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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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叶村因为四面环山,出山的路只能翻过旱尾坡,然后从官道走。
靠山牛本职工作是翻土耕田,拉车就有些嫌慢,所以颠吧颠吧一个时辰才到镇上。
小宝被颠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就进了镇,顿时稀奇的什么似的。
叶明看小宝精神头这么好,笑了起来。他今天一来送弟弟上学,二来要去采买兼修理农具,过两个月家里就收成了,都要提前准备好的。
曲阳镇就是含光境内一个普通的小镇。行人许多,比起村里熟识的氛围,人和人之间多了些疏离。
道路整齐,主路宽阔,够三辆牛车并排驶过。
进了镇口再走一会,路旁摆摊的、看店的,买卖人砍价的,渐渐多起来,才终于有了热闹的感觉。
叶明和叶良先将小宝送去信利医馆,托给相熟的刘大夫代为照看,然后才离开。
刘大夫走诊的时候,总是不忘去井叶村看看小贝,叶家上下对此都感激不已。
“刘爷爷!”小宝喊人喊得利落。
看着眼前离了家里大人也一点不怵的小宝,刘大夫笑眯了眼。
“小宝,你在我这儿可不要乱跑,刘爷爷要看诊,不太能顾得上你,你就在我旁边,不要离开医馆哦。”
“嗯!”小宝使劲点头,又说:“刘爷爷你忙你的吧,不用看着我,我不会跑的,我来这儿还有事呢!”
“啊?你有什么事?”刘大夫惊诧,这孩子难道也生病了?
“我来卖通香草啊。”说着,小宝掀开包袱给刘大夫看。
“哈哈哈哈,我说怎么回事呢,这么多的通香草,厉害啊小宝。”
刘大夫不吝夸赞,待看到草根上细细裹的腐殖土,更是觉得不错。他以为是他们村的小孩一起托给这孩子来卖的,所以对这么多量倒是没有太奇怪。
“爷爷,通香草我该卖给谁呢?”
刘大夫喊馆长儿子:“通儿,你帮着看看,小宝这通香草要卖,品相不错。”
又对小宝说:“你就拿给你刘叔叔看,给你算少了来找爷爷撑腰,哈哈,去吧。”
叶小宝对这个一把白胡子的爷爷印象很好,很听他话,提着小包袱去找馆长叔叔。
刘通是刘大夫的儿子,对医术并不精通,倒是经营有道。他跟他爹一样爱蓄胡子,不过是一把黑胡子。
小宝问他通香草怎么卖,指着包袱跟他认真说自己采了二百零二根。
刘通对小宝很不熟悉,但看着四岁的娃娃,自然不会压价。他从柜台数出三十灵币,交给她。
“谢谢叔叔!”
小宝收到钱雀跃不已,觉得自己能干,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刘通看着她有趣,又正得闲,就逗问,“你能得多少钱啊,这么开心?”跟他爹一样,他也以为是小宝来代卖的。
父子俩都这么爱脑补。
可怜小宝没头没尾听了这么一句,自然疑惑:“我得了三十灵币啊叔叔,你不是刚刚给我的吗?”这才多大会儿啊。
“哈哈,我是问你能分到手多少钱,这能是你一个人摘的吗?你们不是按照摘多少分钱吗?”
小宝模糊有点懂了,肯定的告诉刘通,“没错,这是我一个人摘的。”
刘通哑然,说了傻话,“你,你自己摘了这么多?你家种通香草的啊?”
这么新鲜的药草,摘下来绝对不超过七天,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摘这么多吗?
待听小宝确认再三是她一个人摘的之后,刘通惊讶得不得了。
通香草这种不入品的灵草,是一种常见的通草异变而来。这里的通草就是指四环山蔓生的一种杂草,也就是说,通香草外表跟杂草几乎一模一样。
就如小宝五哥说的,通香草唯一的不同就是叶子背面的白色绒毛。然而想找到这一处不同,大部分人只能从一大片参差不齐的杂草里慢慢翻找。
通常四五个大孩子找个几天才能找到小宝一个人找的量,刘通能不惊讶嘛。
刘通太过诧异,忍不住直接问了小宝是怎么找的这么快的。
小宝自然不能说出苏情来,不过后来她也没怎么需要他帮忙了。因为她总结出了规律,苏情还夸她来着。
“通香草好多都长在一种分两个叉的树旁边,还有一种长很多刺的树旁边,土得要是红色的,而且只有快长到我大.腿的草丛里才有很多通香草哦。”
小宝说出自己观察的结果,还告诉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刘叔叔,“找对了地方只要再吹阵风就能找到通香草啦,很简单的。”
刘通听着她的办法,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身为医馆的馆长,药材的特性他当然是了解的。小宝说的两个叉的树是两指胡杨,多刺的是仁麻树,都是火性,而火土色红;《草本奇木》中说:通香,喜火抗热,常见于火性汇聚之地,多由两年份通草异变而成。
懂药草的属性不难,难得的是懂的人才四岁。而且......
“吹阵风?你是说清风术吗?”
黑胡子叔叔问题真多啊......
小宝看在他刚刚给了三十灵币的份上,点头回答他:“对啊。”
真不能说刘通大惊小怪,谁让小宝才四岁呢。
刘通的儿子刘杰如今七岁,刚进了镇学读书一年。镇学入学年纪是七岁,他走了关系,儿子又通过了入学考试,才能提前一年进去。
街坊邻居提起自家儿子,哪个不夸一句聪慧。
但就算是刘杰,四岁的时候还是一门心思要玩,让他打坐或者学个法术,跟逼他喝毒药一样难。
“咳嗯!”
听到熟悉的低咳声,刘通感觉头皮一紧,回过头,果然看见老爹站在身后瞧着他。
一回想自己做了什么,他的心提了起来。
“我看你当了馆长是真出息了!跟个小孩子打听起采药的秘诀,还要脸不要?要不要馆长不做了,我送你去采药啊?”刘大夫刚过来就听到小宝巴拉巴拉在跟刘通详说细节。
出于好奇他也偷听了一会,但这是不可能告诉儿子的。
他家是开医馆的,打听采药秘诀是大忌,儿子可能不是有意的,但是不骂不痛快,不敲打不成才呀。
刘通被他爹说了一顿,在桌腿一般高的小宝面前有些抹不开面子。
尴尬之余,他给小宝拿来一块玉简。
这是他给刘杰买的《草本奇木》,文字版,刘杰不爱看。与其留在那里生灰,不如送给小宝,聪明孩子总是有优待嘛。
小宝接过玉简,迫不及待将灵力输进去,识海里顿时浮现出一篇篇文字和图像。
“刘叔叔,这些都是能卖钱的草吗?”
小宝激动,不得了了,她发现生财大道了。
刘通哈哈笑起来,“没错,都能卖钱。不过很多咱们这里都是找不到的,你可不要太激动啦小宝。”
“这么多,得值多少钱啊......”小宝一点没被打击到,因为玉简里的草木实在是很多。
刘通看小宝这么开心,忍不住手痒,给她幻化了一株大叶金铃。
只见他伸出手,手掌上方突然显出一株通体碧绿的植物。其茎秆笔直,叶子大而光滑。从叶子和茎秆中间伸出来一截短短的浅绿色花梗,垂下一朵朵渐变的金黄色小花。
这花长得像倒扣的馄饨,花顶收缩在一起,莹润发亮,更显得顶端那浓烈的金色盈盈欲滴。
小宝被刘通这一手震住了,又没看过这么好看的花,大张着嘴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
刘通笑嘻嘻的给小宝仔仔细细展示了一遍,逗够了孩子,才散去灵力,转回柜台迎上新来抓药的客人。
植物消失了,但小宝站在原地依然震惊。
苏情忍不住嘲笑她一句没见过世面。
叶小宝顿时不服气,硬说自己是因为想学刘通的幻化灵术才呆住了,完全是出于好学之心,值得赞扬。接着又怪他竟然不教这么好玩的法术给她,这简直像是现场版的影像再现。
小宝想着想着,已经想象到自己凭空幻化出一部侠义飞仙,将主角变成她自己,然后一代侠客浪迹天涯,武功高强,锄强扶弱。
沉浸于幻想中的孩子,完全没想过动态幻影和静态幻象之间差距有多大。
苏情被她倒打一耙的功力折服,于是伸手为她脑洞大开的想法鼓了鼓掌。
“那你自己琢磨吧,这比灵引术简单。别问我,我要打坐去了。”
叶小宝从臆想中回神,哼,自己琢磨就自己琢磨。
于是半上午的功夫,她都沉浸在识海里模拟灵气化形的步骤。没办法,她年纪小修为低,不想清楚上手就试的话,试不了几回就灵力耗尽了。
刘通一上午都在忙着抓药,六月农闲,多数人都选在这个月来医馆看病,或者是抓些药回家备用,以待七八月抢收抢种的高强度劳作。
他忙完最后一个单子,靠在柜台边扇风。正惬意着,却总觉得眼角余光看见一星半点的闪光。等他定睛看去,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不然他怎么看见一个四岁的小孩子竟然在放幻灵术呢?
刘叔叔正值壮年,胡子都是黑的,眼珠子当然是没问题。
叶小宝的确在尝试还原大叶金铃。她得了苏情提醒,又在脑中模拟了许多次,终于开始施放。
比灵引术简单,说明幻灵术是一阶法术。
小宝也没感觉到刘叔叔施放法术的时候有神念波动。
苏情教她灵引术的时候就说过,二阶法术和一阶的本质区别在于神念外放。
一阶法术,比如清风和赤焰,属于最基本的属性法术。首先从丹田精炼出单一属性灵气,然后加大灵力供给,星火燎原,量变引起质变,再以神念控制施放,就这么简单。
当然,真认为这么简单,有本事搓出个火星子就不错了,但原理的确是这样。
二阶法术,比一阶法术难在与神念的结合。施放二阶法术,首先就要外放神念,融入灵力之中。有了神念操控灵力,影响范围更远也更灵活。
打个比方的话,一阶法术像是直接丢给狗的肉包子,扔出去就完事了;二阶法术就高级了,你得有本事正好扔进狗嘴里,不想给了还能拿回来。
对于一般人来说,神念从识海中外放就够难了,还得和灵力结合,就相当强人所难。
苏情和小宝都不知道的是,一般筑基期修士的神念强度才能达到神念外放,二阶法术很少有练气期就能掌握的。
苏情的小世界里就没有进过低阶战力,叶小宝自然是因为见识不够。
至于小宝练气三层就能施放灵引术这个二阶法术,一方面是因为苏情教的方法先进,另一方面嘛,小宝的神念比一般人来的强大得多。
谁让她刚出生识海里就粘了个外来户呢。
神念诞生于识海,小宝的识海又是苏情安身立命的地方。为了让她识海早日稳固,苏情从小宝一出生,就劳心劳力的在帮助她稳固神念。
而小宝,哪怕只是为了神念传音,跟苏情一天到晚唠个没完呢。不管动机是什么,小宝的神念几乎从生下来,就在一刻不停的锻炼着。
既然拥有了强大的神念,充足的灵力,施放法术的经验,那么小小一个幻灵术,还用自己教吗?
苏情默默地想:“自学难道不好吗?”
幻灵术不过就是各属性灵力的静态展示,以神念作笔,以灵力着色。
多简单!
贪心的小宝上来就想要一整株大叶金铃,但是刚把灵力放出去就遗憾的发现不行,灵力不够啊!
于是只能转而幻化她最心水的部分,金灿灿的花骨朵。
可惜小宝能力是有了,对属性灵力融合出来的颜色却产生了失误,幻化出来的大叶金铃花丑的不堪入目。
小宝弄出来一朵捏碎一朵,在角落里试的快自闭了。
这就是刘通看到的一闪一闪的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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