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容岸买的房子离四中说远不远，说近也没有多近，开车不堵车的话要十分钟，走路则要二十多分钟，小区环境不错，鲸鲸第一次去就喜欢上了。

        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式拖鞋，容岸把鞋递给鲸鲸。鲸鲸有点讶异，低头换鞋，终究没有开口问他。

        他既然买了这里，就是因为离她学校近，替她准备了拖鞋反倒不足为奇，只是连尺码都那么合适，让鲸鲸心里多少有点小感动。

        大平层公寓不仅视野开阔，光线也很充足，轻奢风的美式装修看起来低调简洁又不失品味，只是不管客厅也好，还是几个房间，都缺少装饰，一看就是长期没人住。

        “客厅怎么连窗帘都没有？”鲸鲸走到酒柜前看了看，扭头问容岸：“酒柜也是，一瓶酒都没有。”

        “我不喝酒，酒柜只是装饰。”容岸点开手机，转账给鲸鲸一笔钱，“觉得这里少什么，你就按你的心意添上，不用问我，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鲸鲸讪讪一笑，“这是你家。”

        “我的不就是你的。”容岸转好了钱，对鲸鲸说：“我下午有个会，现在就得回院里，你下午不是没课吗，帮我看看这里还需要什么，一并都买了。”

        落地窗前有一架白色钢琴，鲸鲸抬手打开琴盖，手指放在琴键上随便弹了几下，和容岸说，黄昏的时候，映衬着窗外喧闹的街市和万家灯火，坐在这里弹琴，一定别有情调。

        这架钢琴，本就是为她买的，他们小时候，他每次路过她家，都能看到小小的她坐在钢琴旁练琴，而窗外，有时是秋天落了一地的黄叶子，有时又是夏天午后滚落在窗台前的樱桃。

        她趁着休息的间隙偷吃零食，看到他站在窗外，会笑着打开窗户，小心翼翼从她的零食罐里捏一颗松露巧克力给他。

        但大多数时候，她专注弹琴没注意到窗外的他。

        他也不在意，偶尔还会驻足，年少时那种驿动的心情，就是要这么清清淡淡秘而不宣，才会在岁月里镌刻下永恒和美好。

        这些年，他去过很多国家，每到一地，都会买来当地的巧克力品尝，哪怕孤身一人，那种甜味里也带着爱情的味道。

        “还吃甜的，门牙都掉了。”

        小姑娘刚换牙，听他这么说，自然不敢再笑，小嘴嘟得能挂油瓶，叮嘱他，不要告诉她妈妈她吃巧克力的事。

        于是他又后悔，不该故意嘲笑她的牙。

        时光仿佛一下子被记忆的青鸟带回了从前，容岸静静地看着，美人在骨不在皮，比起那些精致的美貌，纯净甜美的气质更能让他内心平静，无论他有多少烦恼，只要看到她阳光般的笑容，就能被治愈。

        阳台宽大敞亮，一角摆着几盆花，花色艳丽，鲸鲸过去细看，才发现是各色茶花，有白有粉还有白里带粉和红色的，都开得如火如荼，最惹眼的当属那盆红山茶，色泽艳而不妖，一看就是很好的品种。

        “你喜欢茶花？”鲸鲸心里不是滋味，山茶花意味着什么，容岸不可能不知道。红山茶更是他心爱之物，专门摆放在木雕花架上，没和其他花放在一起。

        “嗯。”容岸站在客厅里，原本要走，听到她问起，走上前应了一声。

        怪不得某人用山茶花味的香水，还戴红茶花在头上，原来源头在这里，是因为你喜欢这种花。

        忽又想起记忆中的另外一个人，小姐姐也喜欢香水，为了买一瓶最好的香水，不惜省吃俭用把零用钱攒下来，一度让那些围在她身边男生以为她自带香气。

        “你为什么会喜欢山茶花？”

        以他的性格，不像是会喜欢茶花这种色彩艳丽花卉的人，可他要是不喜欢，这些花不会养得这么好，这房子他不经常过来，花很可能是从他家里刚搬过来的，作为忙碌的医生，他少得可怜的业余时间大概都用来养这几盆茶花了。

        “不是你说，你最喜欢channel的山茶花？”

        “我什么时候说过？”

        “以前，我记得你有一条山茶花项链，还有一条黑白色的裙子，裙子上有一朵白色山茶花装饰。”容岸记得，鲸鲸穿那条裙子很美，也让他从此记住，她喜欢山茶花。

        鲸鲸记起来，自己是有这么一条裙子，而且她还有无数山茶花形状的配饰，但那只是因为她喜欢channel，并非对山茶花有什么特别青睐之处。

        “那你更喜欢白山茶还是红山茶？”鲸鲸明知故问，白茶花和别的几盆都摆在地上，哪有红山茶的待遇。

        “都喜欢，白茶香、红茶艳。”容岸似乎没有发觉鲸鲸话里有话。

        香的纵然香，但到底还是不如艳的，鲸鲸下意识去揪扯红山茶的花朵，扯碎了扔到地上。容岸看着她的动作，若有所思。

        “岑纾喜欢用山茶花味的香水。”鲸鲸直视着容岸的眼睛，不让他有避而不答的机会。“和她有什么关系，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容岸每次说起岑纾，语气都很疏远。

        “普通朋友你会知道她住哪里？普通朋友你半夜送她回房间？她都要把你推倒了。”鲸鲸抬起手，学岑纾的手势，勾着他衣襟。在她认识的人里，没人比岑纾更会撩男人。

        容岸淡淡扫了一眼鲸鲸勾着他衣服的手，看穿她眼底的醋意，“我要是谁都能推倒，也不会等你到现在。”

        “那可说不准，你们男人最喜欢搞暧昧。”鲸鲸想说，她把所有人都不看在眼里，但是对你却不一样。不仅如此，她还处处刁难我，也是因为你。

        “在我眼里，只要不是女朋友，就都是普通朋友。”容岸说完这句话就没再逗留，穿过客厅准备去上班。

        “哼，我信你个鬼。”鲸鲸气他又回避问题，追上他想一次性说个清楚明白。就像上回说阳央，把该交代的全交代了才行。

        容岸放下正在开门的手，转过身来一把搂住鲸鲸，低头吻在她唇上，舌头灵巧地探入。这是他俩第一次深吻，鲸鲸觉得自己头皮都发麻了，他在这方面可一点都不高冷，要吻就吻个彻底。

        鲸鲸不是个喜欢和人有近距离身体接触的人，以前和陈炽恋爱的时候，也极少搂搂抱抱，可到了容岸面前，内心的矜持羞怯全部沦陷，她无法抗拒这样的情感交流，渴望被他拥抱在怀里。

        “我能不能把那盆红山茶带走？”鲸鲸觉得那盆花实在碍眼，她要搬回家交给老妈处理，老妈喜欢种花，一定能把那盆花收拾得很好。

        容岸没想到鲸鲸老纠结这事，轻笑着把手探到她脑后，宠溺地揉了揉她头发，头发长长了不少，烫了卷儿以后看起来更有女人味了。

        “这家里什么都是你的，随便你处置，不用问我，你拿主意就行，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将来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

        “也包括你吗？”鲸鲸俏皮地眨巴着眼睛。

        “当然，我也是你的。”容岸温柔地看着鲸鲸，仿佛在细致描摹一幅名画，心已沉迷，眼神却波澜不惊。

        容岸走了以后，鲸鲸四处看看，用心记下各个房间缺少什么，卧室旁边有个挺大的衣帽间，鲸鲸过去一看，中间竟然有个首饰陈列柜，更别提穿衣镜和鞋柜，一看就是给女人准备的。

        衣柜里挂着几件男装，还是夏天的款式，看得出来，他是真不怎么过来住，这里连一件秋冬装都没有。鲸鲸想了想，在笔记本上写，衣帽间缺少一个可以坐着换鞋试鞋的沙发，还缺少一个放在台面上的珠宝镜。

        一下午，鲸鲸列出了长长的采购清单，想了想，又删去几条，这单子要是给容岸看到，怕不是要笑，这么一长串，不像是替他买，倒像是她的嫁妆单子，或者两人准备同居，才会买这么多日用品。

        不行，她又不会到这里来住，好几样东西根本没必要买，就把他需要的买好了就行。

        阳台采光好，搬走那盆碍眼的红山茶，种上几棵三角梅，再摆上沙发和小茶几，坐在这里看书喝咖啡，鲸鲸能坐上一下午，本子上的清单里，阳台用的沙发和茶几被她反复增删几次，才最终又添上。

        把红山茶搬回家，鲸鲸也没忘记在向阳面前替容岸说好话，说是容岸知道她喜欢养花，特意找人买了一盆品相极佳的茶花送给她。向阳非常高兴，觉得容岸离当她的女婿又近了一大步。

        吃饭的时候，成启澜颇有兴致地让鲸鲸陪他喝两杯。

        鲸鲸看着杯子里的酒，好奇：“爸爸，这是酒吗？看着像牛奶。”

        “这是你爸去内蒙草原上写生带回来的马奶酒。”向阳是从来不喝酒的，也不让家里人喝，但是丈夫出差快一个月才回来，想让女儿陪他喝点酒高兴高兴，她也不会破坏他们父女俩的兴致。

        马奶还能酿酒？鲸鲸忽然明白了什么，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口，可不就和上回她在小木屋喝的马奶味道差不多，只是这回的马奶酒颜色清、酒味更重，没有上回的奶味醇厚。

        “当地的牧民自己家里发酵的，和市面上卖的不一样，比那个味儿地道。二十多年前，我在呼伦贝尔住过半年，喝惯了牧民自酿的马奶酒，那个味道，喝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成启澜难得喝一回酒，心情愉悦地给女儿讲起他年轻时在草原上采风时的往事。当年，他就是凭借几幅画草原牧民的油画而蜚声画坛，从此跻身国内知名画家行列。

        哼，大骗子，鲸鲸心里骂那个骗她喝马奶的人，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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