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跳江

“宋和君，你他妈的给老子醒醒！宋和君！宋和君！”朴澜秋趴在湿漉漉的宋和君旁边几近疯狂得嘶吼着。

        一旁的还有季兰、朴瀚、宋让以及陆亦然。

        今天早上朴澜秋醒来时，习惯往身边摸去，但却出人意料得冰冷。

        朴澜秋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嘴里喊着宋和君。

        “阿君？阿君你哪去了？宋和君！”

        没有人回应。

        朴澜秋也没穿鞋，便向楼下跑去。

        “秋秋啊，你怎么没穿拖鞋就下来了？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季兰责备道。

        “你们看到阿君了吗？我找不到她了。”

        季兰见朴澜秋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回答道：“没有啊，我是家里最早起来的，没有看见过她啊。”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她还会凭空消失？”

        这时，朴澜秋的手机响了。

        “喂，您好，哪位？”

        “什么？！你确定真的是她吗？”

        季兰见她状态不对，询问道：“小秋，发生什么事了？”

        “唉唉唉，小秋！阿、朴瀚，你快过来，小秋晕倒了！”

        “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朴瀚急忙赶过来。

        “我也不知道啊。”季兰在旁边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可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办啊！

        此时朴澜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朴瀚安抚着季兰，伸手接了电话。

        “你是宋和君女士的家属吗？刚才你怎么突然把电话挂了？”

        “什么事？我女儿刚刚有事去了，我是她爸爸。”朴瀚临时编道。

        “哦，是这样的，我们是香江市公安局厅的警察，在今天凌晨四点多有一个路人目击到宋和君女士从香江大桥跳了下去，他吓得报了警，我们将她打捞起时，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现在需要你们来做个口供。喂，还在吗？”

        “哦哦，我在，我现在马上过去，谢谢你，警察同志。”朴瀚挂断电话，平复好呼吸，转头对不明所以的季兰说：

        “兰儿，君君她跳江自杀了。”

        “你说什么？谁跳江自杀了？”

        “君君，咱女儿的未婚妻，宋和君。”

        季兰听到这话一下瘫坐在了地上，朴瀚赶忙将她扶到了沙发上，并轻声安慰道：

        “没事的，一切有我，待会我给宋鸠打个电话，你就负责在家照顾好秋秋，我们已经没了一个女儿，不能再把另一个女儿的身体搞差了，听见了吗，兰儿？”

        在朴季夫妇眼里早就把宋和君当作第二个女儿了。

        季兰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朴瀚抱抱她，便转身去拿了外套，临走前，季兰对他说：

        “我会照顾好秋秋的，你放心去吧。”

        “嗯，等我回来。”朴瀚扣上帽子就出了门。

        “什么？我姐她，跳江自杀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宋让不相信宋鸠的话。

        “刚才那边有人给我打过电话了，警察局也打过了，难不成警察会骗你？早点办完早点汇报给我，就这样吧。”宋鸠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宋让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句：“宋鸠，艹你妈的，你个没人性的混蛋，人渣！”

        酒吧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客人都向宋让这边看过来。

        “你特么叫啥，发生啥了？你就算骂你爹也不需要在这么多人的地方骂吧？我生意特么都要被你这一嗓子吼完了。”陆亦然不停地朝她翻白眼。

        “宋和君她死了，今天凌晨四点多跳江自杀。”

        “什、什、什、什么？你姐她死了？！”陆亦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刚才所听到的话。

        “陪我去一趟警局。”

        “行、行。”陆亦然跟上了宋让的脚步。

        这边的宋鸠挂断电话后连抽了一包烟，满办公室的烟雾让人都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宋董，怎么回事啊，谁让你不高兴了？”女人谄媚地勾了勾宋鸠脖子。

        “滚出去！”

        张佳控制住面部表情，又娇滴滴地叫开口道：“宋董，您这是干嘛呢？人家可是——”

        “小宝贝儿，我有事要忙，你先出去好不好？”宋鸠笑吟吟地哄着她。

        “那好吧。”张佳见宋鸠也是没什么心情，这才扭着屁｜股走出了办公室。

        张佳一走，宋鸠立马放松下来，然而悲伤神情代替了他之前的假笑。

        他颤抖着拿起手机，给一个人拨去了电话。

        “喂，怎么打电话来了，发生什么事了？”颜月见是宋鸠的电话，便微微皱了眉，要知道，为了防止身份暴露，宋鸠几乎不打电话给她，除非是真的遇到了大事。

        “月月，君君她，她跳江自杀了。”宋鸠掩面痛哭。

        “……”

        见颜月没答话，宋鸠着急地向电话那一头大喊着颜月的名字。

        “别喊了，我没事。君君她，真的自杀了？”

        宋鸠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现在在哪？我要去找她，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颜月异常冷静

        “月月，你别急，我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警察的电话实实在在的打过来了，我们只能认清现实了。但是，我相信咱的女儿不会那么糊涂，这背后一定有什么蹊跷，你等着，我会派人去查，但你一定不能露面，你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知道了。”

        颜月挂断电话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她的君君那么聪明，是不会想不开的，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足以让她崩溃到跳江自杀呢？

        这件事有太多疑点了，她不会坐以待毙的。

        颜月犹豫了许久，终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姐，姐！”宋让跪倒在宋和君的遗体前，潸然泪下。

        “你就是君君的妹妹宋让吧？”朴瀚看着宋让问道。

        她点点头，又站起来朝他弯了弯腰，哽咽着说：“对不起叔叔，我没控制住，失礼了。”

        “没事没事，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很难受，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就……唉。”

        “宋和君，宋和君！”

        朴澜秋跌跌撞撞地向着宋和君的遗体跑去。

        “你怎么让小秋来了，我不是让你照顾好她吗？”朴瀚责怪追着朴澜秋跑来的季兰。

        “她一醒来就说要到这儿来，我拦也拦不住啊，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朴瀚望着满脸疲惫的季兰心疼起来：“你也辛苦了，先歇会吧。”

        这毕竟人多，朴瀚不好抱着季兰，便领着她做到了长椅上。

        不一会儿，一个高个儿警察便朝她们走了过来。

        “你们就是宋和君女士的家属？”

        众人点头。

        “喏，这是宋女士的手机，因为泡在水里太久，很难完全恢复，但经过专业人员的修复，已经最大程度地将手机里的信息还原了。”

        “经过监控显示，宋女士在出了小区门后，便一路向香江大桥走去，也就是她跳江的地方，时间是凌晨四点二十九分。然后我们又在她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个还未发出去的短信，收件人是朴澜秋女士，没发出去的原因我们猜测应该是她刚编辑好短信就跳江了，以至于没有成功发送，短信的内容您自己看吧。”

        朴澜秋颤抖地伸出双手，接过了手机，但并未立刻查看，而是将手机放进了包里。

        朴澜秋回到家后，就瘫在了床上，她回想着她和宋和君之间发生的事。

        你好，我叫宋和君，你的未婚妻。

        我没有换洗的睡衣，你这边有吗？

        我不会骑机车。

        你帮我洗澡吧。

        其实今天就可以领证了。

        我好像忘带户口本了。

        明明昨天晚上还说好今天去领证的，你怎么突然就跳江了呢？

        朴澜秋浑浑噩噩地洗过澡后，将宋和君的手机翻了出来。

        她看完短信后，简直不敢相信这其中的内容。

        短信内容：

        “朴澜秋，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你名字了，当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临死之际会选择给你发短信。或许因为你是我未婚妻？我知道我就这么走了对你很不负责任，哈哈，下辈子原谅我吧。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朴瀚和我其实并没有在厕所出来后碰到，而是我和他约了谈话。我从他口中知道了很多事情，我很崩溃，我告诉自己不能哭，可是你一和我说话，我就绷不住了。哈哈哈哈，我还真是脆弱。你抱着我的时候，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虽然很不切实际，但我承认我有一点心动了。趁这段感情还未发芽你就忘了我吧，我实在没有勇气背负着那些事情和你走下去。朴瀚说的话压垮了我，颠覆了我的三观，我接受不了那样的事实——我心目中的母亲不会是他口中说的那样的。朴澜秋，我想了下，便决定告诉你，其实朴瀚就是你的爸爸朴勇，他整了容你才没认出来，具体的事，你去问他吧，帮我和他说声抱歉，我没能遵守约定替他保密。再见了，朴澜秋，再见了，这个世界。”

        朴澜秋整理好情绪，拿着宋和君的手机下了楼。

        “妈，”朴澜秋喊的是她妈，但眼睛盯着的却是朴瀚。

        “爸。”这一声很轻很轻。

        朴瀚震惊地望着她，一时没说出话来。

        朴澜秋是在笑吗？

        她一步一步向朴瀚走来，将宋和君的手机拿到了他的面前。

        朴瀚不明所以，接过了手机。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朴瀚的脸色就差到了极点。

        “小秋，你听我说。”

        “别——”朴澜秋的嗓子突然就发不了音了。

        她摸着自己的嗓子：这是失声了？

        呵，这样也好。眼泪慢慢从她脸上流了下来。

        季兰见她这副模样赶紧跑过来抱住了她。

        “小秋，我们去医院检查检查吧，妈求求你了。”

        朴澜秋挣脱出来，朝着他们勉强扯出一抹难看到极点的微笑，随后跑上了楼。

        季兰呆呆地看着她的女儿，又回头看了眼正在抽烟的朴瀚，腿一软，晕倒在了地上。

        “兰儿？兰儿！”

        ……

        “小姑娘，你醒了？”一位老太太正盯着宋和君看。

        “你，你是谁？我，我又是谁？我怎么会在这？”

        宋和君失忆了！

        “哎呀小姑娘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今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发现你漂在岸边，我差点吓死了，结果一摸，你还有气，我就赶紧叫我老伴过来，我们一起把你抬了上岸。这里是我家，你先歇着，待会我让我老伴带你去警局，早点找到家人是最重要的，他们现在想必一定很着急。”

        宋和君点点头，她现在头很痛，什么事都做不了。

        真要命啊。

        等等，这是谁？

        一个人影从宋和君脑海里飘过，林以墨？

        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宋和君在心里默读着林以墨的名字，这是她现在唯一记得的东西了。

        林以墨躲在房间里痛哭，她刚刚从宋让那得来宋和君跳江自杀的消息。

        君，你怎么会自杀呢，你怎么能自杀呢？

        林以墨的精神支柱没了，她现在谁都不想理。

        白石在外面敲了半天门，她都没开。

        虽说林以墨和她在一起了，但她明白，林以墨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宋和君，现在得到了她的死讯，一定是不能接受的吧。

        刚才白石给朴澜秋打去电话，但对方显示手机关机。

        她现在心里急得要命，她一边看着林以墨，怕她做傻事，另一边又想去朴澜秋家，确认她目前的状况。

        现如今白石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实在没有办法，她便给季兰打去了电话。

        “喂，季阿姨，那个小秋现在还好吗？”

        季兰觉得白石想必也是知道了宋和君的事，便如实回答道：“她啊，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来。想来刺激受太大了，失声了，造孽啊。”

        “阿姨，您保重好身体，我明天来看看她。”

        得知朴澜秋没事她也就放下了心，但却为宋和君跳江这件事感到十分奇怪。

        她见过宋和君几面，她觉得她一定不是那样的人，那么，会是什么原因呢？

        季兰放下手机，扑在了朴瀚怀里，朴瀚轻抚着她，告诉她，“会没事的”。

        ……

        “唉，给秋秋打电话打不通，她现在肯定很伤心吧。”陆亦然仍然嬉皮笑脸。

        “你还真是一点不关心她啊？”宋让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

        陆亦然比她想得还要讨厌朴澜秋。

        “关心啥啊，就算她没了，我也巴不得举办个party好好庆祝一番呢。”

        宋让突然就觉得他很恶心，和宋鸠一样恶心。

        “我先走了。”

        宋让放下酒杯朝门口走去。

        陆亦然看着她的背影敛起笑容，露出一丝不屑：你算什么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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