是背叛了大魏，我不会做这种蠢事的。”谭华道。

        文彬点点头，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愚蠢到做出逃离皇宫的行为的。

        “你休息吧，我把烛火挑暗些，再坐会儿。”文彬勾了勾蜡烛，托着下巴坐在了桌旁。

        她这会儿并不担心她自己的安危，毕竟是在皇宫里面，就算是看在文氏一族的势力上，大皇子也不敢妄自对她和她父兄动手，最多是想要拉拢罢了，只要到时虚与委蛇过去便好。

        但褚濯瑾那边可能是比较危急了，这么好几日下来，朝堂除了走的时候给他带的粮草之后就并未再派过粮了。她因为担心私下购了一批粮往北方送了过去，估计也是杯水车薪。如果朝堂不派粮的话，不说带兵打仗了，怕是到时连军队都控制不了，若发生兵变才是最可怕的。

        该怎么办？文彬此时实在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宫里，若是能出去，起码她还能做一些她力所能及的事，也许能帮得到褚濯瑾。

        烛火微暗，文彬用杯子盖灭了蜡烛，躺到了床上。她想，如果可以的话，谭华能不能把她送出去，哪怕只有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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