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醒醒儿子！”

        梁吕仁感觉有人在轻拍自己的脸蛋。

        “呃……”他艰难地睁眼，焦距随着轻拍而汇聚，面前有个焦急的人正唤着他的名字。

        这不是…

        “爸……爸？？”

        怎么回事？他猛地坐起来，一阵眩晕，哇、头好痛……捱过那阵痛感，他不敢相信地发现眼前逐渐清晰的人竟然是围着围裙的老爸。

        他…他怎么回来了？他怎么躺在地上？他竟然还停留在那个老爸推门而入的时刻。

        “儿子你怎么样？摔到哪里没有？疼不疼？”梁浩着急：“刚刚是不是被我吓着了？”

        梁吕仁手里还捏着被撕成两半地照片，懵然若失地从地上坐起：“这……我怎么在这儿？”

        “……真磕到脑袋里，该死！我去打120…”梁爸爸起身要找手机。

        “别…别别老爸！”梁吕仁一把抓住梁浩的衣服说：“我没事，没事，刚才就是摔懵了…现在不太疼了，真的！”

        梁爸爸扶起梁吕仁坐在床上。

        梁吕仁捏着两张一半的照片小声说道：“怎么办？照片……又撕了…”

        梁爸爸看都没看一眼：“照片坏了再贴上就是了，你没事就行。”

        “我先去拿杯水给你。”梁爸爸急匆匆走出房间。

        梁吕仁晃动着脖子，伸展一下胳膊，最后揉揉后脑勺，隐约想起昨晚碎片般的记忆：冰冷的酒，柔软霸道的唇瓣。互相交错的呼吸，夏峰的气息还萦绕在他唇齿间…他却回来了？为什么？

        梁爸端着水杯进来：“快，先喝口水，儿子。”

        时钟不合时宜地在此时敲了起来，梁吕仁一抬头，两根指针重叠在一起。

        “生日快乐，老爸。光顾着吃饭都忘记和你说了。”梁吕仁微笑着说道。

        梁爸爸倒是一愣，眼眶微微发热：“谢谢儿子。”

        梁吕仁想起了梁浩，那也是爸爸的一部分，温柔勇敢而坚强。

        歇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劲来。

        “这是……老爸你高中的照片吗？”梁吕仁不动声色：“我好像都没有见过嘛。”

        梁爸爸坐在他旁边，从他手里抽走两个半张照片，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嘴里喃喃地说：“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是第一次看见吧。”

        手指不可查的捏紧了紧，梁爸爸笑着说：“是啊，是我高中的照片。这些都是爸爸当时最好的朋友。”

        “这个我认识，夏叔叔嘛。”梁吕仁指着照片上的人，偷看着梁爸爸的脸色：“另一个……我好像没见过，是谁啊？”

        梁爸爸手指摩挲着照片上已然发黄的人影，嘴角不可控的弯出了一个弧度：“他叫张瑞羽，张叔叔。”

        “哦。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哦？”

        梁爸爸收回目光望向他：“因为他早就不在了。”

        ？？？什么？？

        “……不在了？”梁吕仁瞳孔地震，不敢置信：“什么叫不在了，他去……”

        梁爸爸点点头：“对。没错。”

        怎么可…能？？？突然记忆里的一些对话闪过。

        “我表哥他这里有病……你就让让他。”

        “我怕你把他气死…”

        “张瑞羽晕倒了…”

        张文明躲闪的眼神，支支吾吾的话语。不止一次的哀求他放过他表哥。他明明和他表哥不是同一路人，却处处谦让他。还有，张校长身为一校之长，德高望重却放纵自己的儿子…

        梁吕仁傻坐在床上。

        “爸你…”梁吕仁自己都没法一下子接受事实。

        他讨厌张瑞羽，但从没想过他不在这个世上。而且再没有人能和他比谁对梁浩来说更重要。因为他是一个死人，你永远没法和一个死人比。

        人就是这样，再不完美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也只会记得他的好，他不在了，那他在梁浩心里只会越来也完美。

        梁爸爸摸摸他的头：“都过去太多年了，伤心也伤心过了。但回忆起来和他经历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所以也不会觉得无趣。只是…”

        梁吕仁问：“只是什么？”

        梁爸爸笑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当时没有和他好好的道别…但事无完美，我已经接受了。”梁爸爸爽朗地说道。

        时过境迁，或许是知道再无挽回的余地，梁爸爸学会了安慰自己。

        梁爸爸又翻看了照片背面，继续说道：“除了我们三个，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是我们的好友。”

        梁吕仁好奇：“在哪儿？”

        梁爸爸指着照片背后最下方那个小小的梁字，说：“他也姓梁，当时就是他在给我们拍照。哎，你看我这脑袋瓜子，怎么突然就叫不上他的名字了？？你看看，当初照完都说都写上名字，他非就写了个姓氏，还说是个性。你看你爸爸我年纪也不大，名字却说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了。”

        梁吕仁看着爸爸费劲心思的在回想那个好友，脑子里却迸出了一个想法。是不是他的穿越改变了爸爸的记忆？想到他穿越后的种种经历，不禁鼻头一酸。

        “他是不是和你们很要好？”

        梁爸爸直直地望着那个梁字，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很好，很好很好…”

        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惹的梁吕仁接了话：“……还有…可是？”

        梁爸爸转过头无奈感叹：“可是就突然再也联系不上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你夏叔叔找了他很久很久，久到我连名字都开始忘记了。”

        梁吕仁咽了咽口水，不敢张嘴，怕他一出口会忍不住告诉爸爸那个人就是他。

        是他穿回了那个年代，一个npc，即使最终会被遗忘，还是在细微处留下了痕迹。

        还有夏叔叔，不，是夏峰……

        梁吕仁忽然就有些坐不住，他起身慌忙的开始穿鞋。

        “最后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刚摔过一跤，晚上就在这里睡吧。明天再回宿舍。”

        梁吕仁抖抖索索的拿起钥匙，边走边说：“我去一趟夏叔那里，你早点休息吧老爸。我明天再来！”

        听到他明天还要来，梁爸爸高兴地合不上嘴：“那你慢点，你先打个电话看看他睡了没有再过去…”

        “没事，我知道他家密码！”

        梁爸爸的话音越来越远。

        老爸说的对，可是他等不及了。他只知道他想冲到夏峰面前狠狠的抱紧他，郑重的告诉他我就是你要的那个人，不要再找了。他们已经错过这些年，什么都不要管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梁吕仁一秒钟都不想再耽搁了。

        摩托车飞快的在凌晨的大街上飞驰。梁吕仁的心里欢喜胜过了一切。他回来了，虽然夏峰老了，可是一切还来得及。

        他至少还在，没有让44年的找寻落空。

        最后一个弯道，对面疾驰而来的大货车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辆对向而来的摩托，当货车司机扫到他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

        嘀嘀———

        划破夜空的汽车鸣笛声。

        “砰砰砰………”摩托车连带着梁吕仁的身体在夜空中翻转着，最后重重的着地。

        头盔里的血模糊了他的视线，大货车的双黄灯一闪一闪地在他的面前跳动。

        他听得到司机的呼喊，拉响警报的警车和鸣着笛声的救护车。

        好像有人在问他话，隔着头盔，只有嗡嗡嗡嗡的声音，他听不真切。

        身体好痛，每一寸骨头都仿佛不是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都被扯开。

        他喊不出疼，喊不出话。

        渐渐体力的透支将他带入黑暗中。

        等我……夏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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