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烈驹

用过膳后，胡荼礼便卸掉钗簪、散下来秀发在脑后编着一条辫子，只从胤祥给她的花环上取下几朵花插在发间，再用了几个小钗子将那个花环固定在发顶，再配着一身适宜骑马的劲装，这衣裳做得精巧，既合规矩又轻便适合骑马，方才舍彦谷瞧到也是连连称奇。

        “我方才瞧过，这上后山的路虽算不得宽敞，但胜在平坦坡缓，骑马来正好。”胤祥从常随手中接过马的缰绳，对着胡荼礼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正说着，常随又将另外一匹稍微小一些的马的缰绳递给胡荼礼，就瞧见胡荼礼似是不大愿意接的模样。

        “还有别的马吗？”

        胡荼礼温声问道，随即甩了甩脑后的辫子，松霜绿的劲装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在微风中飘起，与周围山林相得益彰，显得人极其利落飒爽又清新宜人。

        那常随闻言，转而看向胤祥，胤祥方想要说什么，却听到胡荼礼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十三爷骑着一匹绝佳的良驹，给我一匹半大的马崽儿，这如何公平？”

        语气间的俏皮活泼就像是山间的一只袅袅黄鹂鸟。

        听闻这番话，胤祥当即爽朗笑着几声，随后便对那常随道：“听到没？快去换一匹良驹，不若爷也成了那等喜好占便宜之人了。”

        说罢，胤祥侧目瞧向胡荼礼笑着道：“不若七小姐骑我这匹？”

        胡荼礼瞧向被胤祥牵着的那匹马，着实是她未曾见过的良驹，那般好强的心思便被挑起，她将辫子向后一甩，便从胤祥手中接过缰绳，当即便翻身跨坐上了那匹马。

        那马倒是没有往日胡荼礼驯服过的马难缠，只前蹄微微在土地上刨过几下，便高扬起自己头颅，抖动着优美的鬃毛。

        瞧见这模样，那换了一匹马的常随倒是极其惊诧，“这烈驹往日只有我与十三爷能牵动，若说要骑它的，也只有十三爷，今日竟也如此温顺，倒是少见极了。”

        胤祥听闻这话，从常随手中接过另外一匹良驹的缰绳，翻身跨坐上后，朗声道：“七小姐英姿，一匹良驹如何驯服不得？”

        正说着，胤禛与舍彦谷二人从寺门中出来，就听到胡荼礼清脆的笑声，随即手中湖绿色的马鞭挥动，在空中引起一记响亮的声音。

        “往日里，十三最喜欢与人跑马，到处上蹿下跳地找人，再不若便是缠着我陪他，如今这么看来，日后十三再不会上蹿下跳地祸害别人了。”胤禛瞧着那两道愈来愈小的背影，颇为欣慰的说道。

        倒是舍彦谷拍了拍胤禛的胳膊，“四爷这话说的，十三爷寻您跑马怎么能叫祸害，原就是四爷偷懒罢了。”

        胤禛听闻这话，扭过头来微微皱着眉头看向舍彦谷，只是虽说是皱着眉，但胤禛神色间却没有半点怪责的意思，反倒还好似与舍彦谷逗着玩一般地道：“你这丫头将爷的心思看了个透，爷得想个法子让你这丫头替爷保守秘密。”

        舍彦谷嘴角挂着笑意，伸出手摆在胤禛的面前，“这个倒是简单，四爷只需答应奴婢一个小小小小的愿望。”

        胤禛瞧瞧舍彦谷的手掌，复而又将视线挪向舍彦谷的面容，先是“嘶”一声，才似很难答应的模样道：“爷大度，你说来和爷听听，爷可以答应你两个。”

        闻此言，舍彦谷神秘一笑，朝着胤禛眨了一下眼睛，“爷答应的两个愿望可不准反悔呀！”

        “爷说话自然算数，怎还能诓骗你？”胤禛清清嗓子，语气做足往日一本正经地模样。

        话音刚落，就听到舍彦谷嘿嘿一笑，随即扭头朝着寺院内走去，“那就……先欠着！！等奴婢想好再同四爷说！”

        胤禛听到此言，才发觉自己被这丫头耍了宝，瞧着舍彦谷轻盈的身影，笑着摇了摇脑袋念叨了一声“这丫头”。

        胡荼礼原就是抢先一步挥动马鞭，就瞧见一匹火红的烈驹奔驰在平坦的山道上，四蹄翻腾，长鬃飞扬的姿势宛若宛如勃然翱翔的雄鹰，而一匹棕褐色的良驹紧随其后，微微错开一匹马头的距离。

        驹与驹之间四蹄腾空，如风如电，将山道两侧的树木花草都虚化，原本宁静的山间，赫然刮起两道疾风。

        “如何？这烈驹可顺得七小姐心意？”胤祥朗声问道。

        胡荼礼闻言，微微侧目高起语调答道：“十三爷的烈驹果真是我骑过的所有马中数一数二的良驹。”

        “你若是喜欢，往后它便归你！”胤祥大手一挥，十足大气地将烈驹送了出去。

        倒是胡荼礼微微摇了摇脑袋，收紧缰绳，循序渐进地慢慢将烈驹的速度缓下来，胤祥瞧见胡荼礼的举动，也同样逐渐收紧缰绳，缓慢下良驹的速度。

        直待两匹驹彻底缓和下来后，两人骑着驹漫步时，已是到了那传闻中白瀑的不远处。

        胡荼礼抬手将额前的碎发顺在耳后，她才接着说道：“这烈驹是十三爷珍爱，我必然是不能夺爱，况且往日里我也不常骑它，若是只养在府里，这再好的烈驹也会失去它的价值，十三爷只需往日闲暇时借我过过瘾便已经很高兴了。”

        胤祥听闻此番话，倒也没有强求，他只道：“这又谈何夺爱，能得七小姐的青睐，也是这匹驹的荣幸。”

        胡荼礼刚想说什么，就又听到胤祥一转话头道：“只是七小姐如此英姿，倒是让我没想到。”

        胡荼礼摆摆手，“十三爷说笑，若不是十三爷收着速度让着我，我哪能跟上十三爷的速度。”

        胡荼礼这话倒也不是谦虚着说的，只方才胤祥能始终将速度控制着落自己半步，就能知道他对于骑术的精通，跑马速度快于会骑马之人不难，但能一直控制着速度跟上一个人，就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情了。

        骤然听到夸自己的话，胤祥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挠挠脑袋，只心里觉得高兴极了，就好比小时候得到皇阿玛的夸奖一般。

        两人这般骑着马晃晃悠悠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只耳边水流由上飞下砸在池中的声音愈大起来，直到转过一个山弯，胡荼礼就瞧见那存在史书字里行间、极其撼人的白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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