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状元

晚上五点五十分，黎廷筠和纪舒回来了。

        家里四个高考生一人一台电脑，打开网址输好准考证号、密码和验证码，等着六点一到准时点下查询。

        蒋谌坐在床脚，前面就是坐在书桌前的林语嫣。

        “我说小林铛，你能不能别抖啊，你抖得我都紧张起来了。”

        林语嫣声音紧张得都在颤抖，却还不忘怼蒋谌：“你紧张什么，你p大自招都过了，只要达一本线就能进，哪里能理解我们这些普通高考生的感受。”

        说完看向身边的普通高考生，企图向蒋谌证明不是她一个人紧张。

        结果发现虞宛央正嘴里叼着个棒棒糖在玩欢乐斗地主！

        一副乱七八糟凑不出一把顺子最大是a的烂牌竟给她三两下打赢了。

        虞宛央察觉到林语嫣的目光，从手边拿了个橘子汽水味棒棒糖给她：“你也要？”

        林语嫣：“……”

        另一个普通高考生拆了一包薯片，“咔嚓咔嚓”炫了小半包，突然从电脑前抬起头，问：“查分的网址是什么来着？”

        林语嫣：“……”

        算了，这俩都不是正常人。

        “兄弟们六点了！”

        虞宛央按下查询键。

        网页一片空白，不断加载中。

        操。

        这时候网卡。

        叮——

        网页刷新成功。

        虞宛央目光紧锁住荧白屏幕上那几行字。

        语文：124

        数学：150

        外语（6月）：131

        物理：68

        化学：65

        生命科学：67

        总分：605（满分660）

        “我上六百了。”

        虞宛央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总分。

        “真厉害！”黎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弯着腰看她的分数。

        虞宛央一转头就看到他深情含笑的眸子。

        “宛央你好厉害啊！”

        “卧槽虞宛央你牛逼啊！数学满分！申大附中多少年没出过数学满分了！”

        虞宛央自己也没有想到，内心想保持淡定，但嘴角总忍不住地往上挑。

        她问黎洄：“你多少分？”

        蒋谌和林语嫣同时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黎洄淡淡道：“626。”

        “卧槽？”

        “卧槽槽！”

        “卧槽槽槽槽！”

        “洄哥你就是我的神！！！”

        林语嫣目瞪口呆：“626，应该是今年申城的理科状元了吧。”

        虞宛央感叹：“怪不得别人叫你洄神。”

        “孩子们，”黎廷筠和纪舒端着果盘敲门进来，“查到分数了吗？考得怎么样？”

        蒋谌比黎洄还激动：“报告黎老师，你儿子考了626！”

        “不错啊，那你……”

        蒋谌又说：“你儿媳，啊不，你课代表数学满分！”

        “哇，宛央你好厉害啊，阿姨为你骄傲。”

        纪舒满眼冒星星，给了虞宛央一个抱抱。

        黎廷筠咳了一声，让自家媳妇收敛一点：“那蒋谌你考得怎么样啊？还有林语嫣呢？”

        蒋谌：“我就那样吧，跟黎洄没法比。”

        “到底多少啊？”

        “607。”

        林语嫣：“那我是分最低的啊，我587。”

        “很不错了，”黎廷筠笑，“除了国内几所顶尖大学，985随便选。”

        纪舒也跟着开心：“咱们这几个孩子都很优秀，这么看来填志愿也不用纠结了，选自己喜欢的就好。”

        回家之前，黎洄跟虞宛央说：“你志愿填好了借我抄一份。”

        “抄我的？”

        “我说了，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至少大学四年我们是要一起度过的。”

        虞宛央花了三天时间查了每个学校往年录取分数线才把志愿填满。

        她第一志愿填了t大建筑系。

        她没什么特别喜欢或者特别想学的专业，但那天黎洄跟她讲述圣保罗大教堂时眼里的光触动了她。

        不过以她的分数想上t大的王牌专业，按以往的分数线还是有点悬。

        下面就按照专业的热门程度填了t大金融系、计算机系之类的。

        以防万一她后面又填了几个北京的学校，一张纸填的密密麻麻。

        要是今年分数线水涨船高进不了t大，至少她和黎洄还能一起在北京上学。

        黎洄拿到她的志愿表的时候只瞥了一眼，然后抄了t大的几个专业。

        虞宛央不解：“你后面都不填了？”

        问完她又觉得有点白目。

        626的高考状元，难道还会怕t大不收他吗？

        黎洄回得理所应当：“除了你，我没有第二志愿。”

        虞宛央轻叹了口气。

        自打那天黎洄跟她表白之后，好像生怕她忘记似的，说话越来越露骨，像是已经切换了男友模式一样。

        她突然有点怀念刚开学那会儿冷得看都不看她一眼的高岭之花了。

        洄神，你人设崩了呀。

        —

        黎洄对虞宛央确实有耐心，耐心到拍完毕业照之后他就骤然失联了。

        电视台、报社登门拜访这位申城的理科状元也没能找到人。

        之后的一系列谢师宴、同学聚餐黎洄也没参加。

        推杯换盏间，总觉得少了焦点。

        很多同学纷纷表示失望，这个暑假过后，再见男神就不知道要多少年后了，更可能以后只能在各大新闻报道、人物访谈上才能看到。

        比起虞宛央的淡定，很多cp粉却不淡定了。毕业之后，本指望看正主发糖，结果两人直接没了互动，一个人间蒸发，一个漠不关心。

        众人暴风哭泣：我磕了三年的挽回cp是假的！

        纪舒怕虞宛央想多，特地从蒋谌那要了她的微信给她发消息解释黎洄去北京参加素描班的封闭式培训了。

        那次他们去北京就是去找傅教授请他介绍靠谱的培训班的。

        虞宛央回了一个表情包表示知道了，之后就没再想这事，回了一趟平江爷爷奶奶家。

        虞家有个传统，女孩子成年了家里长辈都要打一对银镯子相赠，奶奶打电话给李芳，辗转告诉了她。

        李芳本来不想让虞宛央回去的，她不希望女儿再跟那家人有什么联系。

        但爷爷奶奶小时候一直对虞宛央不错，很多事情他们也不知道，后来李芳来接她的时候奶奶还哭了，追着车往她口袋里塞了满满的大白兔奶糖，让她想家了随时回去。

        爷爷奶奶家住在一个小巷子里，黛瓦白墙，典型的江南建筑。

        虞宛央到门口的时候，奶奶刚好买菜回来。这些年她一直没回来看看，奶奶腿脚不好，眼神也不好了，打量了她好半晌才试探地唤了一声：“囡囡？”

        虞宛央接过奶奶手里的菜：“奶奶，是我。”

        奶奶一下子眼睛就红了，冲这屋里喊道：“老头子，快出来，囡囡回来了！”

        爷爷从里屋冲出来，上上下下将虞宛央看了个遍，大笑道：“好好好！囡囡长成大姑娘了！”

        奶奶偷偷抹了眼睛，布满褶皱的手紧紧把虞宛央的手握住：“囡囡长得真好，听说你考上t大了，好啊，小芳把孩子教得很好，我们囡囡也很棒，从小受了那个混蛋这么多委屈和冷眼，还能长得这样好，奶奶真开心。”

        “来，吃糖，”奶奶从橱柜里拿出一包大白兔奶糖，“小时候你最喜欢吃这个糖，一吃就不哭了。奶奶想着万一哪天你就回来了，家里一直备着。”

        虞宛央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

        小时候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爸爸总爱打她，看她的眼神都满是厌恶，只有爷爷奶奶，这么些年一直没变，哪怕她已经成年了也只把她当作一个爱吃糖的小姑娘。

        虞宛央在爷爷奶奶家住了几天。

        她本想着去看望一下在平江唯一的好朋友。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颜娈珊这样一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女孩玩到一起，哪怕她去了申城偶尔还会有联系。

        或许是当时所有小朋友都因为她逃课还跟高年级的坏孩子一起玩，所以也把她当成坏孩子躲着她。

        只有颜娈珊会在发现她因为被虞启元打躲起来哭的时候给她一颗草莓味小熊软糖，摸摸她的头说：“呼噜呼噜毛，别哭啦。”

        像个傻白甜。

        不过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虞宛央一直联系不上她，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去她以前住的地方找她得知一家人已经搬走了。

        这一刻她才清晰地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能同行一段已值得珍惜。

        一整个暑假虞宛央过得忙碌又充实，先是参加了沈洛冰和周俞晟的婚礼，之后又和林语嫣一起毕业旅行。

        林语嫣最后填报了申大。周恙签约了申城一支颇具实力的电竞战队。而王镜艺因为文化课没能达到报考院校的标准，打算复读。

        大家都选择了最适合自己走的路。

        少年不惧岁月长，彼方尚有荣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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