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试探

　　“大人好大的手笔。”

　　此刻苏沫瞧县丞的眼神里是一片冷漠森然。

　　如果这些金银珠宝真是她想的那样得来的，那她说不得就要替天行道一回了。

　　县丞见她二人脸色倏地变化，其语气又十分严厉，哪还不知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忙解释说:“姑娘放心，我这些财物都是正经来路。”

　　“你说正经来路就是正经来路？证据呢？”初一也冷下了一张脸。他自幼在底层生长，身周最多的便是贫苦人家，所以最是痛恨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吏。

　　县丞正色道:“沈某纵然不敢称如何忠正，岂能负这衙门‘明镜高悬’四字？这些财宝，皆是公孙家给出的悬赏，有能者皆可以得之。”

　　苏沫狐疑地看了一眼，随后说:“好，既如此，我们就却之不恭了。”说着，叫上初一一同起身，又说道:“事不宜迟，烦沈大人立即召集人手，我等助大人拿人。”

　　初一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袖，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仿佛在说:“姐姐，你这不是把人送给别人么？”

　　苏沫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开玩笑，她既然敢应下，自然是有把握的。

　　反正自己也要找婉清，现在有送上来的帮手不用是傻子。至于抓到了人归谁带走这个问题嘛...再不济她也有一卷圣旨在身啊！

　　因这个缘故，她一个劲儿地催促沈县丞。

　　这沈大人倒也没让她失望，大袖一挥，大喊:“来人呐，速找出贼人下落！”待门外的护卫匆匆离去，又对二人说:“来，二位稍坐。这番下边的人寻找需些许时间，我等不如再用些茶水？”

　　苏沫点头道:“也好，只不过如今天色已晚，再过些时候，只怕大张旗鼓拿人就不大方便了。”

　　这说得是，大北朝的宵禁制度实在严格。

　　不过关于这一点，沈县丞也有自己的考量，笑着说道:“不碍事儿，这几日因镇子闹贼人，全镇百姓都不得安生，再者公孙家也盯得紧。这不管是上面还是下边都乐得其成...些许不合规矩之处无妨的。”

　　此话的意思，两人都听明白了。言下之意:我这里山高皇帝远，虽然平时我们都遵守规矩，但这个事情特殊，大家都希望尽早解决，所以不会有人揪住小辫子不妨，自然特殊一些也就没有关系了。

　　苏沫叉手说道:“特例特办，大人的意思，我懂。”沈县丞拱手道:“姑娘能理解就好。来，喝茶，现在只论茶道，不谈差事。”

　　苏沫笑道:“多谢大人。”随后果真品起茶来，可初一却是用过山中茶之后，只觉得除几味珍品之外，世间其他茶水再难以入口，又兼之年纪小，一时没忍住，说道:“就这等茶，也好意思说论茶道？”

　　沈县丞愕然，一时间望着初一，心想:“我好心请你们喝茶，已拿出了珍藏的毛尖。此茶即便算不得多好，可至少也算不得差吧？这小子居然如此说，莫不是在羞辱我？”

　　苏沫暗道不好，忙冲沈县丞说道:“沈大人，舍弟不懂事，还望海涵。此茶香远悠长，外形细直、圆润光滑，茶汤颜色碧绿又鲜浓甘爽，实乃上品呐。”

　　沈县丞心中满意，正要开口，忽然灵光一现，说道:“姑娘高见。对了，待会儿遇上贼人难免有一场恶斗，姑娘的功夫我是信得过的，只是不知令弟...”

　　苏沫还没说话，初一就几乎跳了起来，怒道:“你这是在怀疑小爷的武功么？小爷的实力说出来吓死你！”

　　他心里那个气啊——想他堂堂的一流高手，居然被一个不通武艺的人鄙视了，真乃奇耻大辱！

　　苏沫亦说道:“沈大人放心，我弟弟武功不差，即便是有什么也足以自保。”

　　突然旁边抢出两个大汉来，沈县丞说道:“这是衙门的教习，虽不入武道，却也都学艺多年，是我这里一等一的好手。”

　　“大人的意思，是要舍弟与这二位较量较量？”苏沫眉头挑了挑。

　　沈县丞笑说:“并非是不信任二位，馆主已说过您二位功夫在他之上。只是令弟毕竟年幼，这...还是试一试，以免有什么闪失，您说呢？”

　　“也罢，初一你便给沈大人耍两招，注意些分寸便是。”苏沫也知道这沈县丞没恶意，因也不反对。相反还有些担心县丞那边两个人——这不入流的武人同一流高手之间的差距，说是天堑也不为过...

　　“好嘞！”

　　话音刚落，初一整个人瞬移似的到了那两人跟前，左手一记劈掌，右手一式勾拳，霎时之间，两人皆摔出丈余，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沈县丞伸手在桌案上一拍，道:“好，果然是少年英才！我以茶代酒，敬小兄弟。”说着，举起杯盏，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人家以礼相待，初一也回之以礼，因端起茶杯道:“县丞大人客气，大人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怕我武功不济出事，这番心意我心领了。”说着，举杯饮下。

　　苏沫一面惋惜这两人牛饮糟蹋了好茶，一面又指着躺地上的两人说道:“舍弟武功不弱，这二位壮士尚未入武道，恐怕需要静养几日才能够好了。”

　　沈县丞道:“姑娘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其实要是细细论，这二人也不算差劲，只是时运不济，在年少时未曾习得内功心法，所以到如今也只是通武艺的普通人。

　　这般人在武林上当然不够看，可放在自己这等小地方衙门，那可就是宝贝了。要知道教导衙门的捕快，请这种人和请入流的武者效果差不了多少，花费的银钱却天差地别呢！

　　哪知还未来得及叫人来，便有一个衙役匆匆冲了进来，一面跑还一面喊:“找着了，找着了！”

　　沈县丞起身向苏沫、初一一抱拳，说道:“想是下边人已发现贼人藏身之处，二位请了。”

　　苏沫二人相顾一笑，旋即起身道:“大人请，我们自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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