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陈年旧事

颜泠靖不明白，自己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陛下怎么反倒赏了自己，没说要宽恕三皇子的事呢？

        “陛下……”颜泠靖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皇帝。

        “他是朕的儿子，他有过失朕自然会罚，朕心中有数，你只管领赏就是了。”陛下丢下一句话就走了，颜泠靖朝着陛下离开的方向拜了拜，随着宫人出了宫。

        宫中一处角门外，父亲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公公……”

        “大将军放心，咱们大小姐很是聪慧，深得陛下赏识，亲自赏白银千两呢。”公公知道大将军最关心什么，自然先告诉了大将军情况。

        “多谢公公了。”颜泠靖向那宫人道谢之后，随父亲上了马车。

        进到车里，颜泠靖只觉得浑身发软，才发觉自己的手冰凉。果然，在天子面前就连说话都成了件难事，稍有差错，便会连累家人。

        回到府中，哥哥颜照笙早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看见妹妹平安回来，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怎么样？陛下如何说？”颜照笙连忙上前询问。

        “一切都好，靖儿很是争气，陛下赏了她。”颜大将军语气也略略轻松了些。

        “那就好，那就好，陛下圣明，自然不会为难妹妹。”颜照笙也很是高兴，却看见妹妹仿佛还没回过神来，“妹妹今日辛苦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两人回到水月阁，颜照笙还是不放心妹妹，把她送回屋里后，又留了一会儿，陪妹妹说说话。

        “哥哥，今日陛下说了一句话，让妹妹很是不解。”颜泠靖脑海中陛下的那句“像极了你母亲”和落魄的样子，总是让颜泠靖觉得好像有什么蹊跷。

        “陛下说了什么？”

        “说我很聪明，胆子也大，很像母亲。”

        “是啊，我的妹妹最近还真是越来越像母亲了。不过那是自然，你本来就是母亲的女儿……”

        “不，我不是说我和母亲，”颜泠靖打断了哥哥的话，“我是说陛下和母亲，他们是不是……”

        颜照笙表情一转，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颜泠靖已经猜到七分，陛下和母亲果然有事。

        “告诉你也无妨，你也长大了，以后处事也该知道个轻重。”颜照笙纠结的一下，便还是决定告诉妹妹。

        陛下刚登基两年，西域与北疆、中原交接之地，一支西域强骑异军突起，大肆攻略北疆与中原西北部的城池。中原与北疆结盟，仍是不敌。

        “皇上，咱们的粮草就要不够了……”还是少年将军的颜烈对皇上说道。

        “可北疆那边怎么办我们己与他结盟，现在却弃之不顾，有失仁义。”

        “可皇上，现在这些骑兵愈战愈勇，臣等实在是找不到突围的时机。”

        ……

        皇上默默出了营帐，召集了所有的士兵，有的人还受着伤，有的人全身被血浸透，却都看着皇上，就像面对着自己的信仰。

        “众位将士，我们的家园能否守住，就看今日这一战。我知道你们都筋疲力竭，但是，这些西域的豺狼还在我们的土地上肆虐，毁我河山，伤我亲人。

        我希望你们能拼尽全身的每一分气力，就算耗尽最后一滴血，也要跟他们同归于尽，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喊声震天，回荡在这片被血色笼罩的天空之下，乌鸦在头顶盘旋，到处都是烈火焚烧的痕迹。

        这如此悲凉的情景下，从远处走来一位女子。

        她虽纤瘦，却看不出一丝虚弱，尽管一身白衣上血迹斑斑，可还是一副清冷，坚韧的模样。

        “皇上，臣女也愿追随皇上，诛杀敌寇，不死不休。”

        她抬起头，精巧的脸上露出疲惫，可是她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人们，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长公主……”皇上一时语塞，眼前这个女子英姿飒爽的样子其实很早就种在自己心里了。

        可长公主的目光却看向了皇上身后的颜烈，那时的颜烈还是个少年将军，飒爽明朗。

        皇上的眼神慢慢暗淡……

        “朕得长公主相助，实在是朕之幸事。”

        战争在锡虞长公主和皇上、颜烈的精心谋划下终于胜利了，皇上也以感谢为名，将长公主请到京城做客。

        回京那日。

        “那边是什么？好热闹啊。”

        “那是京城里最热闹的集市，里面有很多新奇玩意儿，改日我带你去瞧瞧”颜烈骑在马上，同身旁的洛枳说。

        “你们中原的东西，能有多新奇？”洛枳公主心下欢喜，嘴上却不依不饶。

        颜烈笑了两声，“那你不去了？哎，真可惜，这集市上有很多卖果脯的铺子，可惜你要吃不到了！”

        “我可没说我不去！”洛枳公主最爱吃些酸酸甜甜的东西，禁不住颜烈一说，自然顺着台阶下，答应了他。

        皇上骑马在前面，心里听了很是不爽，便在晚宴上找机会将锡虞留在皇宫里，还说明日邀她去御花园赏玩。

        颜烈只得作罢，锡虞里也不大高兴。

        小住几日之后，皇上又带着锡虞去赏桃花。

        “长公主在皇宫住了几日，可还习惯”皇上带笑问。

        “多谢皇上照拂，臣女不胜感激。”

        “那，你可愿一生长住此处，伴朕左右？”皇上小心翼翼地问。

        锡虞不作声，低着头，不让人看到她的脸。

        半晌，她抬起头，“回皇上，臣女不愿意。”和当初一样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为何？难道朕真的比不上颜烈吗？”皇上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不是陛下不好，只是这皇宫里的生活不是臣女想要过的。

        臣女自小生长在北疆。那时候，爹爹还没登上王位，只是有一块自己的封地。臣女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那些百姓家的女儿一起去郊外玩到夜晚，一起躺在草地上聊天。

        像这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臣女过惯了。所以，臣女不愿意做笼中鸟，一辈子被人困在这宫墙里。或许皇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被束缚，可臣女不一样，臣女就算是遍体鳞伤，也要冲破束缚臣女的笼子。”锡虞公主目光坚定地望着皇上。

        皇上愣住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对自己说话，敢拒绝自己。

        “你……罢了，朕其实已经派人拟了旨，不宣也罢。”皇上转过身，眼前的落花如流水一样倾泻。

        “谢皇上成全。”锡虞公主见皇帝没有回答，又道，“月琰，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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