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追爱苦恼

摸底考定在开学的第一周，年段里舍不得匀两天拿来考试，而是用每天下午第四节课，外带周三一节自习课分给六科考。

        所幸这次考试并没有排座位，毕竟不是学校集体组织的大型考试，各班人就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写题，贺施玟得益于娄芹芹的帮助，再加上杯水车薪的恶补，交卷的时候不至于太难看，这回她学乖了，估了一下分，正好快及格。

        记得考前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娄芹芹救命，并且发誓之后一定好好学习，小同桌长叹一口气，盯着她说不会有下次，并且要贺施玟答应自己接下来跟着她的计划学习，一旦成绩没达到娄芹芹每次要求的标准，她就准备无依无靠0分回报吧。

        贺施玟声泪俱下讲这件事的时候，对面的男生感慨：“我当年要也有个这样的神仙同桌，指不定就能上高中了。”

        男生叫薛凡，早些年没达到分数线读了附中附近的技校，本人酷爱染各种颜色的头发，像开屏的孔雀还自认为很帅，左边坐着她女朋友焦桐，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锁骨有个十字架纹身，两人从初中开始谈恋爱，迄今在一起第三年了，感情仍旧很好，此刻粘得腻腻歪歪，旁若无人。在场加上郑祁还有两个男生，也都是玩得很好的朋友。

        这里也能看出高中生两极分化比较严重，有人社交圈子小到只认识校内甚至班里的，有人经常和外校的混一起甚至还有社会上人，用郑祁本人的话来说就是多个朋友不是坏事，没必要在乎身份地位。由于他初中就是在附中读书积攒的人脉，再加上为人没有架子，又懂人情明世故，所以这一块混的同龄人都挺尊重他的，也算是少有不靠武力被真心叫哥的人，但并不意味郑祁不会打架，曾经发起狠来把人鼻梁都差点捶断，得亏那人又怂又胆小没把事闹大，最后贺施玟用财力才勉勉强强平息了风波。

        这件事让郑祁一战成名，大家都在传附中有个能一拳打断鼻梁骨的人，身高八尺，脸上带疤，也就是后来所谓“附中第一号，三班郑大少”的土鳖谣言疯传的基础，其实仔细想想都知道不对劲，哪有初中生能一拳断人骨，还身高八尺，当武松打虎呢？只不过“有人说”断绝了传播者的思考能力，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愈发愈离谱，乃至升了高中之后的郑祁已经有所收敛，还在被人忌惮，也因此在初中刚开始因为容貌饱受追捧的天之骄子至此断了桃花运，贺施玟为此还十分困惑地问他：“不对啊祁哥，小说里这种桀骜不驯的男人超多女孩子喜欢，你怎么就没人追了？是不是不够吊？”

        他头一回感受到自己承受度之高，居然能忍得了这个女的每天在耳边喋喋不休，毕竟这群人里有他初中就认识的，还有朋友的朋友，只有贺施玟可以说是独一无二，意外中的意外，简称典中典。从初中到高二总共换了三次班级，身边轮了好几波同学，唯有她的从一而终能让自己地铁老爷爷般问一句“grandmahowoldareyou？”（奶奶的怎么老是你？）

        还记得最开始是在学校附近，没脑子的贺施玟差点给自称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假和尚敲诈，那人光着头穿一身黄袍，滔滔不绝地推销佛家秘籍，唬得人一愣一愣的，他属实看不过去，就顺手捞了一把，跟那和尚说警察在附近巡逻，吓得那人骂骂咧咧走了，贺施玟回过神来就要给他一大笔钱，他丢了一句“人傻钱多没处花”后直接甩手走人。原以为这不过是回家路上的小插曲，结果第二天教室一看，好嘛，第三排笑得跟杠铃一样的不昨天那女二百五？他试图装作不认识绕过要走，贺施玟却眼中冒光地扑到他旁边说：“大好人，咱们真是太有缘分了！要不你当我好哥哥算了！”

        那时候班里莫名其妙流行认亲戚，你是我儿他是我爹，好了咱们一家人。郑祁对此完全无法理解，后来竟还无意中成了三个人的堂哥，六个人的表叔。电光火石间他制止了贺施玟，甚至想就此终结他俩的孽缘，结果愣是没躲过这狗皮膏药，还被纠缠了整整四年，外带两年的续费时间。

        “可我真的不喜欢学习啊！”

        贺施玟继续哭丧着脸吐槽，其他人都习以为常地安慰她，只有郑祁神色不耐道：“和你同桌说去，在这说毛？身边好不容易有个成绩好的帮你，还搁这放屁，一天天尽跟没什么脑子的处对象，越处越笨，我都懒得说你。”

        这两三句话一出来大家都愣了一下，好像没缓过神这一大通骂的理由，还是薛凡被焦桐轻轻拍了拍，率先出来打圆场：“祁哥今天怎么了火气有点大噢，施玟不是这样惯了嘛哈哈哈。”

        “是啊祁哥，你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特像她爹，要不以后施玟喊你祁爹算了！”一个名叫何博的男生也附和起来，倒把大伙儿逗乐了，只是眼神飘忽到某一块，却没见人有什么表情。

        贺施玟嗫嚅着卖惨：“祁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不是这块料。”

        “我管你什么料，反正考年段倒数被人批的又不是我。”他嗤笑一声，平静地说。

        空气安静下来，再没眼力见的人都看得出来郑祁今天心情不太好，除了贺施玟的几个人用眼神交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半天也没得出答案，但正常人都知道这时候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有欠揍本人还在那说：“别这样嘛祁哥······你不也不爱学？”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想站出来转移话题，结果主角怒极反笑，反倒若无其事了。

        “谁像你？”郑祁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白眼毫不吝啬地给了她，“我只是不喜欢文科，我数学能稳定130，你行吗你能考到我一半吗”

        “那我语文还能稳定八十分呢······”贺施玟怂归怂，该戳的痛处一点没犹豫，甚至灵活躲开了即将呼来的一巴掌。

        他捏紧拳头说：“那次只是失误，语文平均五六十分也是我常态好吗？”

        “okok祁哥，咱不要互相伤害了，说这么多你一定口渴了吧······”贺施玟讨好着陪笑，还殷勤地递过去一杯咖啡，很可惜郑祁并不吃这一套，手都没伸：“滚滚滚，哪凉快哪儿呆着去，老子现在不想看见你。”

        她弱弱地收回手，察觉到郑祁可能真生气了，像蔫了的茄子自己喝起来。

        焦桐适时出来转移她的注意：“哎玟玟，钱铠呢，今天没空出来吗？”

        哪晓得贺施玟更伤心了：“别提了，前两天分手了。”

        “啊？怎么会呢，上周看你们还挺好的呀？”

        “我哪知道，他让我给他买鞋子，我说我这个月得省着点花，为下个月的独立宣言做准备，等周转过来再给他买，他就翻脸了。”

        “······”

        其实周围大多数人早就看出来那个钱铠和贺施玟在一起，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钱，只不过恋爱脑的女生是劝不得的，你说他男朋友不好指不定她还要跟你急，这适用于关系不论多密切的朋友，更别说都谈了这么多任下来脑子还没一点长进的贺施玟，所以大家一般选择沉默，等她自己大彻大悟。

        “其实我今天还有件事找你们帮忙。”同是附中的韩承田突然说。

        贺施玟的好奇心瞬间被吊起，人也恢复了动力：“怎么了老韩，扭扭捏捏的。”

        “你们也知道我喜欢肖可馨，说过好几次了。”

        “哦哟，这是要主动出击了？”

        “不是。”韩承田拜拜手，“她前两天主动找我，说希望能帮她个忙。”

        何博托腮：“噢——原来是借花献佛。”

        “别打趣我了，初中部的赵婧宜知道不”

        “知道，挺出名一女的。”薛凡点了下头，“但我听说她之前好像因为初中生不让留长发闹退学来着，这会儿又回来了？还和你女神扯上关系？”

        “不是吧，不让留长发也能退学？”贺施玟震惊地偏移了重点，“我当时运动发还留了三年，早知道我也找我妈和学校沟通一下了。”

        “赵婧宜有个新收的跟班和肖可馨的妹妹起了冲突，本来是两个人鸡毛蒜皮的小事，赵婧宜知道以后非要让肖可馨妹妹给她跟班当众道歉，还要写检讨，如果不愿意，就要让她哥哥带人去门口堵人家妹妹，她哥八中高中部的赵铭德你们听过吧，八中老大，认识一堆哥们，可以说是那边叱咤风云的存在。肖可馨哪里见过这阵势啊，她和她妹都是走读生，又没法躲在宿舍，这种事跟老师讲大概率也只会不了了之，等风头过去再来找麻烦，左想右想突然想起有个冤大头——哎，也就是本人，想起我跟祁哥你们熟，无奈之下只好来求我了。”

        “你自己也晓得冤大头啊？”贺施玟拍着桌子嘎嘎笑，韩承田缩了下脖子无可奈何：“那怎么办呢，谁叫我喜欢她，为了爱情再冤的大头也得当啊，你说是也不是，恋爱专家贺施玟同学？”

        她默默关上嘴巴拉链，抿着唇比了个ok。

        何博眯着眼耷拉下巴表示他不理解：“现在的小屁孩都闹这么大吗，帮初中生出头听起来好幼稚啊。”

        薛凡点了跟烟问:“具体什么时间？”

        “就明天放学。”

        接着全体目光向郑祁集中。

        “行。”他将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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