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向死而生

深夜，城市边缘的一个废弃工厂里……

        “你别管我了，他们既然要杀我，我肯定逃不掉。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又何必搭上性命来救我。”空旷的工厂里传来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快走吧，说不定你还能活命！”

        “我带你一起逃，我早就不想干了。”一个男人似乎也有一些脱力，两人都快支撑不住了。

        外面枪声又响起来，逐渐逼近躲在水泥柱后的两个人。

        “来不及了！对不起……”女人快要哭出来了，最后看了一眼男人的面庞，心一横，用匕首划伤了男人的腹部。

        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女人就挟持着他，顶着枪声冲了出去。

        男人这才明白，女人是想通过劫持他，为他开脱。想反抗，却因为伤口上的剧烈疼痛而无力动弹。

        原本开枪扫射的人看见女人冲出来，停止射击，喊了句，“奚，没用的。”

        奚拿枪指着男人的头，“没用么？好，那就当黄泉路上，有人陪我了。”

        奚知道自己的手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但是她还是决定赌一把。

        “啊……”奚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传来剧痛，摔倒在地，“为什么？辰？你……”

        被挟持的男人，辰，看看自己手里沾有两个人血迹的匕首，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因为……我不是辰，他已经死了。”

        奚到现在才恍然大悟，这一瞬间，她被无尽的绝望和痛苦紧紧地包裹着，像是被人勒住了脖颈。

        “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放过他……”

        “那个傻瓜疯了似的来救你，完全失去了对组织的忠诚，自然不能留了。”眼前这个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脸，现在却如此陌生，奚难过得说不出话。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辰的尸体在外面，要不要我送你去见见他？”

        那是一个极其精致的女人，与这灰蒙蒙显得格格不入。

        “奚，你是我从车祸中救出来的孩子，你忘了么？你的命是我给的，当然也要死在我手里。”

        “呵呵……那场车祸是你们做的吧。我的记忆也是你们抹去的。”奚只是一个代号，从来都不是她真正的名字。

        从小，她就是一个普通、幸福女孩，父母亲和哥哥很疼爱她，她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忙碌平凡。10岁那年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她和哥哥变成孤儿。

        没过多久，有一个女人收养了他们，然后，就被送到了那个地方……

        在那里的三个月，如同炼狱一般。身边都是饿狼，猛兽，还有比猛兽更可怕的人……

        每个孩子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刀，每天睡也不敢睡，没有吃的，就吃野兽的尸体充饥。

        有的孩子饿死在灌木丛里，有的面目全非的被猛兽拖走，甚至有的死了，也成为了猛兽们争抢的美味，被大卸八块……

        她已经不记得她杀了多少猛兽，受过多少伤，分不清湿透自己衣裳的到底是汗还是血。

        她只能不断地杀，才能活得更久，甚至活下去。

        后来，哥哥为了保护她也死了里面。

        她踩着同伴的尸体，一步，一步，爬了出来……

        她回头看了看，死去的那些孩子很多已经变成了白骨，被狼啃噬得一干二净。

        一千个孩子，最后，只剩下了十个。

        她昏了过去，醒来便躺在了一个小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将人笼罩的灰色水泥墙，她记得自己是这个杀手组织的一员，代号奚。

        很快，奚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快速成长，成为了当初十个孩子中最出色的一个。除了身体素质过人，她还被组织重点培养成了医药学天才，为组织进行了很多药物研发与实验。

        在一次实验中，实验室发生爆炸，她受伤后脑海中隐约恢复了之前的记忆，但是她还不能确定。

        直到有一次，她撞见了新来的一批孩子被送去手术室篡改记忆，而主要负责手术的就是她的老师，她不禁脊背发凉。难道自己也是这样来到这个地方的么？怎么样才能恢复记忆呢？

        在后来的时间里，奚自己一个人尝试着恢复记忆，但都失败了。老师也发现她最近不大对劲，“奚，你最近状态不好啊？”

        “老师…

        …你是不是……”奚很想问问老师有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她清楚私自恢复记忆对于组织来说已经是触犯了逆鳞，一不小心就会自身难保，“你是不是……能够抹去人的记忆，或者说是篡改记忆？”

        老师愣住了，没有说话，“不该你问的别问，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老师却偷偷递给奚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父母死于车祸，是组织安排的，其余的别再追问了。

        奚本打算先按部就班地工作，再找机会调查整件事，却还是被组织发现了，追杀到了城郊的废弃工厂里。

        奚身上的剧痛把她拉回现实，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踢倒在地。

        “虽然我也舍不得杀掉这么一个天才的杀手，但是比起才华，我更喜欢听话的人。”

        奚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过了，她不再挣扎，缓缓闭上眼睛。枪声响起，这个世界的奚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我这辈子为组织做了这么多坏事，杀了这么多人，死后应该会下地狱吧？

        奚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慢慢模糊，像是在做梦一样，脑海中浮现出了父母的面容，在对自己说话，还想起来哥哥曾经对自己说“妹妹，你是我这辈子都要保护的人”。

        画面一转，是一家人坐车出门，明明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却有一辆车失控一般地向他们冲过来，父母当场死亡，自己和哥哥因为坐在后排而侥幸活了下来，只是撞到了头。

        还没等疼痛缓解，突然一头饿狼扑向她，就在快要咬住她的脖颈的时候，哥哥冲了过来，挡在了妹妹前面，顿时，喷溅出的血模糊了她的眼睛，哥哥颤抖着说：“馨月，你要坚强，要活下去……”

        阳光普照，从残破的窗棂中洒向了这个充满霉味的屋子，照在了奚的脸上，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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