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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走失案


耿辱安抚小心脏,咚咚咚跳得真吓人,僵硬转身,寻求帮助:“姚队,你吓我前能把我护心丸带过来吗?”

        耿辱重伤初愈,比大家想都脆弱:“我很容易死的,很怕死的好吧,我真的快死了。”

        姚陶深知他生命力顽强,去鬼门关跟旅游一样,摁着他往回押,耿辱手被铐着,拉进问询室:“姚队,姚队姚陶,宝贝我真没卖。”

        姚陶不听解释,耿辱一急,反手一压,把姚陶往墙角上逼,张口:“宝贝你听我解释,我全身心都属于你。”

        姚陶不吃这一套,眼皮一翻,“你刚才还说我是你妈。”

        “意外,四舍五入骨肉相连,”耿辱解释,“快救我。”

        旁人听着这“宝贝”一口一口地叫,心惊胆战的,姚陶也不知耿辱哪学来这么个爱称,有望晋升为口头禅:“你叫谁都‘宝贝’。”

        耿辱试图挽回她的心:“也不知是哪个‘宝贝’给我寄了三大本春招教材,这‘宝贝’一定喜欢我得很。”

        姚陶:“黎顺。”

        耿辱:“……”

        耿辱转头一痛心疾首破口大骂:“我就说哪个鸡儿这么缺德,宝贝,你快放我出去,我要讨个说法。”

        姚陶无情拒绝:“我只是来出差的,管不了,顶多你死了让你落叶归根,耿辱,自求多福。”

        可怜耿辱,西南潜伏七年,日日夜夜没工资,潜着潜着二十五了五险一金还没交过一个月,说好苦尽甘来他连点葡萄糖水都没沾到。他最后一个请求:“妈,能让他们把你送我的psp还给我吗?我能带进去玩吗?”

        姚陶脸都黑了。

        忽然,一个骑自行车的明亮小伙停在派出所门口,耿辱听到动静,两眼放光。

        安长明走进来,指了指他:“你们为什么拷他啊,他和我都只是普通服务员,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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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辱沉冤昭雪,终于洗脱清白,这位小斯文一看不知道,原来是派出所队长女儿她家教,人品信得过。耿辱觉得实在感天动地,“兄弟,真没看错你,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一身正气。”

        安长明有些羞涩,细若蚊虫“吱”了一声:“小霸,言重了。”

        耿辱拿回“精诚所至”,觉得实在大感大悟,又打一通小论文,给王千金补全了大起大落又大起的一天。

        ktv封了,他的老窝也没了,估摸着没两三天解封不了,耿辱今晚得在局子睡。他心安理得喝两大杯矿泉水,端着靠近姚陶,凑近个头看她玩平板。

        是个案子,耿辱看些见一些图文,分尸案,血肉模糊的,他指了指:“小孩呀?”姚陶明显对他的忍耐度高了很多,拍掉他的手:“别动。”

        耿辱缩回手:“凶手是女的。”

        姚陶微愣,她记得他没看过分析结果。

        “这凶手多不喜欢小孩呀,倚着自己漂亮,把小孩男孩溺死,再分尸,连血都不肯碰到,连指纹都没留下。”耿辱继续叙述。

        姚陶愣顿:“怎么推出来的?”

        耿辱耸肩:“我共情能力强。”

        感情类型的,多多少少代入共情都比较厉害,等于属于特别突出的那种,很多时候单靠直觉就能推过程,这次刚好看见分尸图,一不小心带入一下:“你拿给徐春花她也能推,不过她不说而已。”

        姚陶思虑一下,低下头,没把案情继续给他看。

        耿辱接触不了,感觉无趣,折回身来静坐,两腿轻抖。

        姚陶被他抖烦了,起身走到别出去,耿辱忙跟上去,姚陶推他:“别闹。”

        耿辱平时不爱闹,黏起人来没完没了,姚陶怀疑他是不是空虚寂寞,耿辱在她耳边说:“姚队,缘分很珍贵,一期一遇好吗?”

        旁人看着两人这么歪歪腻腻,心里多少有点猜测,远道而来的姚队怎么就被这么个烂桃花招惹上了。

        安长明录完口供出来,轮到他,他进去,一个人说了五分钟。

        语音速记都顶不住五分钟无间断,录完后,人家问他:

        “你和姚队什么关系?”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耿辱想了想:“朋友,还算不上。之前是她线人,就立了点功,拿了几面锦旗,颁了几个最佳好人。”

        警察听着他信口胡吹,当个笑料,人是清白的,但还有□□意向,算是未遂,只能多教育批评几遍。

        人出来了,见着一盒速效救心丹,刚买的,他猜是姚陶托人民服务者给他带的,他打开,磕了一板,当糖丸嚼。

        刚烫的大麦穗,给他一股异域风情,本来就眼眸深邃,往那一戳,跟幅世界名画似的,数量不多的女警避着他看,进来报案的几个小妹妹偷瞄。

        “小明,”他喊一句,走过去,“能给我带个饭吗?回去转你钱。”

        安长明还没他微信,稀里糊涂嗯了声。

        “要左转三条街开外的那间瓦撑腊味饭,买不到广式的你别回来,快去。”他把人往门外推,看着他走远才回来。

        坐下,姚陶坐过来,耿辱一张口:“快说吧。”

        “之前礼湘云那边的案子,你知道吧。”姚陶问。

        “瞄过一眼。”耿辱轻答。

        姚陶继续:“小家主进去了,我这边没经手,绕开有寂司,直接和刑队对上了,礼湘云也不知道。”

        耿辱问:“很严重吗?”

        姚陶回:“是。”

        耿辱无所谓:“一捞不就出来了吗?”

        姚陶清晰地在他耳边轰一句:“他不肯出来。”

        耿辱抿一下嘴,旁人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

        “他自己心里有数吧,”耿辱吐出一句,“他爱活不活的,死缓也好死刑也好,他爱无期,十年,十天,都可以。”

        他故意绕开姚陶的侧重点,偷换概念,姚陶审犯人多,这种小取巧一听就听出来。家主不肯出来,换句话说,就是拒绝有寂司安排,还捅出个这么个大娄子,显而易见是故意的。

        比捅娄子更可怕的是,他萌生了反抗意识,而且是有限度,有试探性的“反抗”。

        细语也好,撒娇也罢,嗔怪还是冷语,避免不了一个本质——他不受控制,或者,有向不受控制的发展趋势。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吉祥物还好说,可偏偏不是,这位是前任家主的私徒,亲儿子,有真材实料,以前预估过,危险程度不在众元老之下。

        姚陶不主张磨灭人性,但真正担心的是后面这点,前任家主一夜灭门的事广为流传,要是小家主动不动也来一下,可不是过失杀人的问题了。

        “要到时候,他真的要死,你舍得吗?”姚陶直问。

        “你们待在有寂司久了,就有这种自大的问题,以为世界都绕着自己转。”

        “他又不是我的,我舍不舍得有什么用?”耿辱嘲讽,垂目看地板,语言冰冷,“早死早超生,我还替他高兴呢,要一开始就送他上天,他现在都能上幼儿园了,多逍遥快活啊。”

        不远处就是一个妈妈来报失踪的女儿,幼儿园的年纪。

        姚陶想了想,没回,站起来走了。

        二十多分钟,安长明带着广式腊味饭回来,三大份,一个腊鸭一个腊肉一个咸鱼。他选了一个,道谢,三份钱一起掏出来给安长明了。

        安长明手慌:“小霸,不要这么多,另外两份帮别人带……”

        耿辱有些不耐烦:“拿着吧,有钱都不要,傻子吗?”

        安长明不算生物意义上的傻子,智商一百二往上走,在耿辱那儿却愣头愣脑,所谓道德规章似乎全部视而不见,远抛云霄。

        耿辱食之无味,吃完还吐肚子痛,没管,瞪着眼躺座椅席上睡觉。

        安长明说本来要捎他一起走的,自行车后面还能坐个人。可耿辱说自己最贵的东西也就那台白色的psp,现在还插着电,他让安长明偷溜进去拔了,自己太张扬不回去。

        派出所再吵,病秧子躺着也能睡着,他很少失眠,刚意识沉下去,忽然一句:“耿辱,你能过来一下吗?”

        声音耳熟,还不是命令式,姚陶已经明白这黄毛不是自己人,让他做事得求,她敲打电脑,滑动鼠标,看上去真的需要他。

        耿辱强撑着眼皮爬过去,扫描电脑。

        刚刚那幼儿园小朋友失踪案,一见照片,眼熟,不就今天那双马尾小花辫子的小姑娘,“家长接到她了吗,放学时?”他确认问。

        “小姨接的,没过一小时人就不见了。”姚陶应答,旁边来报警的妈妈焦急地补充,声音哭腔,“我妹妹说带她去买糖,一转眼就不见了。”

        耿辱接过鼠标上下滑动,轻描淡写地说:“这才几小时,人还在呢,查监控吧,妹妹查了没。”

        孩子妈妈愣了愣:“不是她。”

        耿辱离开电脑一边说:“没说是:查一查而已,身边有没有什么人啊,遇到什么怪叔叔啊,详细点。”

        姚陶默不作声收到提示,小孩没事,小姨身边有个人,应该就是离家出走之类的恶作剧。拿到监控录像,查,小孩自己跑的,派出所的人谢过姚陶,加大力度排找。

        姚陶来出差,只管一案子,排除了手头案子可能性后,可以不管。

        女孩妈妈过于脆弱,这时候已经站不起来了,软瘫在地上哭泣,耿辱觉得这次事不关己,没多关注。

        王糯柔回他消息,只有一个“哦”,小姑娘现在该上晚修,看朋友圈,应该天天有好几个“昔日混混”互送他回家。

        耿辱继续睡,眼见着就要在这儿过夜。

        姚陶一拍他,轻声道:“你去对面开个宾馆睡,我给钱你,这容易着凉。”

        姚陶惦记他,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口一问:“你呢宝贝。”

        一出口,耿辱想狂扇自己巴掌,把迷糊打清醒。

        两人尬住,值夜班的人民服务者也尬住,鸦寂般面面相觑。

        姚陶拉黑脸:“宝贝,麻溜地赶紧滚去睡,再赖这里我让你看不见腿。”

        被抢台词的耿辱手和脸同时发慌:“姐我错了,留小弟一条命,”同时又吹她彩虹,“姐你真有文化,不像小弟只会说鸡儿。”

        浪荡之子耿辱屁颠屁颠滚到对面宾馆里,一百五开了间房。

        姚陶工资不低,虽然一个月表面只有四位数末尾五位数出头,但做到这个位置的骨干基本已经吃喝不愁,光管片区补贴能顶他过一年清贫生活。最典型是黎顺,捞的油水能买玛莎拉蒂。

        族内高位更是奢华成风,大家氏族花钱如流水长江,无穷无尽。家主常戴指环,一颗能和鹌鹑蛋一样大。光看小家主当玩具的都有十多枚,一套传统正装造价起码三枚鹌鹑蛋,能够耿辱过两辈子。

        他迷迷糊糊睡了,兜里一分钱没有,没有起夜尿,很安稳。

        对面的警察局灯火通明,小女孩还没找到,姚陶也被迫加入,一整夜没合过眼。

        一夜过去毫无消息,监控线束断了,大家想怕已经凶多吉少。

        姚陶一想起耿辱的话,就恨不得把他头拧下来,同时希望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突然,有民众打来电话,说有个小女孩要跳楼,模样和昨晚在朋友圈疯传的那个一模一样!

        耿辱一觉睡饱,下宾馆出去买早餐,绕三四圈,没看到臭豆腐店,插着裤兜摇摇晃晃散步。还看到面瘫小王子的广告立牌,戴个耳机,手插兜,颇模仿出几分自己的姿色。

        前面忽然很多人、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停着,耿辱顺众人视线往上一望,哎哟,不是昨晚那离家出走的小姑娘嘛,跑这么高干嘛,跳楼啊。

        他大爷的,六岁小姑娘跳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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