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上学迟到了

第二天，早早在客厅用餐的陶玲见令思灼走下楼，“灼灼你这校服是不是太大了点，衣袖都快到你膝盖了，还有你这裤子，你们学校都这么发校服的吗？”

        令思灼连忙又把袖子向上挽了一挽，“学校中号的没了，老师说先让我穿着，她已经给后勤那边说了，估计要过几天尺寸合适的校服才能到。”

        两人正说着话，江茂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地走下楼，见令思灼穿着这不合身的校服更显得滑稽可笑，可是也懒得抬眼瞧她，只随手抓了抓他凌乱的头发，背着书包就往外走。

        陶玲喊住他，“江茂，你早饭还没吃，去哪里啊，回来吃了饭和灼灼一起上学。”

        江茂把书包甩在肩头，只抬手摆了摆说道：“你有她陪着不是挺高兴么，我怕您扫兴。”

        陶玲见自家儿子这是铁了心要和自己作对，前段时间确实是自己的疏忽，觉得江茂一个男孩子应该不会有太大反应，没想到直到现在江茂还在因为灼灼的到来耿耿于怀。

        陶玲上前拉住江茂，“你今天就老实吃了饭和灼灼一起上学，我还管不住你了。”说着他把江茂大力按在椅子上，又把桌上的粥推到他的面前。

        江茂梗着脖子不吃，旁边的李嫂出来圆场道：“茂茂之前不一直说想吃我做的鸡蛋饼吗，李嫂起个大早做的，你给个面子，好歹尝一口。这一上午上课可费脑子了，不吃点东西你身体哪里受的住。”

        从江茂记事以来就是李嫂和梁叔在照顾他，虽然说起来只是保姆，但是在他心里早已把他们当成亲人了。反正现在血缘上跟他最亲的两个人，一个又不知道飞哪里去了，走时甚至没有跟自己说一声，另外一个心早已经不在自己心上了，照顾一个外来的比他这个亲生儿子还细心。

        江茂不忍抚了李嫂的心意，这才喝了小半碗粥，吃了几口鸡蛋饼。吃完也不等令思灼，拿起椅子上的书包就往外面走去，身后的令思灼也赶紧放下碗筷，转身和陶玲道了别，慌忙跟在江茂身后出了江宅。

        江家住在别墅区，从这里到小区门口还要再走一段路程，好在他们出门得早，昨天回来的路上她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小区门口就有直达他们学校的公交，车程大概二十分钟左右。

        令思灼一声不吭地跟在江茂后面，宽大的校服现在格外不合身，走着路两只脚很容易踩到宽松的裤脚。江茂丝毫不顾虑这些，迈着一双长腿径直往前走。

        到了小区门口，江茂却不在站牌那里等车，而是一个劲儿往前走，令思灼心中着急，这要是走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学校啊，肯定要迟到的。

        “江茂，我们是不是坐车比较好，走着去学校好像时间赶不及的。”令思灼急急追赶两步，在江茂面前停下，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江茂看。

        江茂最不喜欢看到她总是一副无辜的模样，就是这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让大家都迷失在她的无辜假象下。

        江茂脚步不停，本来不想理会她的，突然心底却滋生出一股恶趣味来，“从这里去学校有一条近路，比坐车时间还要快。”

        “真的吗？可是小姨说”

        江茂打断她的话，“我妈刚回国多长时间，她知道什么。”

        “小姨说”

        “你不要整天把我妈挂在嘴边，你到底走不走，不走你自己打车好了。”

        令思灼对江茂的话半信半疑，但是好在他现在好像并没有表现得特别讨厌自己，令思灼也想借此机会缓和一下她和江茂的关系，下意识咬紧嘴唇，说道：“那我们快点走吧，再晚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

        从上幼儿园开始，她就没有让陶媛操过心，一直都是别人家眼中的好孩子，学习上的模范生，上学不迟到就是最基本的底线。

        江茂依旧在前面走，令思灼在后面跟，11月份的天，早上已经有了凉气，出门时刚露出头的太阳，现在又被遮在了乌云后面。

        “江茂我们还是走快点吧，一会儿要下雨了。”

        江茂在街拐角处停下来，转身对令思灼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早餐。”

        令思灼问道：“你早上不是吃过了吗？”

        江茂不耐道：“如果没有你，我可以吃多点。”

        言下之意他是因为令思灼的缘故才吃那么点的，令思灼面上一赧，便不再说话，只乖乖看江茂朝里拐进另一条街口不见。

        只是等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她还不见江茂出来，令思灼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7:35，她实在等不及便也拐进里去想要催一下江茂，结果进去一看，哪里有卖早餐的商铺，只有一截矮墙，竟是个死胡同。

        令思灼心中又急又气，知道江茂这是给她绊子故意找借口要甩开她，她四下茫然，她一路跟着江茂走，现在早已不知道自己是走到了哪里。她只沿着眼前的路一直走，希望在大路上可以看到过往的车辆，最好是能有出租车这样她就可以打车回学校了。

        果然是祸不单行今日行，她还没走多远，天上就飘起了小雨丝，刚开始还只是雾蒙蒙的水汽，没一会儿便越下越大，她沿着道路走，周围也没有可以遮雨的地方，她又不舍得用书包挡雨，便紧紧把书包裹在怀里。好在没多久她便遇到了一辆空车，她连忙挥手，却一脸几趟都不愿栽她。

        虽然最后得了好心人的帮助，让她顺利回了学校，可还是错过了上课铃，最终仍是迟到了。

        语文老师看着门外落汤鸡一样的令思灼，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警告她没有下次，便挥了挥手让她回了座位。

        令思灼校服本来就大，现在湿了水，更是耷拉在身上，说不出来的滑稽可笑，虽然她的样子看着很可怜，可还是有些同学忍不住笑了出来。

        詹铭铭见她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连忙递了手里的热水给她热手，又让廖震偷偷去饮水机给令思灼接了热水。

        手里的温度透过她的手心传到心口，这才让她觉得舒服了一点，她朝詹铭铭投去感激的目光，詹铭铭又抽出纸巾给她擦头发上的湿水。

        那边林澄和徐佩心中了然，这一定是江茂的手笔，当下两人连番给他传纸条，内容都毫无例外地批判他为人冷漠，卑鄙小人，猪狗不如。江茂收了纸条当着他们的面一个个撕得粉碎。

        令思灼穿着浸透的衣服捱过了漫长的两节课，到了大课间，詹铭铭扭过头来跟她说，“艳玲让我问你，她宿舍有干净的衣服，你要不要去换一套，穿着湿衣服对身体不好。”

        张艳玲是詹铭铭的同桌，一个说话都会脸红的小姑娘，她是从临城下面的一个小县城考进一中来的。开学这么长时间，她主动开口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不是成绩拔尖，很难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令思灼感激地点点头，张艳玲害羞地一笑，脸上随即出现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张艳玲领着她们去了女生宿舍，从自己衣柜拿出来几件衣服让令思灼挑选，又从里面的小格子里拿出一件裹在衣服里说，“这是干净的内衣，周末出去逛街的时候刚买的，我没穿过，干净的。”

        “艳玲，谢谢你。”令思灼是真的感激她。

        令思灼里面穿了件薄毛衣外面又套了件灰色的连帽卫衣，下面穿一条牛仔裤，只张艳玲的脚比她大上一码，好在正常走路不成问题，令思灼又找了袋子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头发用吹风机吹干简单用皮筋扎了起来。明明穿在自己身上毫无出色可言的衣服被令思灼这么一穿，却有着说不出的时尚感，张艳林看着令思灼羡慕地说道：“思灼，你可真好看。”

        詹铭铭拿手捏她红彤彤的小脸蛋：“看你平时说话都结巴，这会儿怎么也会夸人了。”张艳玲被她这么一逗，脸更红了。

        等她们出了宿舍，本来有点阴沉的天此时已经放晴，令思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扫之前的坏心情，扭头笑着对两人说，“今天真的要谢谢你们，中午我请客，可以带上家属。”她说完还特意看了詹铭铭一眼，“你们俩现在和好了吧？”

        看今天他们应该是和好了，詹铭铭伸手拍到令思灼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怎么，你想插足啊，告诉你，趁早打消你这个危险的念头。”

        三人插科打诨进了教室，令思灼便看见桌子上一瓶小小的热饮，下面还有一张纸条。令思灼打开看是林澄写的关心自己的话，最后又替江茂说了好话，希望令思灼不要放在心上。

        话说回来，不管江茂怎么对她，她其实也是没有立场怪他的，平心而论自己好好的生活突然因为外人的插足变得混乱不堪，她也会忍不住的，只是他们都没得选。

        江茂没办法把她从自己的生活中赶走，令思灼现在还做不到从他的生活中离开。

        接下来的课程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中午，詹铭铭果然带着廖震和张艳玲一起随着令思灼去了食堂吃饭。下午放学，江茂早早不见了踪影，令思灼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是怎样的，也不主动再往他跟前凑，出了校门独自乘了公交回家。

        令思灼没有麻烦李嫂，自己清洗了衣物，接着又把张艳玲借给她的衣服洗干净，最后从陶玲给她买的衣服里挑选了两件裙子放在袋子里装好。

        好在等她做完这些陶玲都还没有回来，李嫂见她校服实在太过宽大，便等衣服烘干之后照着令思灼的身量做了些改动，到底穿着不会显得那么滑稽。

        到了晚饭时间，陶玲打电话回来说外面有点事不回家吃饭了，不用等她，又问了一些她在学校的学习生活，最后才问江茂有没有回来。似乎是料想以内的回答，陶玲也未过多说些什么，只嘱咐令思灼吃完饭少看一会书早早休息，她可能要晚点回去。

        等挂了电话，令思灼坐在空荡的餐桌上，陶玲为了照顾她的口味，李嫂现在大多做的都是一些清淡口味的菜食。也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平时能吃一碗的饭，今天也只吃了半碗，李嫂见她没什么精神，关心道：“灼灼，要不要给医生打电话过来看一下？”

        令思灼最怕给别人添麻烦，只说睡一觉就好了，李嫂也不让她帮忙收拾碗筷，只催着她赶快上楼休息。

        令思灼照旧记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来，这是今天她在学校商店里看见的，刚好可以买来给妈妈写信。

        她把自己到临城遇到好心人的帮助，还有到这里的见闻，上学发生的趣事一一记在信封里，她害怕自己越写越多，信封超重到时候寄不出去，便只好收笔，在信的末尾她连写到，妈妈我爱你，妈妈我想你，妈妈我等你。

        最后她认真叠好信纸，又拿胶水封好信封，这才小心放进自己书包的夹层，明天上学的时候就可以去收发室给妈妈寄信了。

        等写完这些，她又昏昏沉沉地打开书本，这一次她没有每本书都预习，只挑了数学来看，差不多坚持到十点半，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在只是身体感觉有些冷，但并没有发烧。

        她躺在床上，天花板的灯光照的她眼睛有些发白，她定了定神，又从书桌上摸出手机来。从买来之后她都还没充电，看了一下手机电量还有很多，她平时用得很少，大多也只是当个手表看个时间而已。她依旧点开那个发送消息的号码。

        除了之前发的两条短信，对方仍旧没有任何回应，也许真的如小姨说的那样，这个只是一个临时号码。她双手捧着手机，手指在按键上打出一个一个字符。

        “今天淋了好大的雨，上学还迟到了，不过老师并没有让我罚站，这算不算是新同学的运气呢？今天同学还借了她的衣服给我穿，对了，学校商店里卖的夹心饼真的很好吃，我中午吃完饭忍不住又买了一个，撑得中午一直打嗝，周围同学一直笑我，真的是囧大了。最后，感谢您一直听我唠叨，祝您生活愉快。”

        地球另外一边，正在上课的陆时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拿出来查看，又是相同的号码，连着每天差不多的时间都会发来一条短信消息。

        虽然记不得这个人的容貌，名字也忘记了，可是在地球的另一端，你知道有个人每天的生活是怎样的，又有着怎样的心情，这种感觉还是很奇妙的。

        “horace，看你笑的一脸自信，相必你对这道题已经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台上胡子发白的教授用英语提问陆时寻。

        陆时年也不推辞，继续教授的思路用流利的英语作答，本来还准备看好戏的同学被他流利的作答惊得倒是说不出话来，要知道这道题本来就是超纲的，教授也没希望有人会真的答出来。

        在语出惊人这一方面，陆时年的确有着和令思灼相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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