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忆

听见这句话，林赫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本能的反问：“啊？你说什么？”

        杨晓攀说出了那句话，缓缓睁开眼睛，忽然觉得浑身轻松，说出来也就说出来了，天没塌，地没陷。

        “自从上次你给我写了那封信，我就格外关注你，后来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你是第一个给我写信的女生。”

        林赫楠心想，当时的无心之举，没想到他却当真了。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谢谢你。”这句话说出口，林赫楠才发现，她早就把路熠北当成了自己喜欢的人。

        杨晓攀来之前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心里准备，她那么优秀，不喜欢自己很正常。

        “没关系，你打算报考哪里的大学，可以告诉我吗？”

        林赫楠：“我打算报中国政法大学。”

        不知怎么的，杨晓攀鬼使神差的问出了那个问题。

        “好的，我知道了，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6月23号，高考成绩出来了，那个时候电脑还不普及，大家都是用座机打电话查成绩，林赫楠跟佟依依都考出了理想的成绩。

        到报志愿的时候，佟依依跟卓陆林都报的清华大学，林赫楠还是报的她一直都认准的中国政法大学。

        -

        美国

        转眼来美国已经一年的时间，张美茵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儿子路熠北也考上了喜欢的音乐学院，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时，张美茵却接到前夫的电话。

        犹豫再三，张美茵还是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不似以往那般有力，好像苍老了许多。

        “小美，我知道我没脸给你打电话，但是我实在没办法了，我的公司投资失败了，欠了一屁股债，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投资的钱都是贷款，还有高利贷，现在期限马上到了，如果还不上钱，他们会要了我的命的。。。。。”

        电话挂断，张美茵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怎么会没有感情？

        毕竟也是20年的夫妻，想想儿子小的时候，路远征的生意也是刚刚起步，一家三口经常一起到公园玩，多么幸福的时光啊。

        路熠北放学回来，张美茵把事情都告诉了他。

        “小北，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路熠北沉默良久，想着路远征曾经对妈妈做的那些错事，实在是没办法原谅他。

        “妈，我听你的。”

        路熠北说出这句话，张美茵欣慰的把儿子搂在怀里，“我的小北长大了。”

        “我在云城有两套房子，都是你的名字，你回国去，把这两套房子卖了，再加上我的存款，应该能凑个200万。。。。”

        路熠北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办好了老妈交代的事情，跟老爸见了一面，回美国之前，路熠北还是忍不住去了临川。

        翻出高中时代的电话本，路熠北给王博打通了电话。

        王博正在家里和父亲为了上不上大学的事吵得不可开交，接到昔日好友的电话，二话不说就跑出了家门。

        二人约在一家咖啡馆。

        王博一进来就埋怨个没完，“你小子去哪了，一年多没有音讯，真不够哥们。”

        路熠北把家里的事大概跟王博说了一遍，随后问道：“她还好吗？”

        王博一笑，算是读懂了路熠北的意思。

        “挺好的，就是你刚转学的时候难过了一阵，高考考的不错，好像被中国政法大学录取了。”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林赫楠约佟依依出去逛街。

        俩人大包小包，战果累累。

        佟依依热的冒汗，拿手当扇子扇了扇，“好热呀，走不动了，前面有家咖啡馆，咱们进去喝杯东西。”

        “好啊好啊，走走走。”

        佟依依推门进去，却发现林赫楠并没有跟上来，正准备回头催他，却看见林赫楠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也不动。

        “你怎么啦，快进来呀？”

        林赫楠看见了那个人，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哪怕只是一个侧影。

        整整一年的时间，他好像瘦了，变的黑了一点，成熟了一点。想着想着，泪水不知不觉的蓄满双眼。

        顺着林赫楠的视线，佟依依终于知道了她愣住的原因。咖啡馆里，王博和路熠北坐在那里。

        佟依依抓起林赫楠的手，领着她进了咖啡馆。

        王博他俩坐的是沙发卡座，坐两个人也行，四个人也行。

        “这么巧啊，你们也在，那边座位满了，要不我们坐一起吧？”佟依依刚开口，路熠北和王博就发现了两个女生。

        “来，坐坐坐，能跟两个美女坐在一起，是我们的荣幸啊”

        王博站起身，主动挪到了对面，

        “里面点，里面点。”王博催促路熠北往里挪。

        佟依依让林赫楠坐在里面，自己在外面坐下。

        “王博，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把钥匙掉在外面了，你能帮我去找找嘛？”佟依依说着话，还不断的给王博使眼色。

        王博心领神会：“哦哦钥匙丢了，好，走，我陪你去找。”

        两个人走出了咖啡馆，只留下林赫楠和路熠北两个人。

        路熠北手里摇晃着吸管，表面云淡风轻，心里早已溃不成军。

        看着眼前的女生，头发好像长长了，高马尾变成了披肩发，好像瘦了一点，是高三太累了吗？

        本来这次回国就害怕见到她，为什么偏偏这么巧？

        “那个，想喝什么？我帮你点。”路熠北缓缓开口，微微低头，并不跟她对视。

        林赫楠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她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他，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没想到会这么巧碰见。

        她还处在突然见到他的震惊中，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你去哪了？转学到哪个学校了？为什么突然转学，你高考成绩多少，报的哪里的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林赫楠还在满心期待，他也许也考上了北京的大学，俩人还有再相见的机会。

        路熠北知道，她就是这样的女生，有什么事都藏不住，一定要问个清楚。

        “你先别着急，你的问题，我一个一个的回答你。”

        “我爸妈离婚了，我跟我妈去了美国，去美国一直都是我妈的梦想，我高三的时候学了一年的语言，今年考了一所不错的美国大学。我应该会一直在美国学习，生活，陪着我妈。”

        林赫楠愣住了，满脑子就那两个字：“美国。”

        “不回来了吗？”林赫楠问。

        “嗯，我这次回来，就是把家里一些东西处理一下，处理完，就回美国去了，这里也没什么牵挂，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林赫楠想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一个“哦”字。强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我听说，你考上了中国政法大学，恭喜你，离你的梦想更近一步了，你应该有一个光明的安安稳稳的未来。”

        林赫楠抬手擦干眼泪，“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应该不会了吧”，路熠北淡淡地笑着。

        “路熠北，我喜欢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林赫楠不知道怎么就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如果你和我的心意一样，我可以等你，我也可以去考美国的研究生，我们总会有办法在一起。”

        路熠北的心揪在了一起，他预想了好多种他们见面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凭什么让她等自己，他有什么资格让对方这么做？

        “没有，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一开口，就是这样把人伤到最深的话语。

        “班长，我很感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但是，我只把你当做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没有别的意思，你可能……误会了。”

        好一个见鬼的班长，以前，路熠北从来不称呼她班长。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林赫楠在那一刻好像真的体会到了心碎的感觉。

        以前看小说，电视剧，男女主角演绎的分别的戏码，自己还觉得他们矫情，如今轮到自己，才真的体会到，心，真的会疼。

        林赫楠哭着跑出了咖啡馆，一出门，就看见等在外头的佟依依和王博，来不及说什么，佟依依就陪林赫楠回去了。

        王博再次走进咖啡馆，看着愣在那里的路熠北，缓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有什么资格喜欢她？我也没有资格让她喜欢我！”

        路熠北瘫坐在座位上，眉头紧锁，眼神暗淡，嘴里喃喃的说着这两句话，不知不觉，眼角流出了眼泪。

        林赫楠就好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她的出现，让路熠北原本昏暗的世界有了阳光，如今，小太阳走了，他的世界恢复一片黑暗。

        “哥们，我走了，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路熠北告别了王博，一个人坐上了回美国的飞机。

        -

        大学开学的日子快到了，何心梅在卧室帮宝贝女儿收拾行李，又开心，又担忧。

        “楠楠，你考上这么好的大学，妈妈打心眼里高兴，可是，离家这么远，一学期才回来一次，妈妈实在是舍不得你。”

        说着还抹了几下眼泪。

        “妈，你又来了，我高中开学您就这样，大学了还这样，那我嫁人的时候您怎么办？难不成还不活啦？”

        林赫楠玩着新买没几天的电脑，吃着冰淇淋，心思全在电脑上。

        “小女孩家家的，整天说什么嫁人不嫁人的。”何心梅走过来，戳了林赫楠脑门一下。

        林康健在客厅听着母女二人斗嘴，呵呵的笑了。

        “楠楠，过两天开学，爸妈一起开车送你去吧，依依他们家怎么去，咱们可以一起。”林康健从客厅进来，加入了母女俩的谈话。

        林赫楠一听这，将电脑桌前的转椅迅速转了过来，两手一摊，十分正式的说：“诶，爸爸妈妈，我不用送啊，我跟依依他们说好了，要自己去大学报道。我都成年了，这些都可以自己做的，我们几个都是帝都的大学，可以作伴，你们大可放心。”

        何心梅眉头一皱，满满的担忧：“那么多行李，你们怎么拿，你们坐过火车吗？知道怎么坐吗？”

        林赫楠反驳：“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好歹也是个准大学生了，什么都可以学。”

        她看着妈妈紧皱的眉头，知道情况不妙，遂不再敢说话。

        何心梅转身去衣柜里又去翻找冬天的厚衣服，林赫楠挤眉弄眼的求助老爸。

        林康健悄悄地跟女儿比了个ok的手势，走到床边，伸开手臂揽住了自己的老婆。

        “心梅啊，女儿长大了，也该出去闯荡闯荡了，咱们能送她一次，还能送她一辈子啊，她早晚得学会买票，坐火车，再说了，还有佟依依作伴呢，两个这么聪明的孩子，还能丢了啊？”

        林康健背对着林赫楠，在背后悄悄地抬手。

        她心领神会：“是啊，妈妈，不光是我们俩，还有一个男生呢，他和依依都是清华大学，您放心吧，他能保护我们。”

        何心梅考虑了考虑，才勉强答应。

        “行吧，既然你爸都说了，那就去吧，只是，咱们把行李都整理好，提前邮寄到学校，这样你们火车上可以少带点东西，一些日用品啊，也可以到学校再买。”

        林赫楠走过来抱着妈妈的脖子，亲昵道：“老妈最好了。”

        晚上，爸爸妈妈都睡下了，林赫楠在自己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从书桌底下的大箱子里翻出了高二时候的课本，这些，都是妈妈整理好，准备拿到地下室的。

        她轻轻地划开箱子的封口，翻了几下，找到了高二的英语课本。

        林赫楠拿起课本，又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下，轻轻地抖了抖，从英语课本里掉出来几张硬纸板，是他们一起拍过的大头贴。

        当时，应该是拍了四张，路熠北要了一张，剩下的三张，都在她这里。

        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是那个下雪的傍晚，用王博的数码相机照的。

        这一年来，林赫楠一直把这些照片藏在英语书里，怕被妈妈发现。

        她从书桌抽屉里取出来一个明黄色的笔记本，把照片都夹进去，然后把笔记本放进了准备带去大学的行李箱。

        做完了这些，林赫楠重新躺到床上。

        她又在想他了。

        路熠北，我知道，你上次拒绝我肯定是口是心非。

        我知道，你一定是家里出了很多事，不得已。

        我都知道。

        路熠北，你会想我吗？

        -

        开学那天，林赫楠，佟依依，卓陆林拿着大包小包浩浩荡荡去了火车站。

        这真的是他们几个人第一次来火车站。

        火车站可真大呀，从进站口到售票大厅，再到候车室，三个年轻人已经走的精疲力尽。

        “哎呀，好热好热，我是走不动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吧。”林赫楠一边用手当扇子扇着风，一边在候车室的长椅上坐下。

        佟依依也放下了手里的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脸颊通红，喘着粗气。

        “好热呀，我们去买杯饮料吧。”

        卓陆林更惨，他不仅拿着自己的两个箱子，脖子里还挂着两位大小姐的挎包，他不明白，这二位挎包里是不是装了石头，脖子已经快勒断了。

        把身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卓陆林顿时觉得轻松无比，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我去吧，时间还早，你们好好休息休息。”

        说着，就要转身往车站超市走去，这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诶，你们都在这啊？”

        林赫楠扭过头去一看，这不是杨晓攀吗？

        一个暑假没见，他好像变了，瘦了许多，脸上的痘痘没有了，轮廓更分明了，皮肤也黑了一些，跟之前比起来，好像，更像他了。

        林赫楠愣了两秒。

        杨晓攀手里拿着4杯饮料，非常自来熟的招呼大家。

        “来来，大家喝饮料，天真热呀。”

        卓陆林不认识他，扭头问佟依依：“这也是你们9班的？”

        佟依依看着眼前的一幕，笑了，“这个啊，你得问咱们林大班长。”

        林赫楠有点不好意思，总不能让人家一直端着，接过了饮料，佟依依和卓陆林也接过一杯，跟他道谢。

        林赫楠就着吸管喝了一口，很清爽的西瓜汁。

        “你也是这趟火车吗？你去哪？”

        杨晓攀眉开眼笑，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紧张和羞涩，好像，特别自信。“我去帝都啊，中国政法大学。”

        “啊？”

        林赫楠没想到竟然跟自己同一个大学，惊讶地叫出了声。

        “你什么专业？”

        杨晓攀：“法学专业。”

        林赫楠：“”

        没等林赫楠说话，佟依依就开口了，“哟，和某人同班同学呀，这下好了，有人帮我照顾你了，我也可以完成你母亲交给我的任务了。”

        林赫楠没说话，悄悄的掐了佟依依一下。

        火车开动了，载着4个年轻人，驶向了祖国的首都，他们都是祖国的希望，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全新的大学生涯。

        还有，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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