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重写）

第三章

        精神在遭受重大冲击的时候，大脑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

        林仍歌盯着满地的钱，大脑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嘴，想问的太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先问哪一个。

        闻休看着她的表情，担心她还没有接受现实，他抬起手，地上的钱突然一张张立起来，像有生命一样排起队，绕着林仍歌转圈。

        “………”

        接受了这么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林仍歌感觉终于在这一刻认清了世界的本质。

        “我，”她哑着嗓子挤出一句话，“我成精了？”

        “……”

        闻休手一顿，地上排队转圈的钱也停下，虽然钱没有脸，但是林仍歌依然从这一张张钱上看出了无语的表情。

        闻休能控制钱，她能杀闻休，那她高低也得是个妖精吧。

        “那，不然是钱成精了？”

        现在这种满地飘钱的局面，林仍歌觉得说成精都说低了，这可能是个散仙修为。

        闻休有点头疼，刚刚还觉得这个女人接受能力很快，现在看她可能已经被吓糊涂了。

        他咬了咬牙，提醒林仍歌，“你就没注意到我吗？”

        林仍歌慢慢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太过超自然，她竟然觉得闻休的脸也笼罩着神秘的光辉。

        简单来说，就是看起来就很有钱。

        对视了半分钟，林仍歌的大脑开始逐渐运转，她终于从心里开始接受眼前这一切。

        “你的意思是，”她努力回忆着刚刚闻休跟她说的话，扫了一眼满地的钱，“你花钱买凶杀己？”

        别人炫富是花钱，闻休炫富是印钞。

        他给林仍歌变了满屋子的钱，然后又说只有她才能杀了自己。

        反正林仍歌听完整个故事，唯一的感觉就是地上这些钱可能是脏款。

        “那为什么是我啊？”她不明白，她家八代良民，从小到大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考试作弊，别说杀人了，鸡都没杀过。

        “你跟我在一起，会削弱我的力量，到最后我就可以死。”

        闻休本来不想跟她解释太多，一个普通人类女性，知道太多对谁都没有好处。

        但是想到之后还要跟她相处一段时间，他还是耐着性子跟她解释，“我需要钱的滋养才能活着，只要人们一天需要钱，钱就不会消失，我也不会消失。”

        闻休记得很清楚，一切都是从他七岁那年开始。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突然多了一股奇怪的东西，无法形容这事一股力量还是一种精神。他年纪太小了，不管是思想还是身体都太过稚嫩，突然多出来的陌生力量让他彻底失控。

        等他再清醒的时候，已经在美国的医院里。也是在这里，他突然发现自己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每个人身上对于金钱的欲望。

        从此他就在金钱间游荡。他能感受到人们对于每一分甚至每一厘金钱的渴望与幻想，也能感受到金钱散发出的蛊惑和吸引。

        金钱带给人类的是什么闻休不知道，但是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与折磨。

        他拥有常人眼中神的力量，却没有神的意志。

        人们对金钱的渴望就像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他的每一根神经，他感受到的欲望越强烈，他的力量就越强，他对金钱的控制和吸引力也就越强，同时这份力量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他必须用尽最大的意志力去抵抗来自内心深处的疯狂，控制自己不要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金钱疯子。

        或许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特异功能，但是一个人的精神承受力是有限的，拥有这些金钱的同时，也要接受金钱带来的一切负面影响。

        他逐渐变得暴躁易怒多疑自私，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世界除了钱没有别的，他赚钱越来越容易，也几乎变成金钱的傀儡，人类的感情似乎在他身上慢慢消散。

        他这种不正常很快就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大家都说他是疯了，甚至他的亲生父母都不愿意和他接触。

        谁愿意有一个疯儿子呢。

        他想要变得正常，以为自己远离人烟，就可以躲避痛苦，可是他躲到哪，人们对于钱的欲望就会跟到哪。

        甚至他发现，自己即使去了最偏僻贫穷的山村，也会让那里迅速沾染上金钱的气息。

        他想死都找不到方法，只要世界上有钱，他就不会死。

        但是或许现在，他有了新的办法。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仍歌听完他的解释也没懂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富过。

        闻休问她：“你是不是根本存不住钱，一有钱就会被各种突发事件花掉。”

        “是啊。”

        这么多年过来林仍歌都习惯了，身边人都知道她是个钱漏子，根本存不住钱，有多少就能花掉多少，这不是因为她爱花钱，纯粹是因为她手上只要一有多余的钱，就意味着她要倒霉了。

        倒霉就要破财。

        “或许你感觉不到，但是你对金钱的消耗力是非常强的。”闻休紧紧盯着林仍歌，眼神里不自觉透出一丝紧张，“钱都不敢靠近你。”

        “……”

        林仍歌用人话翻译了一下他的意思，“就是我天生穷命？”

        闻休想说什么，又停顿了一下，脸上难得的露出一点类似纠结的表情，“这样说可能不太礼貌，但是你不是穷，你是克财。钱都很喜欢我，即使我什么都不做钱都会通过各种方式找到我，你跟我恰恰相反，你即使什么都做了，钱也会离开你。”

        林仍歌想骂人了，别人是穷，她是穷的升级版，克财。

        “所以，你找我，是想死？”

        闻休目光往下，盯着她看了两三秒，才慢慢开口，“没错。”

        活着是每一个生存者的本能，但是闻休已经受够了无休止的折磨，他宁可消亡在天地间也不想变成一个疯子。

        眼前的女人或许是他最后的希望，死亡的希望。

        闻休的复杂心情林仍歌一点也体会不到，她就像是一个被突然拉进剧场的路人，连剧名都不知道就要上舞台。

        “为什么是我呢？”她忍不住问。

        她本来以为被抱错是她平凡人生中最狗血的故事，没想到这只是个开胃菜，她人生的主旋律居然是玄幻。

        别人是财神人追着跑，她是财神爷绕道跑。

        “可能是因为你比较特殊吧。”

        闻休笑了笑，语气里透着一股悲哀，“或许我也是特殊的。”

        空气安静了下来，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林仍歌看向闻休，灯光下，他的五官深刻清晰，眉眼英挺，比明星还要好看许多。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的气质，肃肃如松下风，一副清冷贵公子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

        林仍歌又看了看满室的钱，他这是真视金钱如粪土。

        “我还是不懂，”她没有看闻休，蹲下身随手抓起一把钱又看着它们慢慢从指间滑落，“我为什么要帮你杀了你呢？”

        先不说闻休这个方案可不可行，单从道德上来讲，正常人都不会去杀人，即使是帮人自杀。

        再从现实的角度说，林仍歌现在虽然没什么钱，但是还不到饿死的地步，目前的一切都是闻休在说，或者说主动权全部在对方的手里。

        他所谓的破财命也好，招财命也罢，对于林仍歌来说都太遥远了，她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这种明显已经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逃。

        闻休也不惊讶林仍歌会这么问。

        他还是那副平淡的腔调，“你会有很多钱。”

        “……”

        这都不是钱的事，这世界上没人不爱钱，林仍歌也爱钱，但是天上掉的馅饼往往都有毒。

        似乎是看出她的顾虑，闻休又接着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完成你所有的梦想，比如你最想拍的纪录片。”

        林仍歌沉默了。

        她本来想问闻休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连钱都能掌控，何况她的基本情况，更何况闻休既然能找到她，肯定也对她了解了不少。

        她想了一会，站直身子，直视着闻休，“咱们只是第一次见面，我不敢相信你，也害怕你的力量。”

        闻休突然笑了，像是听见什么笑话。

        “你是唯一能杀死我的人。”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或者说是唯一可以解脱我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笑起来，林仍歌心里稍微感觉踏实了一点，似乎这样的闻休终于让她感觉有了人气儿，也不那么神秘。

        她飞快地把整个事情又想了一遍，现在这个情况似乎已经不是她靠自己能够反抗的了。

        与其无谓反抗，不如先配合，还能争取一部分主动权。

        她问闻休：“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闻休瞧着她的眉眼，虽然很难相信，但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却可能是唯一可以结束他的人。

        “就从先花我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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