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尴尬】

等陆曜坐上餐桌，陈如已经把肉都准备好了。陈清和也端了个碗出来喂狗。

        小白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看大家都要吃饭没人跟她玩，又扭头回懒人沙发上发呆去了。

        李飘扬没有说大话，羊肉看起来很新鲜。

        陈如用筷子挑起几片下到锅里，涮到变色就捞起夹到碗里，连碗一起推给陆曜，“朝朝，来，这么晚都饿了吧。”

        陆曜笑了笑，“也不是很饿，午饭吃得晚。”

        不再多客气，接过碗吃起来。

        肉片得薄，一涮就熟了，吃起来刚刚好，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满口的鲜香下肚，陆曜才觉得自己是真有点饿了。

        “朝朝，吃得惯麻酱吗，有没有什么忌口？”陈如体贴地要给陆曜调酱料。

        “吃得惯，陈姨，我是武汉人，吃麻酱长大的，就是……能放点儿辣椒油嘛。”陆曜从小就嗜辣，今天一整天都吃得很清淡，多少有点不习惯，忍着不好意思还是提出想来点辣椒。

        陈如又回厨房一趟，拿出用油炸过的辣椒圈，舀出一勺放进蘸料里，招呼陆曜，“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辣椒油不是狠辣但香得不行，陆曜彻底满足了，道了谢专心涮肉吃。

        陈如忙了大半天没顾上陆曜，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朝朝，本来说好应该我负责的，一忙起来就顾不上你。明天周天我休息，你需要什么不要跟我客气啊。”

        陆曜忙不迭咽下口中的肉，陈如态度这么好，她也不好意思多要求什么，“陈姨，没事的，医生不也说了不严重嘛。我刚好还想麻烦您，能不能帮我找个护工，踏实点不会乱说话就行。下周五我爸妈放假就来北京了，也就需要年前这几天照顾我，工资我来出。”

        陈如沉思了下，她确实工作忙不方便，还是找个护工更靠谱，到时候她来出工资就好，同意了陆曜的说法。

        “行，陈清和他爸应该快下班了，我发消息给他，让他一会儿在医院里问问有没有合适的。”

        说罢三人继续吃饭，陈清和又去厨房端了豆腐和茼蒿出来，还顺路添了水，他一直没怎么说话，更多的是在静静听陈如和陆曜聊天，偶尔接上两句，倒也不显得气氛尴尬。

        陈如正好说起去年陆曜那部仙侠剧，感叹当时好几个她带的学生都在追，空下来就说起里面的经典台词，讨论小蝴蝶的前后性格变化，她也看了几集，又问起陆曜拍摄时的事。

        陆曜回忆着跟陈如说起当时拍摄的趣事，说她以前没拍过仙侠剧，刚开始拿到剧本觉得台词很尬，每次找经纪人助理对词都要卡壳，被骂得不行才改了过来。

        说着惟妙惟肖地模仿起了林怡骂她的语气，“陆朝朝，嘛呢你！你这是嘛行为，您还想不想吃饭了！”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其实并不地道的天津话，逗得陈如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陈清和也放下了筷子捂着嘴不住地抖肩膀。

        陆曜停下嘴吃肉的空档，陈如终于坐直了腰，眨了眨眼，哎了一声，靠近陆曜，“朝朝，我跟你说个你绝对猜不到的。”

        意识到什么，陈清和一眼瞪了过来，明显没起什么作用。

        陈如继续笑哈哈地抖落他的秘密，“其实还是陈清和推荐我才去看的，你不知道，他那个时候夸你说你动作戏飘逸灵动，我一好奇想什么姑娘能被他夸，才去看的剧。他去年整天找灵感，临摹你剧里的动作戏画了好多呢。”

        陈清停下了筷子，“不是，妈你别把我说得这么奇怪。”

        陆曜啊了一声，问陈清和临摹是怎么回事，陈清和只好尽量完整给她解释了一遍。

        “我画漫画的，那个时候是在准备新的作品，武打群戏很多，我就找了些剧来看。”

        “不同年龄不同身形的人体轮廓是不同的，在动态场景下又千变万化，我需要做很多的练习，大量地写生速写。”

        “电视剧人物多，场景复杂，短时间内观察效率可以很高。你那个剧当时热度最高，武指水平也高，我就拿来做做练习准备。”

        “而且、而且我也不是只画了你一个人。”陈清和最后还是努力又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陆曜恍然大悟，陈如却又接着笑他，“那你说是不是画朝朝画的最多嘛。”

        尴尬，尴尬是今晚的陈清和。

        “那是因为我那漫画主角是女性！”陈清和解释不出更多了，越说越乱，涮了一筷子肉夹进陈如碗里，希望他妈能放过他。

        陆曜一看他要急了，也明白他的临摹并没有抱着什么奇怪的出发点，决定大度地揭过这个话题。

        她想，她还有另一个更好的话题。

        “对了，陈姨。今天有个叫李飘扬的人来过，我不巧听到他叫壮壮这个名字，壮壮是谁呀？”

        她眯笑着看着陈清和，决定要彻底打碎这个人冷淡平和的面容。

        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陈清和的尴尬到家了。

        握起水杯喝了一口，深吸了一口气，他推开椅子站起来，淡淡一句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叫了声小白就说该去遛狗了。

        小白只是条狗，小白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今天的衣服和胸背穿得格外快，欢天喜地地跟着陈清和出门去了。

        陆曜看他忙得手机都差点忘了拿，心里很是高兴了下。

        陈如知道她儿子这是不好意思了，但她可没觉得这个小名有什么不好，大方地跟陆曜分享。

        “真是的，还有这么多菜呢。陈清和出生的时候早产，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太好，别人就跟我说起个小名，所以叫他壮壮嘛。后面慢慢身体也好了，现在大了，不让喊了。飘扬大学时常来家里玩儿，知道他叫壮壮以后就跟着喊，没想到现在了还喊呢。”

        陆曜今晚吃得高兴，说话也说开心了，吃完饭后坐在沙发上继续冰敷。

        期间陈清和带着小白回来了，依旧冷淡淡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出了厕所就进了书房，后来书房门一直紧闭，看得陆曜只差哼小曲了。

        被陈如送回家后，陆曜美美地躺上了床，在陈如的提醒下往脚下垫了个抱枕，隐隐想起今天在沙发上醒来时脚下好像也有个抱枕，但她沉浸于看陈清和吃瘪的快乐中，没多想，乐滋滋地闭上眼，结束了这跌宕起伏好在结局圆满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陆曜醒来就看到陈如发来的信息，让她起床了回消息，过来接她过去吃早餐。

        陆曜一看时间都快十点钟了，努力支棱着一只脚挪到轮椅上，简单地去洗漱了下，换了衣服才给陈如打电话，五分钟后又坐回了陈清和家餐桌。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简单吃点儿垫垫。”

        陈如怕她吃太多吃不下午饭，只给她拿了个鸡蛋端了杯牛奶，等她吃完又端了盘洗过的草莓过来。

        陆曜知道自己起晚了有点不好意思，看小白蹲在一旁一脸严肃不高兴地看着她，跟小白搭话：“小白，今早怎么没出去玩啊。”

        “外面下雪了，太冷就没带她出去，不高兴了快一个早上呢。”

        陈如笑小白像小孩一样，不高兴就摆在脸上，一个狗狗都不知道是怎么摆出的表情。

        陈如让陆曜在沙发上坐下，解开绷带给她看了看脚踝，肿胀和淤血好像比昨天好一些了。

        陈如又给她重新裹了一下，拿来冰袋铺上毛巾给她冰敷，让她躺下来把脚抬高。

        “我看过片子了，幸好没有撕裂骨折。陈清和他爸今天又临时有手术，我让他在医院继续给你打听好的护工了。别担心，但就是找到护工了也要安心来家里吃饭啊。”

        “陈姨，你好像我爸爸啊。我妈妈对我特别严厉，我爸反而特别温柔，就像您这样。我什么都不用考虑，只要负责吃饭和睡觉就行。”

        陆曜躺在沙发上看着陈如，觉得这个家真是搬得极好，这么温柔好相处的邻居阿姨，跟中彩票一样。

        陈如感叹道：“你别说，我年轻怀孕的时候，真觉得自己会生个女儿，哪里知道最后是陈清和这个小子呢。”

        “不过陈清和也挺贴心的，好不容易独立赚了点钱，买房还买在我们医院附近，离他学校和工作室都挺远。嘴上说在这个片区住习惯了，其实就是迁就我和他爸爸。”

        说到陈清和，这一大早竟然没看见他。

        “陈姨，陈清和呢，怎么不在家。”

        陈如拿了条毯子过来盖在陆曜腿上，小白听到陈清和名字也跟了过来，跳上旁边的懒人沙发，跟陆曜大眼瞪小眼。

        “小白，你也不知道吗？”

        陆曜笑着伸手去摸小白的头，小白没躲开，老实呆在原地给陆曜轻轻摸了两下，等陆曜缩回手，轻轻抖了抖耳朵。

        陈如也跟着摸了一把小白，“去游泳馆锻炼去了，看时间也该回来了。我还让他顺路去给你买副拐，晚上你回家了就一个人，有副拐方便一点。”

        买拐？她坐上了轮椅还即将拥有一副拐？

        天呐，没这个必要吧。

        她不想拒绝陈如的好意，怕陈如误会她不耐烦，转移话题问陈如能不能给她找点事来做，她这样一直躺着实在是无聊。

        陈如想了想，给她找来了钩针和几团毛线，说不如来动动手指，也算是一种活动。

        陆曜哪里碰过这个。

        上学的时候她一个同桌给喜欢的男生折星星，请她帮忙一起折。两个人在上自习课时偷偷地照着教程学习，结果她动作太慢，被出现在后窗的班主任抓了个正着。

        第二天她要跟某个男生告白的小道消息不知怎么就在学校传开了，最后传到了她妈耳朵里，给她上了快一个小时的思想教育课。

        从此她再也没有碰过这种手工制品。

        陈如打开一个杯垫的教程，陪她一起看了起来。

        陈如不愧是医生，完全跟得上教程，都要快织完了，陆曜才磨磨唧唧织了第一圈，最后一针不会接只能停下来。

        陈清和打开门，看到的就是陈如手把手交陆曜织杯垫。

        如果让他来画这个画面，他一定会在旁边写上“无语”两个大字，还要用单幅来展现他内心的白眼。

        他把新买的拐放到陆曜身旁，照例跟旁边的小白互动去了。

        陆曜在陈如期待的目光下，只能说着试试拿起了拐，还没站直，陈清和抱起小白往前走了两步，给她让出一大块空间，一边摸小白一边笑。

        “来，走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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